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沉璧聽到了沈鳴說跟著慕歡去明日基地生活的話,它不可置信:“慕歡肯讓你去明日基地?”


    對於之前小北嶺的事,顧沉璧也有所耳聞,所以,慕歡應該是相當忌諱這種事情的才對,怎麽可能會同意“引狼入室”,讓沈鳴去明日基地?


    沈鳴不理解顧沉璧的驚訝,在顧沉璧的追問之下,它說自己與慕歡締結了契約。


    顧沉璧:“……”它活了一千多年,第一次見著這麽天真的喪屍。


    “有問題嗎?”沈鳴十分平靜的問:“我需要為阿黎找到一個容身之所,明日基地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顧沉璧:“……”算了,它多說什麽也沒用,要是讓慕歡知道了,也不好。


    不過,顧沉璧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和阿黎都去明日基地了,那鄭知知呢?”


    沈鳴說:“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人家幫你們收拾東西?”


    “她可能也要走吧。”


    顧沉璧覺得,沈鳴是一問三不知,它也就沒了繼續追問的心情了。


    隔壁忽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就是鄭知知難以壓抑的啜泣聲,兩人都愣了愣,然後快步往隔壁去。


    方才,慕歡把鄭知知叫到一邊去說話了。


    慕歡垂眸,看著被鄭知知驚慌之下又碰碎了的一個玻璃杯,玻璃杯正好摔在了她的腳邊,碎裂的玻璃渣把她的腳踝劃出了一條淺淺的口子。潔白的襪子上,是一道血痕。


    鄭知知怕的不行,不住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慕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怎麽了?”顧沉璧快走了兩步,在靠近鄭知知的時候,腳步忽然慢了下來,最終頓在了慕歡身前。


    慕歡漫不經心的答道:“她不經嚇。”


    “你沒事欺負人家小姑娘做什麽……”


    慕歡冷眼看過去,顧沉璧就又不說話了。


    ——


    方才,慕歡成功把沈鳴契約到手後,結束了與它的談話,正好,顧沉璧就把阿黎送過來了。


    慕歡瞥了一眼在遠處張望的鄭知知,說:“你們先哄著阿黎,我去找鄭知知聊一會兒。”


    慕歡去了隔壁的房間後,顧沉璧便哄著阿黎睡早覺。


    鄭知知和慕歡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惴惴不安的,她很害怕慕歡。


    慕歡看著鄭知知,眼睛裏沒有光芒,隻有冷幽幽的沉寂:“我一直不明白,你這麽怕我做什麽。”


    “沒、沒有啊。”鄭知知連忙否認,如果讓慕歡知道自己知道她是喪屍,慕歡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慕歡這下,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她並不打算把這一層窗戶紙給捅破,因為捅破了,會相當的麻煩。但是,恐嚇還是很有必要的,因為鄭知知有很大的可能會去明日基地。


    鄭知知知道她是喪屍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目睹了她那晚在小北嶺失控。


    所以,於她來說,鄭知知去到明日基地,就相當於是她身邊的一顆危險的定時炸彈。鄭知知要是將那晚的事說出來……


    慕歡不敢想。


    她雖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卻也不濫殺無辜。雖然殺了鄭知知是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


    既然這樣,那就隻能嚇到鄭知知什麽都不敢說了。


    “沈鳴打算帶著阿黎去明日基地,你也會同行,是嗎?”慕歡刻意的問道。


    鄭知知怯怯的點頭。


    “我也會去明日基地。”慕歡平靜道。


    鄭知知一愣。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明日基地的基地主與慕歡關係親密,甚至他們的管理層,都與慕歡的關係很好。


    鄭知知隻就這樣想一想,就覺得有點頭皮發麻。他們,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慕歡是喪屍?


