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長懷公子還有事,在下便先行一步!”趙重幻似也攔不住自己的口舌,不由脫口而出這一句,腳下步子也迅速轉個方向欲走。


    謝長懷一回手就拉著她纖細的手腕,如潭的眸子裏晃蕩著月色無垠,溫聲道:“誰說有事,等我一息!”


    趙重幻一怔,有點恍惚地注視著他握住她胳膊的手。


    風燈下,他手若玉質,似裹著微微涼意。


    但是,隔著她錦袍微薄的布料,卻又透出一股暖意,那暖意悄無聲息地蜿蜒侵入骨血,慢慢融進她的四肢百骸間。


    他手亦不鬆,隻回頭口吻清冷又疏離地對全家婢女道:“本公子與貴府姑娘不算熟稔,委實還沒有到可以私下見麵的程度,還請回去跟全小姐言明!”


    全家婢女聞言愣住,沒想到下午說起話來還那麽溫潤爾雅、滿麵親和的長懷公子怎麽一下就拒人以千裏之外了呢?


    而且他話中的言外之意更加紮心——那話不就是在說她家雲姑娘隨意嗎?


    她頓時一臉惶恐不安,張張口,不知該如何邀約下去,隻能徒勞地看著那英挺頎長、風骨俊逸的貴公子拉著他身旁那個瘦小醜怪的少年揚長而去。


    趙重幻沒有去關注全家婢女的表情,隻安靜地跟著那人穩健的步伐。


    他的手依舊隔衣握著她的手腕,她沒有掙脫,他也沒有鬆。


    “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他低低問身邊人,但步未停,眸未動,依舊向著前方走去。


    趙重幻偏頭看了看他,沒有吱聲。


    問什麽呢?


    問你是否真如平章府的小廝所言,確是臨安府高門府邸的貴婦們心中的最佳女婿人選?


    還是高居鳳凰山慈寧殿中的謝太後確是會將你與皇後母族家結親,然後成全你為臨安府第一等皇親貴胄?


    ------


    “不,我沒什麽可問的!”趙重幻兀自笑了笑,說完她輕輕掙脫他的手,“你我也沒熟稔到可以探問彼此私事的程度對吧?”


    謝長懷遽然停了步子,轉眸認真注視著她。


    月光下,她眸裏沉澱著如練的水澤,偏又蘊著幾分涼意。


    靜了片刻,他微微一笑:“是我逾矩了!”


    一時,二人都沉默了,隨後又皆撿步向前。


    快到攬香樓的景牆邊,謝長懷突然來一句:“我除了謝這個姓氏外,與謝府並無多大瓜葛!”說完他率先進了景牆的月門。


    趙重幻卻一時怔忪,抿抿唇,心底有一絲喟歎,可這聲歎息惟有她自己可以聽到。


    她正發愣,忽而就聽攬香樓中一陣驚呼,隨後有人急促奔跑的動靜——


    然後就見好幾撥人跑出來,最先奔出的那個嬌小身影差點撞上謝長懷。


    那是阿巧的著急身影,她一看見謝長懷,也顧不得尊卑,不由一把揪住他袖子:“長懷公子,你可找到趙哥哥了?”


    “阿巧?”


    不待謝長懷答話,趙重幻探頭望進月門高叫一聲。


    “快,快,趙哥哥,小公子又發病了!你快去救救他!”阿巧若見救星,又跳又叫。


    另外跑出來的兩個小廝見她這般激動,不禁馬上頓了腳步,遲疑問:“她能救嗎?還要去請秦大夫嗎?”


    “隨你們!”趙重幻疾步奔進來,路過小廝拋下一句。


    青衣小廝們登時憂傷滿腦門,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去請吧!還將平相公也請過來!”謝長懷立於一側,沉聲溫和囑咐道。


    小廝們驟然似獲了主心骨般,喏喏應著一溜煙都跑出了月門。


    月色下,謝長懷並未動,隻抬眸凝著那個疾奔遠去的纖細玲瓏的身影,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絲無奈來。


    他的姑娘,確實還不是他的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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