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殊再是淡定不過,將剔好刺的魚肉放進了慕歡碗裏,略微柔和了的聲音響起:“趕緊吃。”


    “那你再給我剝個蝦唄。”慕歡也沒在意司景殊沒喂她,雖然他敢喂她就敢吃。


    “嗯。”


    慕歡不是要吃蝦就是要吃魚,幾乎都是吃起來有些麻煩的食物,司景殊都好脾氣的替她處理了,十足的耐心。


    薛清歌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邊的隊友不放心的竊竊私語了起來。


    孫如蘭看著慕歡十足乖巧模樣的吃著碗裏的菜,有些看不過眼,忽然開口:“慕小姐今年幾歲了?”


    “我還小啦才二十歲,姐姐你幾歲呀?”慕歡乖乖的答道。


    “二十歲啊,不小了,怎麽還這麽愛撒嬌呢,又不是小孩子了。”孫如蘭避而不答年齡,而是道。


    “姐姐不要眼紅嘛,我相信不管你年齡多大,都能找到一個願意被你撒嬌的人的。”慕歡依舊是乖巧的語氣。


    話聽著似乎沒毛病,可孫如蘭聽了就是不舒服,另一個坐在薛清歌旁邊的姑娘性子有些火爆,當即不樂意了。


    池悅聽得懂話裏的玄機可她自己本身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就很不客氣的說:“慕歡,你的意思是我們年紀大?”


    “沒有呀,三十歲不算大呢。”


    事實上薛清歌三個人都是同齡的二十七歲。


    池悅冷笑了一聲:“司隊,你們小隊裏的都是什麽人啊?這種不懂事的野丫頭也招進來?”


    “慕歡能上防禦線,能去醫院,也能研究武器。我們不招她,招你?”司景殊是覺得慕歡說話是很軟很乖的,雖然……招人煩了點,不過司景殊還是護著她的。


    的確,慕歡的能幹整個基地都知道,池悅的話是不過腦子了,她臉色微白的說:“實力是實力,教養是教養。”


    慕歡笑意吟吟的說:“姐姐中傷我也很沒有教養哦。”


    薛清歌看司景殊的臉色微沉了下來,連忙拉住了池悅道歉:“抱歉抱歉,悅悅性子就這樣,有些衝動,還請慕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沒事兒啦,我教養好,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呀。”


    池悅被慕歡氣得不行:“你……”


    “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薛清歌聲音微冷,打斷了池悅將要脫口而出的話。


    慕歡很乖的道別:“姐姐再見,當心我門口的二狗,不要傷了它要做個有教養的人哦。”


    薛清歌腳步一僵,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看起來那麽軟那麽乖的小姑娘,為什麽嘴巴這樣毒?


    薛清歌第一次覺得,自己良好的教養險些繃不住。


    邵軻目睹全程,很是讚許的看了一眼慕歡,慕歡接收到他的目光,回以一個“我厲害吧”的眼神。


    司景殊看看慕歡,又看看邵軻,真是……眉來眼去的不好好吃飯。


    “慕歡,快點吃。”司景殊催促道。


    慕歡收回目光呆了呆:“誒你別剝蝦了,我碗滿了,我吃不完的。”


    趁著這張桌子有空位了,邵白就屁顛屁顛的過來了:“我吃我吃,我吃得下。”


    司景殊看著他。


    慕歡也看著他。


    邵白尷尬的對著邵軻笑了笑:“哥,你給我剝個蝦唄。”


    “自己動手。”邵軻慢慢的說。


    慕歡勾了勾唇,低頭吃著碗裏的菜。


    司景殊則是拿了濕巾把手給擦幹淨了。


    慕歡叼著一隻蝦嚼了兩下,忽然問:“司景殊,我把她氣走了,你會不會在心裏偷偷罵我吧?”


    “會。”


    慕歡眨眨眼。


    “你從那邊過來前喝了多少酒?”司景殊往旁邊挪了挪,離越來越近的慕歡遠了點:“吃完了趕緊去洗澡,不然我真罵你了。”


    “知道啦,我酒量超好噠。”


    除卻薛清歌一行人離開的這段小插曲,剩下了除慕歡以外的都是一群大老爺們,甚至由韓禦初帶頭說起了黃段子。


    慕歡想湊過去參與一下,被司景殊推上了樓。


    韓禦初看慕歡被迫上樓洗漱,笑眯眯的說:“司隊,慕歡很想過來的樣子,你讓她這麽早上去幹嘛?她會很無聊的。”


    司景殊冷眼瞥了他一眼:“你帶壞了我家姑娘,別怪我翻臉。”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慕歡壓根用不著我帶啊。”韓禦初在司景殊冰冷的眼神中慢悠悠的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看她那麽乖,怎麽帶也帶不壞的,你就別擔心了。來司隊你過來,我給講一個有益身心的小段子。”


    司景殊:“……”


    “你有閑心在這裏瞎扯,不如把你們那一桌的碗去洗了。”


    韓禦初指指自己:“我?”


