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擦著額角的汗,聽到顧應平這樣說才驚覺他其實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看著顧應平訕訕點頭,顧應平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小安道:“還有......”


    小安看向他,他道:“也不要對十八姬說。”


    “啊?”小安一臉疑惑。


    “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顧應平又板起他那張嚴肅臉,煞有介事的樣子。


    小安點頭:“是,奴婢知道了,不過今晚還是要謝謝顧爺,若不是顧爺......”


    “好了,照顧好她吧。”顧應平打斷了她的話,大抵覺得自己根本沒臉麵接受小安的感謝,急急忙忙的走了。


    渡過了最危險的一夜,接下來的幾天裏李四月隻醒過兩次,且都不超過一盞茶時間便又昏睡過去,大夫每日都來診脈,期間給她換了一次吃藥,而擦的藥小安幾乎每天都要給她上兩次,如此這般,李四月的病情也總算漸漸穩定下來。


    不過董璋一直沒有來過,有一次從李四月院門前經過,不禁皺眉:“這麽大藥味兒,就不能想法子弄幹淨嗎?下次再讓我聞到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李四月院裏的人無不是怨聲載道,所有人都認定李四月好起來也很難複昔日之寵,更是沒一個上心的,隻有小安進進出出,無微不至。


    當然,除了小安,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顧應平,他幾乎每晚必到,一開始隻是照顧李四月,怕她夜深有事無人應暇,後來便漸漸跟小安交談上了,也從小安口中知道了李四月的過往,隻要是李四月跟小安說過的事,小安都會跟顧應平說上一說。


    一來小安是想告訴顧應平她家主子真的挺可憐,身世很悲慘;二來也是想打發長長深夜,不然默默無言豈不無聊尷尬。


    顧應平對李四月的看法從一開始的討厭到後來出事的愧疚再到今天得知她的一切慢慢潛移默化的改變著,他的心緒也跟之前大不相同。


    第七天,李四月醒了。顧應平最後兩天沒有來,小安想大概也是天天跑,累了吧。


    然則,顧應平是因為葛一春沒有取到白藥,便親自去小村莊跑了一趟。原來村裏已經很久沒有出產白藥了,原因是製造白藥的其中一味藥是需要山裏一棵千年檀樹的樹漿,但現下不知從哪兒出現了兩隻猛虎,在那樹下叢裏安了窩,村民無一人敢近。


    顧應平二話不說提了長槍便奔那大樹而去,野虎常年生活於山中,凶猛無比,力大無邊,顧應平雖然自恃武功不錯,但到底人力與虎力有所偏差,又遇著兩隻,一人二虎直從白日戰至夜中,又從夜中戰至日中,顧應平負傷三處才堪堪將二虎製服。


    如此為民除害的英雄自然深得民心,村民們答應免費為顧應平製作白藥,隻需他在村裏等上一天即可。顧應平自然應下,隻是瞧著那兩隻已死的考虎他倒是有了別的想法,那二虎一黃一白,特別是那白虎實為難得,若是將其皮剝下製成護脖或護膝,肯定十分保暖。


    於是,顧應平在回去之時,不僅帶了白藥,還帶上了那白虎皮。


    他隻簡單給自己手腕上腰上腿上的傷上了點藥,便打算去董府看望李四月,這是之前董璋答應了他的。


    “她已經醒了?”顧應平看向葛一春,一麵洗臉一麵問道,眼神裏不無驚喜之色。


    葛一春點頭:“一天前醒的,她醒了之後董爺便去看了一回,據說待了還不到一刻鍾便嫌屋裏藥味兒太大,走了。”


    顧應平點了點頭沒說什麽,放下帕子道:“我帶著藥去看看她。”


    “爺。”葛一春叫住顧應平,不無擔心的道,“你為了她不惜親自去山裏跟猛虎相鬥,弄一身傷回來就不說了,至於還要親自送藥過去嗎?”


    葛一春真心覺得顧應平這次為李四月做得太多了,實在跟他認識的主人不太相同。顧應平卻隻是淡淡一笑,道:“大哥之前答應了讓我去看她的,我自然得去,讓管家從庫房裏挑些上好的藥材出來,我一並帶去。”


    “你之前每晚都去陪她,還不夠嗎?”葛一春別著嘴道,顯然是不高興了,“不如這次就讓屬下代你去送藥好了。”


    顧應平看向葛一春,想也沒想的搖頭:“這怎麽行,我必須親自去,她的傷因我而起,我還沒有當麵向她道過歉呢。”


    “是想當麵跟她道歉,還是你喜歡上她了。”葛一春突然拔高聲音質問道。


    不可否認的是,聽到這句話顧應平的心髒竟莫名漏跳了一拍,他沒有看葛一春像是逃避什麽去整理著書桌上的書本,不在意地道:“你胡說什麽,她可是大哥的女人。”


    “你還知道她是董爺的女人。”葛一春的不滿完全爆發,“我還當你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呢,既然知道幹嘛不保持距離,董爺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


