方家人又在客棧住了兩日，之前留在州府幹活的秋家兄弟還來過一趟，說自家重傷的那位親戚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現在可以起身回長樂鎮了。
秋家兄弟是來問方屠戶準備什麽時候走，找到活的那位是準備自自己受傷的那位送回去，然後再回來幹活的。
方屠戶也說了，“過幾日，這幾天我還有事。”
秋家那位重病的兄弟，因為病好了些，也從醫館搬出來了，搬到方屠戶住的這家客棧來了。
都是認識的，也好有個照應。
第三日。
方屠戶再去看小五的時候，小五已經能下床了，腿依舊有些腫，能走，但是走起路來很慢很慢。
“方伯伯，我好了，我可以回家了！”小五巴巴的看著方屠戶。
“真好了？”方屠戶摸了摸小五的額頭，見真不燒了，稍稍放了心。
“好，那明白就去。”方屠戶道。
“今日去不行嗎？”小五已經等了三日，早就等不及了，他想快點見到爹娘。
“今日不行，去平安鎮得半日，還得找人呢，現在去晚了，隻怕回不來。”方屠戶道，“又下了雨，還是明日再說吧。”
這都快午時了，沒法動身身。
小五很是失落，可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
方屠戶回到客棧，正好遇到李秀才，方屠戶看著李秀才手中拿著一摞紙，正往客棧外走著。李秀才看著方屠戶，打了聲招呼，便匆匆走了。
走得挺急的。
方屠戶腦門上全是問號，這兩日方玉娘跟方成武還有李秀才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寫什麽東西。還藏著，方屠戶也湊過去看了看，可他不太誤字，上麵的字隻有幾個簡單的能認得。
也不知寫的是什麽。
想必，是學問上的東西吧。
方屠戶對這些也不感興趣，便沒有細問。
方王氏這兩日帶著桃兒在做衣裳，方王氏出門買了些布，還特意買了大紅色的，讓桃兒給自己繡身好看的衣裳，這便是當嫁衣了。
方王氏琢磨著，等回了長樂鎮，就將方成山跟桃兒的親事給辦了。方成山都快二十了，怎麽著也得成親了，方王氏早就想抱孫子了。
方王氏忙著做衣裳，也不太關心方玉娘跟方成武在做什麽。
反正啊，方成武這皮孩子這兩日叫方玉娘看著，也不鬧人了，懂事了許多，方王氏已經很滿意了。
屋裏。
方成武一臉激動的問方茹，“姐，你說，那書幾日能出啊？”
方茹笑著道，“不知道，隻怕沒那麽快，李秀才說，最快也要半個月呢。”
方成武搓了搓手，“我都等不及看了！”
方茹拿出一本千字文，塞到方成武手裏，“可背熟了？回去夫子肯定要檢查的。”
方成武挺了挺胸膛，“當然。”
要不是將所的字認全了，怎麽看話本啊？
不得不說，那本《西遊記》真是好看，李秀才腦子真好使呢，還辛苦勸服了姐姐，讓她去投稿子，姐姐（方茹）原本不肯的，說這話本不是她做的，可李秀才說了，“沒關係，若是那作者來找你，到時就將銀子給他就是。”
方茹聽了心道：原作者壓根就在這，要麽死透了，要麽沒出生，也有可能不存在，怎麽找來？
“成武想看，你也不想他總鬧你吧。”李秀才笑著道，“若是出了書，讓他自個拿著話本看，也不會煩你。”
方茹一想，還真是這樣！便同意了！
李秀才便將這事攬了去，方茹隻用將故事的內容念出來，由李秀才記下來。本來李秀才是打算讓方茹自己寫出來的，可方茹寫字慢，寫一個時辰的字還不如李秀才寫一刻鍾的字。
於是，後來李秀才就改了想法，讓方茹念，他寫。
這三天寫的內容，足夠出《西遊記》第一冊了，至於後續，那就再寫嘛。
方成武因為既將出版的話本，整個人都高興的不行。
甚至還跟方茹說道，“姐，家裏的大鋪子不是空著嗎，要不，賣話本吧。”
