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光亮下一身白色中衣的梁西範七竅流著血,麵無慘淡,一雙眼血紅,死死瞪著她……


    登時曲兒渾身僵直地貼在門上,眼球暴突,臉色煞白,喉嚨口的尖叫似被人掐了脖子般“啊啊”卻發不出聲來——


    死鬼?來找她索命來了嗎?


    “不是我不是我!”


    魂飛魄散的女子終於掙脫一句話來,眼淚鼻涕早已縱橫肆流。


    “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夫人,對,是夫人!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都是夫人讓我幹的!”


    突然,繡房東間裏一陣繡架倒落的”哐當”動靜,驚得曲兒又尖叫了一聲,甚至連梁西範周圍的亮光都一閃也滅了,登時繡房一片寂滅的黑暗,外麵一絲絲月色的光影斜入窗格,照在地麵上一地隱約鬼影觸動。


    曲兒不敢再逗留,驚恐無助地繼續回身去扒門。


    “明明是你給我下的毒,為何要賴到別人身上去?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曲兒就感覺聲後的聲音驟然四起,嗡嗡蕩蕩,從四麵八方如同一股陰風從耳際竄進血肉裏,寒浸入骨,全身都要被凍結了一般。


    可是這一瞬間,她顫抖的身子卻霍地轉過來,恐懼如同一把火卻意外地灼燒了她一直以來的憤怒與不平。


    今日,她第一次體驗到為人的快慰之感,可是,這滋味沒讓她感受幾息,就又冒出一個早該死的醃讚東西來裝神弄鬼嚇唬她。


    她怒氣裹挾著一腔勇氣從胸腔裏升騰,驀然用袖子掠過的涕淚,不由怒吼出聲:“我給你的藥就一定是我要害死你嗎?”她聲嘶力竭地叫嚷。


    “我不過就是一個婢女,是這平章府內最低等的角色,任何人都可以隨意折辱踐踏!我過了多少年這樣的生活?”


    “可是為何別人卻可以得了主人的青眼?是我醜還是我笨?我不甘心!我也不該一直像塵埃一樣被人踐踏!”


    “我長得也很漂亮,我也識字,我也會繡花,我也會煮茶,甚至我還會用藥!為什麽就不是我?我不甘心!”


    她一時全然不顧,滿腔孤勇地開始在繡房內四處胡亂搜找梁西範的影子,撞得繡架、幾凳乒乒乓乓亂響。


    可是她似乎全無害怕了,口中叫囂著:“你死了變成厲鬼也不該找我!你們當初辦不好事,將人弄丟了,沒人查好說,有人查夫人當然要將我推出來,我難道要等死嗎?等著衙內來恨死我嗎?-----”


    她正大吵大鬧誓要跟死鬼在口頭上決一雌雄時,忽然,那滅到的燭火又亮了起來。


    而原先那光亮下還是梁西範慘淡恐怖的臉孔,此刻卻變成了另外一個眉眼熟悉到深刻的人。


    細目長眉,算不得極英俊,卻總是滿麵泛出一股子神采飛揚的瀟灑勁頭的一個人——


    “衙內------”


    曲兒所有暴烈的咆哮與憤憤難平都霎時若卡在咽口,鯁骨在喉,不上不下。


    此刻她眼中的恐懼似乎比之前見著梁西範的煞鬼之態還要濃鬱,汪洋恣肆,幾乎要流淌出來。


    那人一臉冷漠安靜,全然淹沒了平日裏放蕩肆意的模樣,如同夜色一樣陰暗。


    “你,你怎麽,怎麽會、在此處、此處——”


    她渾身顫抖,口舌結結巴巴,如同被千針萬線絞纏住,所有的字句都像被從胸腔裏擠壓出來的。


    賈子敬怎麽會在此?


    曲兒嗡嗡作響的腦中這一刻終於清明起來。


    而西北角突然又亮起另一道燭火,昏黃的光芒籠罩在一旁的角落裏那個其貌不揚的少年的身上,連梁西範也站在那裏。


    “詩兒確實是你跟夫人找人去綁架的?”


    賈子敬眼中布滿風雨欲來的陰霾,向來得意洋洋、滿是囂張的臉龐上就好似被刷上一層冰淩,直看得曲兒渾身都涼了。


    ------題外話------


    諸君安:那些個等待著看簡介裏名場麵的娃們,看來得多一點耐心了,崖山,已經是最後的最後了,你們懂的!哈哈哈!


    感謝新北極光君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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