    顧應平看向他:“什麽時候輪到你教訓我了,我說了我對她隻是愧疚,把你那些肮髒的心思收起來。”


    “既然隻是愧疚,那我代你去也是一樣啊。”


    “這怎麽一樣?”顧應平吼了一句,隨之便又覺得是不太妥,是啊,又有什麽不一樣呢?!看著葛一春著急的樣子,他緩了緩聲音,又道,“一春你想太多了,你不知道她是個很可憐的女人,不該吃這些苦的,我對她隻有同情和愧疚,絕不會有其他想法的。”


    是的,不會有其他想法。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她是大哥的女人,永遠都是。哪怕有一天大哥厭倦了她,她也不會屬於自己的,不會吧......他握書的手突然緊了緊。


    葛一春到底是沒有說動顧應平,但最後顧應平答應讓他同行去董府。


    ......


    七月流火的天氣,縱空氣裏時有微風掃過,炎熱的太陽還是像一隻火球一般燃燒著大地上所有的物體,知了在院外樹上聒噪著,小蚊蟲中在空氣裏無意識的飄蕩著。


    李四月的房裏院外到處都充斥著一股子藥味,一進院就能躥進你鼻子裏,讓你再聞不到其他的味道一般。葛一春掩了一掩鼻怪不得董璋都不來這兒了,顧應平隻是微蹙了一下眉頭,便抬腳進了主屋。


    “顧爺來了。”小安顯是很高興,放下正在喂李四月的飯勺起身相迎。


    李四月坐在床邊上,氣色倒確實比之前昏睡時好得多了,但淡白的雙唇仍無一點色彩,看向他的那一刻眉頭皺了一下,即使是幾不可見,顧應平還是看到了。


    對上她疑惑的雙眼,他突然顯得有些局促難堪起來,他害她到這步田地,如今又來看望她。在她眼裏一定卑劣至極吧,他想。


    李四月看了一眼顧應平便轉頭看向小安,怎麽小安好像跟顧應平熟悉得不得了的樣子,比見著董璋過來還高興。


    顧應平讓葛一春留在門外,自己進了裏屋,走到她床前才道:“我從府裏挑了些補藥送過來,都讓葛一春放在外廳了。”


    “多謝顧爺。”小安笑著回道,“還是顧爺想得周到。”


    這句話無不透露董璋從始至終未曾關懷過的意思,不過李四月並不在意,董璋於她,跟她於董璋其實都一樣,誰也不曾真正依賴或看上了誰。


    “多謝顧爺好意。”李四月也跟著道,聲音比從前跟他說話時輕柔了不少,“隻是顧爺不宜久留此地吧,便請回吧。”


    話裏的疏離顯而易見,語氣中的生硬和客氣也跟別的下人或姬妾見著他時說的話一模一樣了。


    顧應平向小安示了一下意讓她下去了,他才對她說道:“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恨我,那都是應該的,隻是,隻是我真的沒想到大哥他下手這麽重......”


    李四月煞是驚訝的看向他,他還真是來表示歉意的?不是來冷嘲熱諷的?她突然笑了,笑得甚是奇怪,她道:“我隻是董爺的一個小妾,怎麽受得起顧爺的道歉。”


    看著她將他完全當成一個陌生人的模樣,禮貌而有疏遠的樣子,他的心抽了一下。他坐到床邊的獨凳上看著她:“我若是知道大哥會這麽對你,我不會那麽做的,你知道我真的隻是想像你一樣惡作劇一回,沒想真要你如何的。”


    他心裏是真的後悔極了。


    李四月也不看他,隻道:“顧爺是沒猜想到董爺的行事風格,還是沒猜想到你的惡作劇會跟我的惡作劇效果大相徑庭?”


    這話問得顧應平一時噎語,是啊,他其實是了解董璋的性格的,也明白他跟她身份懸殊,他的回擊與她自然是不同的。


    李四月看向顧應平,道:“我承認是我錯了,是我一時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幹嘛要去惹你,如果我沒有先對你下巴豆粉,也許這後來的事都不會有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反省的,以後也絕不會再逾距。”


    “不過,既然顧爺這麽誠心來看望我。我還是想請顧爺高抬貴手吧,我想我已經為之前的所做所為付了代價,我的惡作劇於你不過螞蟻給大象撓癢,而你的報複會如洪水猛獸,我承認,你隻要動動手指頭我都承受不起。”


    “我雖是賤命一條,但還是想苟延殘喘。”她道,“我很惜命的。”


    聽她說這些,顧應平知道她大抵不覺得他是真心悔過,相反她向他低頭,認錯,求饒,這讓他心裏極不好受,聽到她說從此以後不會再逾距,這代表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的關聯,他心裏有些莫名的空洞,說不上的酸楚。


    “對了,我給你帶了這個。”顧應平打算轉移話題,把帶來的白藥拿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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