方茹聽了，斜了他一眼，“要是爹娘知道了，可不饒了你。”話本可不算是正經東西，那麽大一個鋪子，用來賣話本，隻怕方王氏會把方成武的屁股打腫呢。
方成武撅了撅嘴，“反正也空著啊。”
方茹道，“家裏鋪子大，留一個小櫃子放些話本什麽的，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方茹就那麽一說，沒想到，方成武卻將這話記在了心裏。
方屠戶回來，叫了方茹跟方成武，去了方王氏那，方屠戶提出了明日去平安鎮的事。
“小五的身子好些了，也不燒了，明天就可以走了。”方屠戶道。
方王氏正在縫針，聞言，抬頭看了方屠戶一眼，“那就明日去吧。”過了一會，她又皺眉問，“要不要去買些東西，第一次上門，總不能兩手空空吧。”
方屠戶點點頭，“我等會去買些東西。”又念叨，“這次回家，得好好做生意了。”這花錢如流水啊，連方屠戶都有些吃不消了。
方王氏沉重的點了點頭，“還有成山的親事，也得辦了。”哪都要用錢。
方屠戶道，“我出去看看。”連飯都沒吃，就出門了。
方王氏喊他吃完飯再走，方屠戶卻道，“外頭有賣饅頭的，等會我買兩個就是。”說著，拿著傘，大步走了。
去小五家，還要買東西？
這聽著像走親戚啊。
方茹看著望著走遠的方屠戶，又看看方王氏。
方王氏眼皮都沒抬，“你去問問小二，有什麽吃的，你爹不在，就不用吃肉了。”這每天一頓肉，太費錢了。
“好。”
方茹去找小二了。
方王氏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心時有些沉重。小五長得像方屠戶，方王氏現在想通了，也不懷疑小五是方屠戶的兒子了，隻怕，方屠戶覺得小五的爹是他那走散多年的弟弟吧。
方王氏輕輕歎了口氣。
隻希望相公見了不要失望才是……
x
次日，方家人早早的起了。
外頭的雨停了，不過天還陰著，租了兩輛馬車，方屠戶買的東西有些多，本來就有五個人，一輛馬車有些不夠使。再說了，這幾日雨就沒停過，要是隻租一輛馬車，馬車在路上壞了，那可是半點法子都沒有的。
方王氏原本想讓桃兒留下的，桃兒不肯，說道，“嬸子，我會駕車。”
兩輛馬車，自然要兩個人駕車。
方王氏半驚半疑，還是搖了搖頭，“有車夫，一並租了。”不需要桃兒來駕車，再說了，她也不放心。
方家起得早，又租了馬車，將住在客棧的秋家兄弟驚醒了。
“方叔，你這是要走嗎？”病還未好的秋家兄弟一瘸一拐的過來了，臉上滿是急色，“怎麽不說一聲說走？”他的東西還都沒有收拾呢。
方屠戶道，“不走，我們要去平安鎮一趟，那裏有個親戚。”
生病的秋家兄弟問：“真不走？”
方屠戶道，“不走！你就放心吧，都是親家，我還能哄騙你不成？要不是帶著你一起回去，我怎麽跟方虎媳婦交待。”
也是。
秋家兄弟這才稍稍放了心。
方屠戶道，“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很快就回了。”
秋家兄弟放心的回屋繼續休息了。
他剛才見方屠戶一家急著走，還以為方屠戶要扔下他這個沒用的人回去呢。
幸好不是。
－
方屠戶將小五接了過來，小五手裏還拎著一個小小的包裹，抱得緊緊的。他跟方屠戶方成武一車馬車，方茹跟方王氏桃兒一輛馬車，方屠戶買的東西分在兩個馬車裏了。
雨下得小，並不影響馬車行駛。
方茹坐在窗邊，將車簾掀開了一角，一直望著外頭。
“坐好了！”車夫提醒一聲之後，馬車就開始加速了，趁著雨小，趕些一些，等會要是雨大了，可那就糟了。
去平安鎮，馬車不停的跑，得半日呢。
一大早出發，到了午時才到。
平安鎮與長樂鎮差不多大，因為離州府近，倒是比長樂鎮繁華得多，鎮上的屋子青磚大瓦房，舊房極少。
平安鎮比長樂鎮也繁華得多，不過因為這幾日連著下雨，也沒有多少人出門。
