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到了董璋這個境界,顧應平隻能無語以對。


    夜色如水,星光燦爛。窗外的夜來香在風中來回搖曳,飄散著屬於它那獨特的香味。李四月向來聞不慣,是以小安就關了窗。屋裏燈火通明,帶著夏季的些許燥熱,李四月在燈下捧著書看得認真,時不時會撩一下衣領以解暑氣。


    小安鋪好床出來,她仍在看書,瞧她額角微汗忍不住抱怨:“若是去年這時節咱這屋裏的冰就沒斷過,何時不是如春日裏一樣涼快,十八姬也不必受這種委屈。”


    李四月抬頭看了她小怨婦似的小眼神一眼,隻是輕笑了笑。去年這時節她初初來此沒多久,正是董璋盛寵正濃之時,下人們自然不敢怠慢於她,各種伺候隻怕沒跟上。今年這時節卻是不同往昔了,董璋對她愛搭不理,下人們自然就拿她當下飯菜了。


    好在出了八姬的事之後,這後院倒也沒多少姬妾再敢過多為難於她,加上之前為大姬說過一次話,大姬也明裏暗裏對她很是照顧。


    “床鋪好了就快下去睡吧。”李四月隻道。


    小安別著嘴,卻一下坐到桌前剪起燈芯來,隻道:“十八姬,你當真要去前線嗎?刀劍無眼,萬一......”


    李四月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小安那一臉的擔心模樣,笑道:“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一直擔心我,明著暗著勸我多回,可是小安此番我去意已決,你也不要再勸了。況且有顧爺照顧我安全,你有什麽好怕。”


    小安仍舊撅著嘴,放不下心來:“但是十八姬......”


    “我留在這裏董爺每看我一回便會想起自己的無用一回,他隻會越發煩惱我,長此以往對我也沒有好處。”李四月繼續道,“小安你明白嗎。”


    小安自然明白,自驛館那事之後董璋再沒碰過李四月。小安縱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但也知道這裏麵的道理,她咬著唇卻是替李四月不甘:“明明當初是董爺自己要你......”


    主仆兩個一時相對無言,李四月走到桌前坐下拉住小安雙手,鄭重地道:“小安,對我來說避開才是最好的事,且也隻有現在避開董爺才不會追究。還有一句話我隻對你說,許我此去怕再難回來,我裏屋箱底那些值錢的東西你都知道的,以後全歸你了,找機會逃離這裏,尋個踏實的人好好過日子。”


    “十八姬......”小安驚訝的看著她。


    “噓。”她食指放在唇間,左右看看道,“雖我這裏門庭冷落了,但話我也隻講一遍,你不必回應我,隻管乖乖聽著記下就好。好了,就這樣,嗯。”


    小安看著李四月白皙若明的臉上閃著莫名的光彩,她點頭。這些日子李四月跟從前比有些奇怪的不一樣,她說不出來,但就是感覺李四月好像更愛笑了,而且每天都飽滿熱情的樣子,就像期待有糖吃的孩子。


    “我知道董爺不是良人。”小安道,“我也不希望十八姬這麽好這麽漂亮的女人就這樣一輩子葬送在他手裏,所以不管你做什麽小安都會支持你的。我隻是可惜,要是十八姬跟的是顧爺就好了,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李四月被這話聽得怔怔的,小安隻是想到什麽說什麽,許她自己並沒有真正在意這話的分量,但這分量卻著實砸得李四月暈暈昏昏的。


    若她當初真的跟的是顧應平,會不一樣嗎?!也許她真不會想要逃,那個如夢如幻神一般完美的男人,偏偏他對她再好,是她不敢承受的。


    主仆二人談了許久,小安才出門回自己屋去,剛出了門卻歡喜的大叫起來:“十八姬。”她興高采烈的衝回屋裏。


    “院裏的曇花開了。”她叫道。


    李四月從書中抬起頭來,小安已過來拉了她起身:“開了開了,全開了,你快去看啊。”


