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劉管家清楚,事到如今,前有江萬裏、包恢等虎視眈眈,後有榮親王隔岸觀火,再如何也是回天乏力,欲藏也藏不得了。


    他忐忑地悄悄窺了眼自己尊貴的老主子。


    卻發現對方眼神陰戾,但是卻一動不動,神色極為沉斂冷靜,似眼前一切心底已有計較。


    劉管家心裏也不由沉下來,他深知主子的能量,絕不至於被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給扳倒。


    趙重幻卻並未立刻回答她自己問出的問題,而是繼續著她的說案。


    “其實這位詩兒姑娘命途著實多舛。據說她家在應天府,五歲那年就因冒犯了韃人貴族的馬車,從而導致父親被韃人活活打死!”


    “後來應天府發洪水,她們全家又逃荒到揚州!流落揚州後,又不幸被人給拐賣到了臨安府!直到最後落腳在了平章大人府邸才算是生活安穩下來!”


    “對於平章府,詩兒姑娘真是滿懷感激,何況還有她傾心所愛的高門公子!隻可惜,紅顏薄命,命途坎坷啊!”


    “趙小哥說了半天,到底這個婢女身上有什麽特別的?竟然被綁架三次?”何岩叟自覺給她引話茬子。


    “小人在下午從大理寺回到衙內這攬香樓後,無意查到了幾件特別的事情,還未來得及回稟大人!”趙重幻回身對何岩叟恭敬道。


    “哦?何事?”何岩叟倒真是好奇了。


    他自然也明白了所謂十姨娘的被殺案絕對與地上剛死的這個婢女失蹤有極大關聯。


    隻是看趙重幻胸有成竹的模樣,想來眼前少年已經將案子解了個七七八八了,不由愈發心服。


    “此女的出生頗為不同,據說是至陰之體!”趙重幻道。


    看官們頓時吃驚地又起議論。


    “讖緯之言道,純陰之體,清燈自守,六親難留,孤獨終老!”


    何岩叟也有些詫異道,“此女竟是如此命苦!”


    “是的!她家裏的情況確實讓人覺得此理不假!”


    “正是因為這個緣由,留郡夫人才不願詩兒與賈衙內有所牽連,是故也才會有與曲兒私下設計綁架詩兒這一節故事!”


    趙重幻轉頭望著留郡夫人,補充一句道,“不過留郡夫人到底心善,並未想要取她性命,隻是想將她送去他處,不再出現在衙內身邊而已!”


    留郡夫人驟然嗚咽出聲,靜靜的夜色裏,似南高峰孤清的失途倦鳥,無依無靠地哀鳴。


    有三兩貴婦看不下去,同情地過去扶住她,低低寬慰。


    在貴婦人們看來,不過就是區區一個低賤的婢女,生死都隨主人心意,委實沒有必要鬧到今夜這番光景。


    這賈府的公子莫怪紈絝到臨安府頂巷知,尾巷曉的,為了個賤奴拿劍對著自己父親,這也實在不像話了!


    賈子敬卻梗著脖子大喝一聲道:“婢女就不是人了嗎?我也管不了其他人,我隻管我的詩兒!你們害死了她,你們就都該死!------”


    “你個孽障,就是胡鬧!”忽然後麵遠遠傳來一個老婦人蒼老嘶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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