“這就是平安鎮啊。”方屠戶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些慌。
他想見小五的爹，又有些怕。
小五道：“是這裏，就是這裏！”要不是方屠戶按住他，他幾乎要跳下馬車了。
“我知道怎麽走！”小五高興的指著路，“歡喜胡同，往西邊走。”
車夫按著小五指的路，七拐八拐之後，終於到了。
不過，前麵的歡喜胡同入口很小，馬車進不去，隻能步行著去。
方屠戶帶著小五下了馬車，雨下得很小，不過方屠戶還是撐起了傘。
“娘，你不下車嗎？”方茹看方王氏坐著不動，便問。
“我在這看著馬車，你們去吧。”方王氏說道。
“好。”方茹下了馬車，一邊撐著傘，一邊讓方王氏將方屠戶買的東西遞過來，方茹一隻手提著。
方成武也早早跳下了馬車，與小五一起。
方屠戶也給他找了把傘。
小五帶路，方屠戶在後麵走著，方成武在中間，方茹提著東西在最後麵。
22號。
小五在巷子裏一戶人家門外停了下來，他看著熟悉的大門，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砰砰砰。
他敲著門。
雨下大了些，裏麵好像沒有聽到敲門聲，小五又敲了三下，還喊了起來，“爹，娘，開門啊，我回來了！”
小五在外頭等了一會，依舊沒有人來開門。
小五慌了起來，轉頭看著方屠戶。
方屠戶皺皺眉，“家裏難道沒有人？”
方茹走過來，看了一眼門，說道，“門沒鎖，應該是從裏麵栓上的，屋裏應該有人才是。”
“我翻牆進去看看。”小五說道。
“不行。”方屠戶道，“你腿傷了，還沒好呢。”
就在他們說話的期間，方成武蹭蹭的從牆邊翻了過去，坐在牆上，高聲道，“屋裏門關著，沒看到人。”
“成武，你先進去，將門打開。”小五抬頭看著方成武道。
“好。”方成武瞅了瞅牆還有門，利索的找了一個支點，翻了進去。
沒一會，門就開了。
小五見門開了，衝了進去，也顧不上自己的腿傷了。
“爹，娘。”小五直奔西廂房，他爹娘住那間屋子。
方茹在外頭站了一會，也跟了進去，順便，將門栓上了。
“爹！”西廂傳來小五的慘叫聲，“爹，爹，你怎麽了？”
方茹提著東西小跑了過去，才看到，西廂的房裏躺著一個人，那人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仿佛死了一般。
方屠戶伸手一摸，“還有氣。”他道，“去找大夫。”
“爹，爹……”小五哭得要抽了過去，他一邊哭一邊搖著他爹。
方茹道，“爹，你抱著小五，讓他帶你去找大夫，我在這裏看著。”
“小五，你知道醫館在哪嗎，帶我爹去找。”方茹告訴小五，“別哭了，哭可救不了你爹。”
小五這才慢慢止住哭聲，帶著方屠戶出門去找大夫了。
方成武摸了摸小五的爹的額頭，冰涼的。
方茹將東西放到桌上，對方成武道，“你在這守著，我去廚房裏燒裏水來。”說完，方茹便去了廚房，有柴火，水缸裏也有水。
方茹在廚房裏燒了水，這次方屠戶買的東西裏還有薑，因為小五病還沒好，特意買的。
方茹拿了薑，切了扔到鍋裏。
西廂。
莫寂（小五的爹）覺得喉間又熱又辣，身子也暖了些。
方茹給他喂了薑湯，沒大夫又沒藥，隻能喂薑藥了，就算冶不了病，起碼可以暖暖身子。
莫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他這是怎麽了？
他記起來了，他找孩子的時候淋了雨，這是病了。
小五呢，找回來了嗎？
莫寂正想著，抬頭就看到了方成武，他一下子就驚醒了，“小五！”一雙冰涼的手緊緊的抓住方成武，“小五，你回來了！”
莫寂臉上又哭又笑，“你可算回來了！爹擔心死你了！”
方成武愣了。
“我不是……”方成武正要說自己不是小五，可被方茹攔住了，“聽著就是。”