    司景殊反問:“難不成你要我們小隊收拾你們小隊的碗筷?”


    “哥,我回去消消食,你們留下來跟司隊聊吧再見。”韓禦初哪裏做過洗碗的事,直接溜了。


    ——


    慕歡下來的時候,大廳坐了幾個人,她好奇的問:“辭哥,司景殊他們人呢?其他人都走了嗎?”


    “沒有,他們都在廚房。”慕辭聲音平淡的答道:“洗碗。”


    “那你們傻坐著幹嘛?去幫忙呀。”慕歡擼起袖子,露出一截潔白纖細的手腕。


    慕辭看著垃圾桶裏的碎瓷片沉默了。


    “碗打碎被趕出來啦?”慕歡笑著問。


    慕辭:“我是客人,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


    “好好好,我都懂。”慕歡擺擺手,也去廚房幫忙了。


    她進去的時候邵軻在跟司景殊說起培育變異植物的事情。


    “……已經成功研製出第一株了,都說萬事開頭難,既然頭已經開好了,現在也有條件,我們不妨調一些人過去試著大規模培育。”邵軻簡略的說了下培育的情況。


    司景殊頭也不抬的說:“我管防禦線,其他隨便你。韓隊,你呢?”


    “可以啊,幹嘛不同意。”韓禦淞也點點頭:“不過,邵副隊,你打算讓誰去那邊負責?”


    “我覺得薛隊可以,她的水係異能不僅僅殺傷力巨大,甚至異能中的生命之氣,是很多木係異能者都比不上的。”


    薛清歌是水係異能者,但一般的水係異能者可不能跟她相提並論。她的水係異能殺傷力巨大。


    “人家能殺喪屍,會樂意去做後勤?”韓禦淞問。


    慕歡聽了半天,這時候忍不住說:“我殺喪屍也很厲害啊,現在還不是在醫院裏待著了?”


    韓禦淞這時候不忘撬牆角:“慕小姐,你來我們小隊,你就不是後勤了,我讓你做先鋒。”


    慕歡:“……先鋒?敢死隊還差不多。”


    “韓隊,你不要跑題。”司景殊出聲。


    韓禦淞連忙又添了一句:“小慕,隨時過來啊,我啥時候都願意接收你。”


    “謝謝韓隊長。”慕歡做乖巧的模樣:“等你哪天秀色可餐了我就來。”


    “我弟他秀色可餐啊,那張臉,多少大姑娘小姑娘都神魂顛倒的。”韓禦淞苦口婆心:“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司景殊手裏的碗發出哐當一聲聲響。


    邵軻溫聲開口:“好了,韓隊,你在我們家挖人,當心被打出去。”


    “唉,我就是愛才如命,隨口一說。”


    慕歡對著邵軻道:“不一定要薛小姐,還有一個人可以,她的木係異能偏向於自然的草木之氣,她才是最合適的。”


    木係異能也分很多種,譬如帶攻擊性的,純輔助性的,兩者兼備的,自然的草木之氣的……許多許多,數不勝數。


    而這種偏向於自然的草木之氣的木係異能,天生就對植物十分敏感,也因此,更適合用來培育植物。


    “誰?”邵軻問。


    “清平街,趙清。”慕歡放下手中一個洗幹淨的碗,開口解釋:“她來醫院幫過幾天忙,所以我能感知到她的木係異能偏向於自然。”


    而聽見“清平街”三個字的時候,無論是邵軻還是韓禦淞,眉頭都皺了起來。


    司景殊眉頭微皺,問:“是那個你今天在看的資料上的清平街?”


    邵軻點點頭。


    慕歡疑惑的說:“有什麽問題嗎?我明天就可以去找一趟趙清。”


    邵軻出聲:“慕小姐,這段時間,你不要往清平街去。”


    “怎麽?”


    韓禦淞回答,語氣有些冷:“有一樁持續了大半個月的凶殺案,到現在凶手都還沒揪出來,現在窩棚區那邊人心惶惶,已經出現了暴動的情況。甚至有的人過於害怕,寧願在外麵流浪也不願意回窩棚區住。”


    “是我我也浪,窩棚區那麽破還不如去住橋洞。韓隊長,你們真不考慮再好好修一修窩棚區麽?”


