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印交子、錢引、會子票等紙鈔在大宋是重罪。


    但從古自今,鐵錢可以私鑄,自然交子一樣也有人偽造。是故朝廷曾頒布法令嚴禁偽造,同時亦推出了許多措施方法來防範這類假鈔。


    比較顯著有效的方式有以下幾種:限定印刷紙鈔的紙張,紙鈔上圖案的多樣化,以及為畫押的專門種類都做了設計。


    特別是紙張,與平日百姓所用紙張大相徑庭。它是一種剝自楮樹的皮經由抄紙院秘製而成,此種紙張的製作方法嚴禁外傳。


    但是,即使如此,也還是有人願意鋌而走險。


    據說當年,張浚擔任川陝宣撫使時,就曾經破獲過一起偽造牽引的案子。當時,單緝捕就案犯達五十餘人,繳獲偽造錢引高達三十萬貫。


    張浚直接就想將那五十餘人全部處斬,但是,他一個幕僚卻給了一個頗有意味的建議——


    幕僚建議張浚將偽造的錢引上加蓋宣撫使印,幹脆將假錢引變成真錢引。然後再在案犯臉上刺字,讓他們繼續印製錢引。


    如此一來,不但一日內憑空多出三十萬錢引,同時也組織起了一個印刷具有成熟技術的印製匠人隊伍。


    他的這個建議最後竟然被張浚采納了。


    所以,由此可見團夥偽造紙鈔之規模在當世已經相當可觀。


    既然死者被緝拿與偽造會子票有關,那麽死因可能與此脫不開幹係,趙重幻暗忖。


    “隻有他一個人被緝拿了嗎?”她繼續問。


    魏行點點頭:“前幾日接到有人密報,說此人叫江輝,正在自己的雕刻印刷坊偷偷私自印刷會票,我們到時他剛準備逃跑,就給抓了個正著!”


    有人密報?


    卻隻抓到一個人?


    趙重幻回頭看看魏行,有些疑惑不解。


    “想來是得罪同夥,被人檢舉!”魏行道。


    “他可招供有哪些同夥?”


    “不曾!”


    趙重幻越發詫異,緩緩道:“被人檢舉,卻又不願供出同夥,那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死者對同夥有情有義,二是,死者有把柄落在同夥手上!”


    她轉眸看向死者,推測道,“如今他卻又中毒而死,看來有把柄落在人手更有可能!”


    但是,都已經關在皇城司大獄中了,他的毒是如何被下的呢?


    思索著,她站起來四下打量。


    乙字號監與關押她的甲字號並無多大差別,唯一不同的是,這一側沒有窗格,更形昏暗。


    死者監舍靠內,左側是牆壁,右側是另兩個犯人共關一間的監舍。


    能投毒的要不是另一側的犯人,要不就是獄卒。


    魏行也站起來跟著她。


    趙重幻走到另一側相鄰的犯人木柵旁問道,“可是你們最先發現他中毒的?”


    那側兩個犯人正目光惶恐卻又抑製不住好奇地扒在木柵上看熱鬧。


    聽趙重幻如此問,不由一愣,都下意識抬頭瞄了瞄魏行。


    “問什麽你們答什麽!”魏行冷聲道。


    “哦哦!”


    犯人們自然也看見適才的情形,雖然對眼前這個明顯跟他們一樣是囚犯,但又似乎挺受魏行禮遇的少年有萬分好奇,卻也還老實回話。


    “是小人先發現的!”其中一個個子瘦小的犯人道。


    “小人睡了一下午,醒來肚子餓了!我知道江輝中午留下半塊餅子,平日裏他人老實,所以就想跟他要來填一填肚子,卻沒想到他,他……”


    瘦小犯人顯然又想到之前所見恐怖一幕,不由口舌打結,一時說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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