這小五的爹看到方成武，以為是小五回來了。
話說，方成武跟小五長得還真是像呢。
莫寂以為兒子回來了，整個人都有了精氣神，臉色依舊蒼白，卻不複剛才的死氣了。
他甚至慢慢坐了起來。
他盯著方成武看，怎麽都看不夠。
方茹見了，又拿了一大湯熱薑湯來，“來，喝。”說著，直接將碗放到莫寂嘴邊，莫寂還來不及反應，就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方茹將碗放到桌子上。
“你是誰？”莫寂這會終於看到方茹了。
方茹穿著男裝，個子不高，長相也不出眾，眉眼間卻有幾分氣度。
方茹道，“是我們將小五送回來的。”
莫寂真誠道，“謝謝你送小五回來！”他絮絮叨叨，“都怪我，要讓二弟他們管管嘴就好了，他們盡胡說，小五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親眼持著他出生的，怎麽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小五，你是爹親生的！”莫寂握著方成武的手，認真道，“你可不要聽他們胡說啊！”
方成武嘀咕道，“我不是小五……”
“怎麽可能！”莫寂握著方成武的手，“你就是小五！”
現在怎麽解釋都沒有用。
隻有等會方屠戶跟小五回了，才能讓莫寂知道，他認錯自己的兒子了。
方茹坐在椅子上，她看著外頭，忽然站了起來，剛才方屠戶跟小五出門的時候，門好像沒有栓上。
方茹走出院子，正要去栓門。
有人來了。
秋家兄弟是來問方屠戶準備什麽時候走，找到活的那位是準備自自己受傷的那位送回去，然後再回來幹活的。
方屠戶也說了，“過幾日，這幾天我還有事。”
秋家那位重病的兄弟，因為病好了些，也從醫館搬出來了，搬到方屠戶住的這家客棧來了。
都是認識的，也好有個照應。
第三日。
方屠戶再去看小五的時候，小五已經能下床了，腿依舊有些腫，能走，但是走起路來很慢很慢。
“方伯伯，我好了，我可以回家了！”小五巴巴的看著方屠戶。
“真好了？”方屠戶摸了摸小五的額頭，見真不燒了，稍稍放了心。
“好，那明白就去。”方屠戶道。
“今日去不行嗎？”小五已經等了三日，早就等不及了，他想快點見到爹娘。
“今日不行，去平安鎮得半日，還得找人呢，現在去晚了，隻怕回不來。”方屠戶道，“又下了雨，還是明日再說吧。”
這都快午時了，沒法動身身。
小五很是失落，可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
方屠戶回到客棧，正好遇到李秀才，方屠戶看著李秀才手中拿著一摞紙，正往客棧外走著。李秀才看著方屠戶，打了聲招呼，便匆匆走了。
走得挺急的。
方屠戶腦門上全是問號，這兩日方玉娘跟方成武還有李秀才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寫什麽東西。還藏著，方屠戶也湊過去看了看，可他不太誤字，上麵的字隻有幾個簡單的能認得。
也不知寫的是什麽。
想必，是學問上的東西吧。
方屠戶對這些也不感興趣，便沒有細問。
方王氏這兩日帶著桃兒在做衣裳，方王氏出門買了些布，還特意買了大紅色的，讓桃兒給自己繡身好看的衣裳，這便是當嫁衣了。
方王氏琢磨著，等回了長樂鎮，就將方成山跟桃兒的親事給辦了。方成山都快二十了，怎麽著也得成親了，方王氏早就想抱孫子了。
方王氏忙著做衣裳，也不太關心方玉娘跟方成武在做什麽。
反正啊，方成武這皮孩子這兩日叫方玉娘看著，也不鬧人了，懂事了許多，方王氏已經很滿意了。
屋裏。
方成武一臉激動的問方茹，“姐，你說，那書幾日能出啊？”