    從前,還在s城的時候,在她們h-100小隊裏,薛清歌就曾經有過懷疑,說慕歡是喪屍。當時,薛清歌還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看待,有什麽煩心事,也會和她說,與她談心,於是在一次與她單獨的談話中,薛清歌說,懷疑司景殊他們,是知道慕歡是喪屍的。


    鄭知知越想越可怕。


    慕歡並不知道這麽短的時間裏,鄭知知會把這件事直接想到司景殊他們的身上。也是幸好她不知道,否則,就真的不對對鄭知知客氣了。


    她可以容忍自己身邊埋伏著一顆定時炸彈,卻不能容忍這顆定時炸彈會對她在意的人造成傷害。


    慕歡繼續平靜的說道:“你曾經是曙光基地h-100小隊的人,薛清歌與你的私交甚篤,而我與薛清歌,卻是水火不容。”


    鄭知知不知道慕歡究竟是想說什麽,她也不好多問,怕引起慕歡的懷疑。


    “所以,你去到明日基地,若是惹出了什麽麻煩,又或者是傳出了什麽風言風語,讓我知道了,我不會放過你。”她模棱兩可的說著,知道鄭知知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管好嘴,不多說,不可說。


    鄭知知的確明白,同時心中的不安也越發強烈,慕歡知道,慕歡是知道了吧……


    慕歡看她隻顧著發抖了,不說話,有些不耐煩的問:“你聽到了嗎?”


    “聽、我聽到了!”鄭知知害怕得聲音都在顫抖:“你放心,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會說的!我會很安靜的在明日基地生活下去,絕對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慕歡看她怕成這樣,心中起了逗弄一下她的意思,她故意說道:“你既然什麽都不知道,怎麽還這麽怕我呢?”


    “我我不怕你……”鄭知知死死地咬著唇,終於能夠不再發抖了。


    慕歡朝著鄭知知笑了笑,露出一對森亮的牙齒:“怕我吃了你呀?”


    白得發亮的牙齒冷森森的,鄭知知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手跟著往後一甩,桌上的玻璃杯就被她掃了下來。


    清脆的一聲響過後,鄭知知眼見著慕歡襪子上溢出來的血痕,直接嚇哭了。


    慕歡:“……”


    得了,這姑娘太不經嚇了,反而讓她自己見了血。她正煩著呢,顧沉璧就過來指責她欺負人了。到底誰欺負誰了啊?她也沒讓鄭知知見血啊。


    慕歡鬱悶極了。


    沈鳴看了眼哭得起勁的鄭知知,又看著冷著臉沒吱聲了的慕歡,道:“你腳上的血能不能止一下?”


    慕歡都血不像是有同類的血液沒有的特殊味道,讓它覺得很不舒服。


    “一會兒自己就止住了。”慕歡沒再跟鄭知知多說了,看她那不經嚇的樣子,的確是什麽都會不敢說了,也好。


    “哦。那你趕緊走吧。”它捂住鼻子,後退了一步。


    慕歡覺得自己好像被嫌棄了,她還不稀罕待在這裏呢:“顧沉璧,走了。”


    同是喪屍,顧沉璧的感受和沈鳴一樣,不喜歡慕歡血液的味道,但跟還是要跟著一起走的,隻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你什麽表情?”慕歡走了沒兩步,忽然轉過身,語氣不善的問。


    “我麵無表情。”顧沉璧就不信慕歡背後長眼睛了還能看見自己皺著眉不成。


    “你今天別想走了。”慕歡麵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


    顧沉璧:“……你不覺得你的血,味道很特別嗎?”


    “不覺得。”但很久之前顧驍說她的血味道惡心,現在顧沉璧和沈鳴又這副樣子,讓慕歡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那裏臭了。


    “算了,如果你非要自我感覺良好,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顧沉璧還真就不說話了。


    慕歡沉默了一下,說:“等我離開這裏,你跟我一起離開,司景殊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樣。到時候走了,各奔東西就是。”


    “你確定?這一次我可是幫著喪屍殺了不少人。”顧沉璧懷疑道。


    “我確不確定,你都隻有這一條路能走。”慕歡冷漠道。


    顧沉璧:“……”得嘞。


    ——


    兩人回到暫住的酒店的時候,在樓下遇見了邵白、徐安兩人。


    邵白:“慕歡!”


    徐安:“顧沉璧!”


    慕歡&顧沉璧:“……”


    “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慕歡率先打破了這有些詭異的平靜。


    邵白道:“我問了老大的,老大說你在這裏,我就和小安子過來看看。”


    徐安也道:“對啊,畢竟s城一別,小半年沒見了呢。顧沉璧,原來你也在這裏啊。”


    顧沉璧記得,在s城的時候,h-99小隊裏和自己關係最好的,就是徐安了,那時候,它也沒什麽立場,於是就交了這個人類朋友。而現在,各自立場涇渭分明,顧沉璧自然就沒有徐安那份熱絡,便沒有說話。


    慕歡沒去在意顧沉璧什麽態度,她問:“那你們看完了嗎?”


