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扮小相公的人可有說她去何處了?他們如何能這般來去自如地出入平章府?”陳流又問。


    犀存搖搖頭道:“那人隻是說小相公有要緊事必須去辦所以才留他假扮的!至於如何自如出入,我問,他大抵也是不願告訴我的!”


    張繼先沉吟著點頭:“犀存說的也有道理!先不管那人所言的主人有什麽了不得的本事,起碼重幻目前暫時還不會有危險!”


    陳流也點點頭,繼而又看了一眼犀存:“夜深了,我們先回去!有事待明日再說!”


    犀存腦中還糾纏著陳流適才所提及的謝府公子之事,又思及這些日子趙重幻每日回籬落小院時確實有些不同尋常,心裏不由產生了某個奇異的念頭。


    可是,這番念頭一出,教她也忍不住嗤笑自己胡思亂想。


    “走吧!別胡思亂想了!”陳流攬住在原地愣神的少女往山那一側走。


    而張繼先已經率先邁開大步走在了前麵。


    犀存趕緊跟上陳流的步伐。


    ------


    臨安府城北的北關門夜市正在熱鬧著。


    這個點,魚市雖然尚未開張,但是往來夜宿的船亦是不少。甚至還有剛停錨歇槳的,船上的行客紛紛湧上岸上來,將北關的夜市渲染得愈發興盛。


    這時,一輛雅致高大的馬車匆匆從城外駛入,趕車的是個青年人,眉眼端正,但是緊緊抿著唇,神色甚是凝重。


    他一路毫不停歇,即使遇到路人阻道也不帶遲疑,直接揚鞭吆喝著兩匹棗紅快馬疾馳,引得一路上的夜行人不由自主紛紛跳著避讓,然後瞪著眼嘟嘟囔囔斥喝兩聲。


    馬車飛馳,壓著道路粼粼作響,而車內卻似乎一片靜寂,仿若空無一人。


    可是,偶爾從裏麵傳出幾聲的淒厲痛苦的女子嘶叫卻打破這寧靜的假象。


    那一聲聲嘶叫就彷佛野獸困籠,卻被地獄烈火焚卷全身般,逼仄遁形,躲無可躲,無法逃出生天。


    忽然,隨著又一次忽如其來的聲嘶力竭的低吼,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砸在馬車壁上,發出“撲通”一聲巨響。


    而力量慣性之大使得馬車都晃了晃,趕車的青年見此情狀不由用力穩住車馬,然後唇抿得更緊了。


    “重幻——忍一忍,我帶你去找穆涼聲,他一定有辦法的!”


    車內傳出謝長懷低沉又急迫的聲音,轉而他驟然拔高了嗓子對外麵吼道,“渭水,快一點!”


    “是!少主!”


    第一次見到自家少主如此失態的渭水再次焦急地揮動著鞭子,讓兩匹馬兒拚命加速。


    很快,平日要一個時辰的路途,他們隻用了大半個時辰便飛車趕回了城西的杏林雅閣。


    不待渭水將馬車停穩,謝長懷便親自抱著懷中的少女霍地跳下車駕,飛身疾步便入了院門。


    門邊一直候著的黃山一臉嚴肅,見謝長懷疾奔進來,剛想上前幫忙,卻被拒絕了。


    於是他趕緊在前麵引路。


    而子時已過的雅閣,此刻前後幾進的院落也業已燈火通明。


    提前收到消息的穆涼聲早就備好醫箱等在屋內,白芷、白術也恭敬地守在一旁。


    聽到外麵的動靜,穆涼聲站了起來欲迎出去。


    但是不待他邁出兩步,懷中抱著趙重幻的謝長懷衝了進來。


    “快,涼聲,我剛封了她的穴位,但是壓製不了多久!”


    他向來雅讓清俊的眉眼間上布滿少見的冷戾與暴虐。


    彷佛一股挾著山雨欲來的暴風眼,中心卷著的卻是一觸即發的烈焰,稍微一碰便摧枯拉朽,能將天地燒灼開來。


    渭水也是滿臉冷凝,緊跟著衝了進來。


    穆涼聲見狀並未多言,隻示意謝長懷將已經昏迷的趙重幻放在一側的軟榻之上。


    旁邊的白芷、白術趁機探頭對榻上少女打量了一番。


    待他們看清少女的真顏時,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停頓了——


    莫怪能令他們向來冷漠寡情的少主失了常態!


    如此清麗絕色的傾城佳人,舉凡是個紅塵俗子都會忍不住心生向往之吧。


    隻是此刻少女的雙眼緊閉,從臉到脖子,還有素手,但凡顯露在外的肌膚皆呈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鮮紅色。


    就仿佛她身體裏所有的血色都一起聚集到了肌膚上,隨時都要從那薄薄的一層血肉中噴薄而出似的。


    而穆涼聲掃過少女清麗絕倫的容貌時,他的視線也罕見地微停了下,但是他轉瞬便斂去情緒。


    謝長懷小心為趙重幻調整好臥姿,往後退了兩步,讓穆涼聲診治。


    繼而他轉頭淡淡掃了一眼,周圍幾個人飛快收斂神色,馬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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