方茹笑著道，“不知道，隻怕沒那麽快，李秀才說，最快也要半個月呢。”
方成武搓了搓手，“我都等不及看了！”
方茹拿出一本千字文，塞到方成武手裏，“可背熟了？回去夫子肯定要檢查的。”
方成武挺了挺胸膛，“當然。”
要不是將所的字認全了，怎麽看話本啊？
不得不說，那本《西遊記》真是好看，李秀才腦子真好使呢，還辛苦勸服了姐姐，讓她去投稿子，姐姐（方茹）原本不肯的，說這話本不是她做的，可李秀才說了，“沒關係，若是那作者來找你，到時就將銀子給他就是。”
方茹聽了心道：原作者壓根就在這，要麽死透了，要麽沒出生，也有可能不存在，怎麽找來？
“成武想看，你也不想他總鬧你吧。”李秀才笑著道，“若是出了書，讓他自個拿著話本看，也不會煩你。”
方茹一想，還真是這樣！便同意了！
李秀才便將這事攬了去，方茹隻用將故事的內容念出來，由李秀才記下來。本來李秀才是打算讓方茹自己寫出來的，可方茹寫字慢，寫一個時辰的字還不如李秀才寫一刻鍾的字。
於是，後來李秀才就改了想法，讓方茹念，他寫。
這三天寫的內容，足夠出《西遊記》第一冊了，至於後續，那就再寫嘛。
方成武因為既將出版的話本，整個人都高興的不行。
甚至還跟方茹說道，“姐，家裏的大鋪子不是空著嗎，要不，賣話本吧。”
方茹聽了，斜了他一眼，“要是爹娘知道了，可不饒了你。”話本可不算是正經東西，那麽大一個鋪子，用來賣話本，隻怕方王氏會把方成武的屁股打腫呢。
方成武撅了撅嘴，“反正也空著啊。”
方茹道，“家裏鋪子大，留一個小櫃子放些話本什麽的，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方茹就那麽一說，沒想到，方成武卻將這話記在了心裏。
方屠戶回來，叫了方茹跟方成武，去了方王氏那，方屠戶提出了明日去平安鎮的事。
“小五的身子好些了，也不燒了，明天就可以走了。”方屠戶道。
方王氏正在縫針，聞言，抬頭看了方屠戶一眼，“那就明日去吧。”過了一會，她又皺眉問，“要不要去買些東西，第一次上門，總不能兩手空空吧。”
方屠戶點點頭，“我等會去買些東西。”又念叨，“這次回家，得好好做生意了。”這花錢如流水啊，連方屠戶都有些吃不消了。
方王氏沉重的點了點頭，“還有成山的親事，也得辦了。”哪都要用錢。
方屠戶道，“我出去看看。”連飯都沒吃，就出門了。
方王氏喊他吃完飯再走，方屠戶卻道，“外頭有賣饅頭的，等會我買兩個就是。”說著，拿著傘，大步走了。
去小五家，還要買東西？
這聽著像走親戚啊。
方茹看著望著走遠的方屠戶，又看看方王氏。
方王氏眼皮都沒抬，“你去問問小二，有什麽吃的，你爹不在，就不用吃肉了。”這每天一頓肉，太費錢了。
“好。”
方茹去找小二了。
方王氏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心時有些沉重。小五長得像方屠戶，方王氏現在想通了，也不懷疑小五是方屠戶的兒子了，隻怕，方屠戶覺得小五的爹是他那走散多年的弟弟吧。
方王氏輕輕歎了口氣。
隻希望相公見了不要失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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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方家人早早的起了。
外頭的雨停了，不過天還陰著，租了兩輛馬車，方屠戶買的東西有些多，本來就有五個人，一輛馬車有些不夠使。再說了，這幾日雨就沒停過，要是隻租一輛馬車，馬車在路上壞了，那可是半點法子都沒有的。
方王氏原本想讓桃兒留下的，桃兒不肯，說道，“嬸子，我會駕車。”