    “啊?”


    “看完了就走吧,我要去休息了。”慕歡的態度有些冷淡。


    “大白天的,有什麽好睡的。”邵白神經大條,沒感覺到慕歡冷淡的態度,還興衝衝的說:“慕歡,你別住酒店了,去我們那兒啊,就跟之前一樣。”


    “不要,我不跟你住。”


    邵白笑眯眯的說:“怎麽說是恨我住呢,明明是跟老大住啊。”


    “你什麽意思?”


    邵白知道慕歡跟司景殊的關係藏著掖著一直都沒說出來,他也不好明說,隻笑了笑,道:“你去不去啊?”


    “我不去。”慕歡也拒絕得幹脆。


    “果然,老大都說了,她不肯來。”徐安道,然後眼睛亮亮的看著慕歡:“慕歡,這次青城外的那些武器,是出自你之手嗎?啊,對了,你之前分給我的那一份研製異能冷兵器的數據,我一直有在研究,之前我還成功造出了一把武器呢……”


    提起自己熱愛的領域,徐安的話匣子就停不住了。


    隻是,慕歡對這些的興趣大不如前,她應和了幾句之後,就打斷了他的聲音,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離開青城?”


    曙光基地需要重建,望和基地也是元氣大傷,司景殊他們停留在這裏,想必也有諸多不便,所以,他們應該不會久留才對。


    徐安回答道:“明天,慕歡,你是要跟我們一起的,對吧?”


    慕歡頓了頓,點了點頭:“應該是了。”


    徐安頓時笑開了:“那太好了,我們又能一起做研究了!”


    似乎是被徐安對於武器的熱忱所感染,慕歡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邵白被冷落了半天,不甘寂寞的抓住機會,說道:“是啊,太好了,我們又能一起打遊戲了!”


    慕歡:“……你個菜逼,我不跟你打。”


    “阿遲帶我們啊,不過這次他沒過來,留在明日基地呢。”


    邵白提起方遲,慕歡就在想,方遲看到她,會不會很“驚喜”。畢竟,那人一直很看不慣她。


    又閑聊了幾句後,似乎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但到底還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邵白與徐安離開後,慕歡看著始終都沒說幾句話的顧沉璧,道:“怎麽,不走輕浮浪蕩貴公子的路線,改走高冷高嶺之花路線了?”


    “人類和喪屍是不會存在任何感情的。”顧沉璧麵無表情的說道。


    “那我怎麽覺得你看上鄭知知了。”慕歡“哦”了一聲後,淡淡的說道。


    顧沉璧:“……”


    “你怎麽什麽都要扯上我看上鄭知知了?你從哪看出來的?”


    “你身邊的雌性生物除了我就是鄭知知了,你又一直覺得我心如蛇蠍還怕我,自然就隻能看上鄭知知了。還是說,你對雄性生物有想法?”


    乍一聽還挺有道理的,但仔細思考下來,這說的是什麽狗屁道理。


    “我就非得看上人了不成?”


    慕歡不答,而是說道:“我總覺得,你以前認識鄭知知。”


    “你的想象力真豐富。”


    慕歡不再多說,她好奇是一回事,不關她的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慕歡打算回去再睡一覺。


    隻不過,她今天大概是睡不了覺了,因為沈鳴忽然過來了。


    聽了沈鳴的要求,慕歡被逗樂了:“我憑什麽幫你去救沈夫人……去救你媽啊,那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搞笑呢?”


    “你認識望和基地的人,你去最合適。”


    “我合適我就該去了?”慕歡能夠為阿黎打算,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哪有還要去考慮沈夫人的心情?


    沈鳴如今在基地,隨時麵臨身份暴露的危險,因為它根本就沒有通行證。所以,如果慕歡不肯幫忙,就真的沒辦法了。


    沈鳴微微低垂著頭:“慕歡,求你了。”


    慕歡頭一次看沈鳴服軟,詫異的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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