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閉目胡思亂想,忽然就聽得遠遠傳來一陣女子尖叫怒斥的動靜------


    趙重幻霍地睜開眼,懵懂了一息,遽然意識到是犀存她們,不由骨碌跳了起來,抬眼望向遠處四十丈開外——


    彼處,犀存以及其他兩個村中的小姑娘正在跟一匹黑色的駿馬在激勵爭吵,而口不能言的阿昭也在呀呀地高聲尖叫,顯然是與人起了爭執。


    她登時莫名其妙,怎地釣個魚還釣出一匹馬來,竟還熱烈地與馬吵起架來?


    這是哪一出神仙話本子?


    不過敢在雁雍山的山腳下跟虛門宗的徒子徒孫們吵架的馬兒想來倒也不是匹省油的馬!


    不容她細想,還是趕緊衝過去先從馬口裏將那群姑娘們給解救出來再說。


    待到了跟前,趙重幻才發現,那黑馬的那側麵還站了位清秀的少年。


    她心道還好不是跟馬吵架!


    那人錦衣華服,玉冠束帶,氣勢咄咄,不過因為個頭細瘦些,被高頭大馬給擋掉了。


    “都別吵了!別吵了!有話好好說!”她試圖抬高嗓門勸阻他們。


    “師姐,這人也不知哪裏來的外鄉人,一上來就騎著馬往我們這衝,將我們的魚簍子都踢到澗裏去了!魚全跑了!”犀存怒氣衝天地告狀。


    阿昭更是咿呀著急地小臉都漲得通紅。


    “小爺的馬要喝水,誰讓你們擋了小爺我的路!”


    少年的臉龐眉眼分明,頗有幾分清俊,不足之處便是顴骨微高,眼角上翹,生生透出幾許桃花迷離的花花公子之相。


    再加上此刻他麵上還滿是不知何處得道而來的囂張跋扈之氣,甚是令人無法多生欣賞之意。


    說著他甚至呸地啐了口,“什麽江南第一道宗,一群土包子!”


    “你——”


    犀存一時竟被這個眼睛長到後腦勺的囂張小子給氣笑了。


    看犀存噎住,少年洋洋得意,甚有氣勢地轉過頭來要連趙重幻一起罵,卻不想在迎上後者清麗絕豔的姿容時,驟然停了所有口舌之爭的動靜。


    “嘖嘖!真沒想到,這窮鄉僻壤中居然還藏著如此絕色!小爺今日是走了什麽運氣!------”


    少年滿眼癡迷地死死盯著趙重幻,旁若無人地猥瑣自語道。


    趙重幻聽聞此言,星眸陡然轉寒。


    她故意走到那少年麵前,清絕的臉上滿是笑意,那人還以為她主動要投懷送抱呢,不由大喜過望。


    豈料她趁對方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韁繩拉過來往他頭上一套,還纏了幾下,回手一巴掌便拍在了一旁正無聊地啃著澗邊青草的馬兒身上。


    這一掌她用了三層功力,那黑毛油光的馬兒自然受不住,驟然吃痛地揚蹄長嘶一聲,撒腿就拚命飛奔而去。


    那少年一時被韁繩裹纏,更是防備不住,便活生生地被勒著脖子直接拉到在地,拖著往前而去。


    隨之而來就是一陣驚恐高亢的尖叫在石子嶙峋的澗邊小路上飛揚四散,將過慣清靜日子的野鳥們都驚得不知所措地慌亂逃逸。


    犀存她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先驚得愣了下,然後不由爽快地笑起來——


    “師姐,我怎麽沒想到這一招!”


    犀存笑得毫不收斂,“真痛快!教訓的就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阿昭她們幾個小的則是圍著趙重幻歡呼。


    “看這不知哪來的小子還囂張胡說八道,真是莫名其妙,以為我們虛門宗是修道的就好欺負嗎?”


    趙重幻拍拍自己的手掌也冷冷一笑道。


    對於不平之事,她向來亦是人狠話不多,打完再說。


    就是雁雍山總是太平無事,平日裏也沒個機會讓她路見不平一聲吼,難得一次自不客氣。


    她們隻以為那少年是何處誤闖雁雍山的外來客,可後來待她們回到暮雲觀時,卻發現那鼻青臉腫的少年被紗布包得跟個蛋似的,居然正跟烏有先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在告狀。


    而他一旁還坐著一個錦衣年輕男子在閑適喝茶,身後還立著三個隨扈。


    那錦衣男子,趙重幻後來才知曉對方是嶺南問劍山莊的二公子,人稱木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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