兩輛馬車，自然要兩個人駕車。
方王氏半驚半疑，還是搖了搖頭，“有車夫，一並租了。”不需要桃兒來駕車，再說了，她也不放心。
方家起得早，又租了馬車，將住在客棧的秋家兄弟驚醒了。
“方叔，你這是要走嗎？”病還未好的秋家兄弟一瘸一拐的過來了，臉上滿是急色，“怎麽不說一聲說走？”他的東西還都沒有收拾呢。
方屠戶道，“不走，我們要去平安鎮一趟，那裏有個親戚。”
生病的秋家兄弟問：“真不走？”
方屠戶道，“不走！你就放心吧，都是親家，我還能哄騙你不成？要不是帶著你一起回去，我怎麽跟方虎媳婦交待。”
也是。
秋家兄弟這才稍稍放了心。
方屠戶道，“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很快就回了。”
秋家兄弟放心的回屋繼續休息了。
他剛才見方屠戶一家急著走，還以為方屠戶要扔下他這個沒用的人回去呢。
幸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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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屠戶將小五接了過來，小五手裏還拎著一個小小的包裹，抱得緊緊的。他跟方屠戶方成武一車馬車，方茹跟方王氏桃兒一輛馬車，方屠戶買的東西分在兩個馬車裏了。
雨下得小，並不影響馬車行駛。
方茹坐在窗邊，將車簾掀開了一角，一直望著外頭。
“坐好了！”車夫提醒一聲之後，馬車就開始加速了，趁著雨小，趕些一些，等會要是雨大了，可那就糟了。
去平安鎮，馬車不停的跑，得半日呢。
一大早出發，到了午時才到。
平安鎮與長樂鎮差不多大，因為離州府近，倒是比長樂鎮繁華得多，鎮上的屋子青磚大瓦房，舊房極少。
平安鎮比長樂鎮也繁華得多，不過因為這幾日連著下雨，也沒有多少人出門。
“這就是平安鎮啊。”方屠戶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些慌。
他想見小五的爹，又有些怕。
小五道：“是這裏，就是這裏！”要不是方屠戶按住他，他幾乎要跳下馬車了。
“我知道怎麽走！”小五高興的指著路，“歡喜胡同，往西邊走。”
車夫按著小五指的路，七拐八拐之後，終於到了。
不過，前麵的歡喜胡同入口很小，馬車進不去，隻能步行著去。
方屠戶帶著小五下了馬車，雨下得很小，不過方屠戶還是撐起了傘。
“娘，你不下車嗎？”方茹看方王氏坐著不動，便問。
“我在這看著馬車，你們去吧。”方王氏說道。
“好。”方茹下了馬車，一邊撐著傘，一邊讓方王氏將方屠戶買的東西遞過來，方茹一隻手提著。
方成武也早早跳下了馬車，與小五一起。
方屠戶也給他找了把傘。
小五帶路，方屠戶在後麵走著，方成武在中間，方茹提著東西在最後麵。
22號。
小五在巷子裏一戶人家門外停了下來，他看著熟悉的大門，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砰砰砰。
他敲著門。
雨下大了些，裏麵好像沒有聽到敲門聲，小五又敲了三下，還喊了起來，“爹，娘，開門啊，我回來了！”
小五在外頭等了一會，依舊沒有人來開門。
小五慌了起來，轉頭看著方屠戶。
方屠戶皺皺眉，“家裏難道沒有人？”
方茹走過來，看了一眼門，說道，“門沒鎖，應該是從裏麵栓上的，屋裏應該有人才是。”
“我翻牆進去看看。”小五說道。
“不行。”方屠戶道，“你腿傷了，還沒好呢。”
就在他們說話的期間，方成武蹭蹭的從牆邊翻了過去，坐在牆上，高聲道，“屋裏門關著，沒看到人。”