    韓禦淞瞪眼:“清樂街的醫療基地都還沒修好,誰有那個功夫去管貧民窟。”


    “你們說的凶殺案,是不是死者窒息而死後被毀了臉挖了肉的情況?”慕歡“哦”了一聲後問。


    “你知道?”邵軻說。


    “我撞見過韓禦初在窩棚區發火啊。”


    邵軻仔細的說了起來:“如今已經有九人遇害,因為臉被毀,無法判斷出身份。”


    “凶手聰明啊。”慕歡感慨。


    清平街窩棚區的占地麵積其實是很大的,是基地裏最是魚龍混雜之地,裏麵住著老弱婦孺、混混痞子、流浪人口……總之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孤身一人生活的。


    邵軻繼續道:“……是了,因為人口太雜,死者的身份難以確定,直到現在,也隻確定了其中兩個人的身份。後來凶手聰明了,挑了那些不起眼的流浪者下手,他們無親無故,就是消失了也不會引起注意。”


    “所以他們真的是窒息而亡的嗎?真的不是其他死法?”慕歡聽完了問。


    韓禦淞答:“這正是奇怪之處。”


    “他們的脖頸的傷痕,隻用肉眼看就知道不能導致窒息。”邵軻接著說。


    慕歡也若有所思,他們倒是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查出身份的兩個人是誰?”慕歡又問。


    “一個姓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另一個姓錢,是個身強力壯的青年人。”韓禦淞沒有隱瞞,直接說。


    “都是年輕人啊?”慕歡隨口一問。


    邵軻與韓禦淞一愣,似乎……還真是?不對,又不是。


    “還有一個,是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孩子。”邵軻回想了一下。


    慕歡剛想說話,聽了大半天的邵白就忍不住開口了:“大哥大姐啊,大晚上的不要討論這種血腥的事情好不好?我睡不著覺咯你們負責啊?”


    徐安也跟著點點頭:“怪嚇人的,也邪乎。你說死就死了,毀了臉也是怕被查出死者身份,挖肉就有點過分了啊,死都不給留個全屍的,太狠了。”


    “所以為什麽要挖肉?”慕歡說。


    正好顧沉璧進來廚房倒水,隨口就說:“吃肉?”


    慕歡手一頓。


    司景殊注意到了,開口問:“你想到什麽了?”


    “我隻是想起之前無論是窩棚區還是其他地方,都有人吃人的情況,很感慨。”慕歡避而不談,隻是道。


    韓禦淞回答顧沉璧的話:“這是從月初就發生的凶殺案了,那時候食物還夠,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吃人肉,所以你的話不成立。”


    顧沉璧聳聳肩:“我隨口一說啊。”


    慕歡對這件事也隻是好奇,也沒有探查的想法,畢竟她現在還是很忙的,所以話題過了就過了,她就沒再說了。


    ——


    幫忙收拾完了後,韓禦淞他們就離開了,臨走前,慕辭三個人把慕歡喊到了一邊去。


    慕歡打了個嗬欠,有些困了:“怎麽了呀?”


    “慕歡,中秋節要到了。”慕辭垂眸,淡聲說道。


    “你們要吃月餅?”慕歡沒想太多,問。


    江一寧白了她一眼:“你別用想著吃啊,吃貨麽?”


    “沒,我就是挺想吃巧克力月餅的。”慕歡笑了笑:“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啊?”


    慕辭開口:“慕歡,那天一起吃晚飯吧。”


    慕歡愣了愣:“團圓飯?”


    “是生日宴。”蘇南吟笑著開口:“歡歡十八歲生日前就出國了,沒能給你過十八歲的生日,既然今年趕上了,當然不能得過且過。”


    江一寧也說:“歡歡,你想要什麽禮物?都跟哥說,哥給你買。”


    “阿寧哥哥謝謝你,不過現在流通的貨幣是晶核,你應該還沒我有錢吧。”慕歡很誠懇的說:“阿寧哥哥,你就不要破費了。”


    江一寧白了他一眼:“哥哥我防禦線上幹了那麽些天,斷糧的時候都還堅守崗位,當然能拿大份晶核啊。”


    的確,斷糧那幾天,防禦線上全是兩支雇傭者小隊和慕歡、慕辭、蘇南吟,江一寧給撐起來的。


    至於另外的h-100小隊,則是負責了基地內民眾的安撫工作。


    慕辭這時候開口:“不要忘了,中秋節那一天一起吃飯,記得了麽?”


    “嗯嗯。辭哥,我可就等著收禮了啊。”慕歡心情頗好的開口,說著還捏了捏喳喳。


    她通過意識海傳話:“看見了沒,你主人受歡迎得很哦。”


    喳喳翻了個白眼,沒吱聲。


    慕歡也不在意。


    ——


    送走了慕辭他們後,慕歡剛回到房間,就忽然又想起了一直沒見人影的洛旭。


    他是不是還沒回來?一整天都沒見人影了。


    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別墅的燈早就暗了下去,慕歡輕手輕腳的下了樓出門,在別墅大門口看到了一道孤冷的身影。


    他隨意的坐在台階上,指尖是一星火焰,煙霧嫋嫋。


    慕歡忍不住愣了愣,這麽晚了不休息,這人怎麽跑這兒抽煙來了?還讓她撞見了。


    這樣上下樓梯的,慕歡也被折騰得沒了睡意,索性跟他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坐在了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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