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無論她在試圖入眠求夢,卻再也夢不到他。


    這種求而不得讓她最近夜夜痛苦難捱,惟有一遍一遍伏在書案前描摹他的眉眼方可一解相思之苦。


    那夜,在平章府,她鼓足了勇氣讓婢女去請他一敘,但是婢女回來時卻苦著個臉,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再她催問之下才一字不差地將謝長懷所言複述了一遍。


    聽完,她才知道那人居然說出的是那樣的一番話——


    與她不熟稔?還未到了可私下見麵的程度?


    這寥寥幾言跟一根刺般毫不留情地紮入全雲的心口,眼不見傷,但是心尖子上卻還是被紮痛了,難堪到令她差點兒流出淚來。


    反倒是全夫人勸解道:“這不是正好可以說明長懷公子是位有禮的君子嗎?”


    如此一轉念她確然也覺得他便是自己幻想中的人了——


    俊朗,雅讓,有禮,並未因為她的主動而借機生出狎昵的險惡心思來。


    與那夜出席的紈絝公子們壓根不可同日而語。


    他們的肆意放縱她聽得太多,連全氏家族中的年輕子弟都將眠花宿柳視為尋常,更又像呂師傑、範文豹之流,甚至還刻意引誘過清白世家的閨閣女子。


    那禮部楊郎中家的庶女,不就遭到範文豹的誘引而淪為了權貴之家的笑柄了嗎?


    據說,正月裏楊家三姑娘在昭慶寺內還願,無意間居然碰到了範文豹,對方見她貌美,便有意糾纏。


    楊家三姑娘受不得對方三言兩語的蠱惑,便私會了幾次還失了身,後來一心一意幻想著會嫁入範家成為正室,可最後卻淪為被拋棄的命運。


    這番血淋淋的醜聞,如今已經是各家拿來訓誡後宅閨閣的絕佳素材了。


    而謝長懷不一樣,這些年,他在臨安府從未傳出任何一點兒眠花宿柳的軼聞。


    甚至全雲篤定地認為,也許因為平郡夫人的緣故,他必定要比其他權貴公子對女子更加尊重有心。


    彼時,她站在涼亭中望著那一片煙火若繁花綻放,心中有了這樣的思量。


    最後,她暗暗對自己立誓,即使那個人是一碗毒藥,她也要將他一口飲盡。


    ------


    那廂,全夫人還在跟全皇後熱情洋溢地講訴一些城內各家權貴之家的雞毛蒜皮。


    自然也提到了範文豹引誘拋棄楊家三姑娘的不軌之事,聽得全皇後柳眉緊蹙,神色微露不悅。


    “範家公子居然如此肆行無忌,敗壞範家名聲,府中長輩也不管束,確然有失體統!”待全夫人說完,全皇後放下手中的茶盞冷聲道。


    “是啊,所以臣妾這挨家挨戶的打聽盤算,總不敢隨意就將雲兒給托付出去!”全夫人歎氣,“雲兒才貌雙全,著實不忍耽誤了她!”


    全皇後垂眸攏了攏自己羅衫的袖口,若有所思道:“嫂嫂上次來參加太後娘娘的賞花宴,不是還見過那位太後恩寵的公子了嗎?”


    全夫人聞言眼睛一亮,抿出唇角忍不住揚起的笑。


    “娘娘可是說的是謝府那位公子吧?”她小心湊向前。


    全皇後頷首:“前些日子,聽太後娘娘隨口提起他回來了,我便立刻想起雲兒的婚事,所以才特意讓你帶著雲兒一起來參加賞花宴的!”


    她看著全夫人,“撇開那位公子的身世不談,他之為人形貌你們可覺得如何?”


    全夫人也不推搪忸怩,連連點頭:“娘娘眼光甚佳!”


    接著她又將那日宴會之上全雲被王家姑娘暗中陷害推倒的遭遇細說了一番。


    全皇後聽完微微一笑,回身就向躲在一側的全雲招招手,“雲兒,你過來!”


    全雲雙手扭著帕子,神色羞赧,踩著碎步過來。


    全皇後別有意味地打量她,頓了頓笑道:“你也聽見我與你娘的話了,你且隻管告訴我,那人可入了你的眼?”


    全雲一愣,沒料想皇後姑姑會如此直言不諱,頓時頰上飛霞,翕翕唇,羞得掩了麵。


    隨後,她才強自鎮定道:“雲兒不敢!但憑娘娘做主!”


    全皇後見她此狀,心中料想那謝府公子確然是位風神毓秀的翩翩公子,並非別人以訛傳訛。


    她也不點破,隻與全夫人相視一笑。


    待陪著全皇後用完膳食,全夫人便帶著全雲滿心歡喜地告辭。


    出了仁明殿,母女二人帶著婢女出宮,不料剛要穿過胭脂廊時,就遠遠望見另有一撥錦衣華服的麗人前呼後擁著往這邊而來。


    全雲定睛一瞧,頓時柳眉蹙緊,齒關輕叩了下。


    “怎麽像似王家的人呢?”全夫人也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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