“成武，你先進去，將門打開。”小五抬頭看著方成武道。
“好。”方成武瞅了瞅牆還有門，利索的找了一個支點，翻了進去。
沒一會，門就開了。
小五見門開了，衝了進去，也顧不上自己的腿傷了。
“爹，娘。”小五直奔西廂房，他爹娘住那間屋子。
方茹在外頭站了一會，也跟了進去，順便，將門栓上了。
“爹！”西廂傳來小五的慘叫聲，“爹，爹，你怎麽了？”
方茹提著東西小跑了過去，才看到，西廂的房裏躺著一個人，那人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仿佛死了一般。
方屠戶伸手一摸，“還有氣。”他道，“去找大夫。”
“爹，爹……”小五哭得要抽了過去，他一邊哭一邊搖著他爹。
方茹道，“爹，你抱著小五，讓他帶你去找大夫，我在這裏看著。”
“小五，你知道醫館在哪嗎，帶我爹去找。”方茹告訴小五，“別哭了，哭可救不了你爹。”
小五這才慢慢止住哭聲，帶著方屠戶出門去找大夫了。
方成武摸了摸小五的爹的額頭，冰涼的。
方茹將東西放到桌上，對方成武道，“你在這守著，我去廚房裏燒裏水來。”說完，方茹便去了廚房，有柴火，水缸裏也有水。
方茹在廚房裏燒了水，這次方屠戶買的東西裏還有薑，因為小五病還沒好，特意買的。
方茹拿了薑，切了扔到鍋裏。
西廂。
莫寂（小五的爹）覺得喉間又熱又辣，身子也暖了些。
方茹給他喂了薑湯，沒大夫又沒藥，隻能喂薑藥了，就算冶不了病，起碼可以暖暖身子。
莫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他這是怎麽了？
他記起來了，他找孩子的時候淋了雨，這是病了。
小五呢，找回來了嗎？
莫寂正想著，抬頭就看到了方成武，他一下子就驚醒了，“小五！”一雙冰涼的手緊緊的抓住方成武，“小五，你回來了！”
莫寂臉上又哭又笑，“你可算回來了！爹擔心死你了！”
方成武愣了。
“我不是……”方成武正要說自己不是小五，可被方茹攔住了，“聽著就是。”
這小五的爹看到方成武，以為是小五回來了。
話說，方成武跟小五長得還真是像呢。
莫寂以為兒子回來了，整個人都有了精氣神，臉色依舊蒼白，卻不複剛才的死氣了。
他甚至慢慢坐了起來。
他盯著方成武看，怎麽都看不夠。
方茹見了，又拿了一大湯熱薑湯來，“來，喝。”說著，直接將碗放到莫寂嘴邊，莫寂還來不及反應，就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方茹將碗放到桌子上。
“你是誰？”莫寂這會終於看到方茹了。
方茹穿著男裝，個子不高，長相也不出眾，眉眼間卻有幾分氣度。
方茹道，“是我們將小五送回來的。”
莫寂真誠道，“謝謝你送小五回來！”他絮絮叨叨，“都怪我，要讓二弟他們管管嘴就好了，他們盡胡說，小五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親眼持著他出生的，怎麽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小五，你是爹親生的！”莫寂握著方成武的手，認真道，“你可不要聽他們胡說啊！”
方成武嘀咕道，“我不是小五……”
“怎麽可能！”莫寂握著方成武的手，“你就是小五！”
現在怎麽解釋都沒有用。
隻有等會方屠戶跟小五回了，才能讓莫寂知道，他認錯自己的兒子了。
方茹坐在椅子上，她看著外頭，忽然站了起來，剛才方屠戶跟小五出門的時候，門好像沒有栓上。
方茹走出院子，正要去栓門。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