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從打開一看,都是鎏金琺琅壺,珊瑚帝王綠擺件,頂級繡品一類的上造貢物。


    “國舅,如此珍寶,小道哪裏敢收?”


    方從故意大聲回絕,讓門外的太監聽到。


    “如何不能,這次兩位供奉齊心協力,救回涇王,那真是天大的恩情……”


    兩人推拒,方從乘機鑽入箱子,再覆蓋上繡品。


    “既然小仙師堅持,那我且將它送回去,聽憑皇妃定奪。”


    於是,太監們又將箱子抬了回去。


    由於精心計算,兩次的重量也沒太大差別。


    就這樣,方從一路搖晃著進了皇妃寢宮,被抬到了安放其他大箱的角落。卻是居高臨下,能將整個寢宮盡收眼底。


    此時尚是白天,皇妃在涇王那邊照顧兒子,沒人進出,方從便幹脆服藥修煉起來。


    到了晚上,皇妃回房。


    不由自主得看了箱子好幾眼。


    可能是由於知道裏麵有人,行動之間難免不自然,但後來隨著時間流逝,便放開了許多。


    真不愧是皇妃,屋內屋外伺候的,光宮女就是十六個,太監不準進內寢,聽聲音,也有七八個之多。


    但是,沒有異常。


    到了深夜,有嬤嬤來催:“娘娘,該安寢了。”


    於是,便有人送水進來,在巨大的八步床內寬衣洗漱。


    是拉上簾子的,啥都看不到。


    然後,嬤嬤,粗使宮女退下,六個貼身宮女,兩個睡在床內,兩個睡在榻下,兩個睡在床邊。


    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方從無聊,繼續修煉。


    此時,他已經距離煉氣二層不遠。這個速度,哪怕在青木宗,都屬於極快之列,可見小靈機丹有多不凡。


    聽了一夜磨牙,打呼,說夢話。


    第二天,粗使宮女們首先進來請起。然後是洗漱,妝容,收拾妥當後,再到外間用飯。


    得用的貼身宮女,則小心將床上衣上遺落的皇妃之物收集起來,當眾焚燒。


    程序執行得極為嚴格,一點漏洞都沒有。


    “奇怪了,這麽看根本沒機會才對。”


    方從皺眉,然後靠著箱壁睡去。


    第二,第三天晚上,還是和第一天差不多。沒有任何線索。


    看來是連番出事,已經讓那人決定潛伏。


    第三天是雙方約定的截止期限,到時候皇妃會命太監再次將箱子搬進丹房。他便可以趁機出來。


    心知無望的方從盤腿坐下,也不再關注外麵。


    還是那一套老程序,粗使宮女端著熱水進來請起。


    然後在八步床內穿衣洗漱,再打開床簾,在床的外間坐下,讓年老的穩重宮女梳妝打扮。


    要說,這皇妃走哪都有那麽多人跟著。簡直毫無隱私可言。


    倒是使用的珠寶,很多都是極品材料,萃取一下,說不定就能變成入階靈材。


    如此想著,就透過縫隙,去看皇妃的頭飾。


    但燈光一照,卻被他捕捉到一絲蔚藍色的金屬反光。


    是刀刃!


    就夾在那個給皇妃梳頭的年長宮女手間。


    方從死死盯著她。隻見她另一隻右手握著犀角梳,每一次梳理,藏刃的左手,都會借著把握的動作,從皇妃那裏割下幾根頭發,再利用雙手交錯的功夫,塞進右手袖中。


    這可不就抓到了嗎?


    方從猛地掀開箱蓋飛出,抓住了那個宮女的雙手。


    讓他意外的是,對方居然沒有任何抵抗。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


    既不是武者,也不是邪修。


    “啊~”


    一群宮女,哪裏想到寢宮會突然跳出一個男人,先是一愣,接著就大叫。


    “安靜!”


    皇妃怒喝。


    那幫人才好歹鎮靜下來。


    “皇妃請看!”


    方從將宮女的手輕輕掰開,露出極細的刀刃,以及袖中頭發。


    如此明顯的證據,已經不用多說。


    “好個向秀,真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那人卻是她從娘家帶進宮的,從小就是她的貼身丫鬟。


    向秀可能是自知無救,幹脆連絲毫掙紮都不做,就那麽任由方從抓著。


    不一會,涇王,國舅,還有老道和冷宗師,就再次聚到寢宮外麵。


    主持審問的人是國舅。


    為了防止聽到不該聽的秘密,他們這些外人都很自覺的站到了遠處。


    半天後,皇妃,國舅和涇王臉色鐵青得走了出來。


    國舅猶豫半晌,還是開口說道:“指使向秀的不是妖妃,是……皇帝。很早以前,就在宮裏被收買了。”


    “這!”老道瞠目。


    若是沒有搞錯,那是不是意味著,三番四次想要殺掉皇妃和涇王的人,是皇帝?


    “沒想到,他竟如此狠毒……”


    涇王臉色蒼白,緊緊攥著拳頭。連父皇都不叫了,可見有多絕望。


    “殺了吧。”


    一直沉默的皇妃,最後擠出了這麽一句。


    國舅轉身回去,沒多久,屋內便傳來一聲慘叫。


    事情鬧得有點大出意外,以至於整個王府高層,全都變得意興闌珊。


    隻有方從,將自己的修為憋進了煉氣二層。


    這個境界,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他的父母,靈根資質比他好很多,也花四十多年磨進門檻。


    這就是底層的悲哀。每一絲靈氣,都要費心從濁汙中剝離出來,小心煉化。


    為了表示慶祝,他還特意找廚房要了半隻烤羊,大快朵頤。


    隻是吃著吃著,涇王不知為何,跑了過來。


    “師兄,我這麽覺得,好像師父傳的東西裏麵,缺了樣東西?”


    “怎麽說?”


    這個涇王,自從遭受打擊便開始一心修持,當真是不染外物的那種。


    “我是用武學類比的。師兄你想,武學分兩種,一種叫功法,一種叫技法。比如,王宮護衛總管的《潑風刀法》,就是搏擊技法,而他修身的則是《龍虎豹變》,所以我就琢磨,師父給的龍章鳳篆,是不是也屬於技法,而修仙,還有一種根本法?”


    可以啊,都會舉一反三了。


    可惜,他是不會把《長生功》傳給對方的。


    人心鬼蜮,功法這玩意,給不好反而成仇。


    但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要不萬一以後從哪得知真相,會轉而恨自己耽誤他成道。


    於是,方從立刻做恍然大悟狀:“王爺說得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點?我還以為修了符籙就不能再修其他,特意找國舅討要了《龍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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