    二人行到院外抱廈裏,隻見那四麵牆邊以及院中央那兩個大花壇裏頭,滿滿的曇花真的全都開放了,深深靜夜裏,月色似輕紗籠下,柔緩無比;曇花朵朵爭開,白色的一簇簇美不勝收,它開得靜然,悠悠散放著淡香,美得讓人窒息。


    李四月也一時怔住了,自她來這裏便一直養著這些花,可卻從未開過哪怕一回,不曾想今夜竟全都開放了。她深吸了口氣:“你們也知我就要走了嗎?”


    “十八姬,好美啊。”小安道,“就跟你一樣,美得安安靜靜,卻又讓人移不開目去。”


    “貧嘴。”李四月在她額頭彈了一下。


    這時牆頭三角梅邊有所異動,小安驚了一頭:“誰?”


    顧應平從牆上跳了下來,笑了笑:“花太美,連我也沒忍住。”


    “顧爺?!”小安的驚訝全然寫在臉上,那雙眼睛隻差沒瞪出眼眶去。


    李四月看著他朝自己行來,對小安道:“你下去休息了吧。”


    小安驚怔的看著李四月,又看看顧應平。顧應平走上來便拉住了李四月的手:“這花很襯你。”


    小安看著二人拉在一起的手,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顧應平看向她:“你確定還要站在這裏?”


    小安一頓回過神來,這才忙行了禮笑嘻嘻的轉身離開了。她一向對顧應平很有好感,心裏也常想若是李四月跟他在一起就好了,原來他們二人早就好上了。


    對於小安李四月不覺得有什麽該瞞的,她即以真心待自己,一切為自己著想,那自己也該為她坦白一切,至少不應讓小安對她這次的離開太過擔心。


    隻是顧應平會來還是在她意料之外,小安離開後,她才忙抽回手:“你怎麽敢來?”


    顧應平拉了她在院裏的石桌前坐下,笑道:“放心吧,牆外有一春守著,而且我打探過了董璋已經在三姬處睡熟了,你這兒門庭冷落連個鬼影也是不肯來覷的。”


    李四月被他的話逗笑了,顧應平又道:“我剛來便見你立在這曇花幻境裏頭,簡直美得不能以一副畫來形容,竟讓我一時看得好出神。”


    雖不是什麽好聽的甜言蜜語;也不是什麽生死的海誓山盟,但李四月的臉還是刷的一下就紅了,低著眉眼問:“還有十來天不要出戰了,你這時候來做什麽?”


    “我們已經數月沒有見過麵說過話了。”他道。


    “前幾天不是才在董璋書房見過嗎。”


    “匆匆一眼,話也沒搭上一句,那怎麽算。”


    雖然顧應平沒有說多想她,但臉上的表情話語裏的酸味已能體會。最重要的是李四月能感覺到他那種炙烈的思念,因為她對他也是一樣。


    “那你現在見到了。”李四月笑看著他,她總是提醒自己不能真的動情。可是麵對著他的時候她還是想把唯一不曾給過人的那種愛給他,因為他值得。至少這段時間她應該全心全意對他的,就算配不上他,就算哪一天離開至少還有這些回憶。


    顧應平笑了:“四月,你怎麽會想到要去西川呢?”


    李四月其實也猜到他會問,便道:“應平,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董璋如今對我態度很隱晦,他一麵厭惡我髒了身子一麵卻又不肯徹底拋棄,我在這裏他隻會見一次糾結一次,如此長期下來隻會有兩種結果。”


    “一是他恨透了這種感覺一刀殺了我;二是他終還是念著我從前的好重新寵愛於我。但不管是哪種都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對不對。”


    當然了,顧應平不想她出事,也不想再看到她在董璋麵前曲意承歡。


    “所以我現在提出離開一段時間他不會拒絕的,反而指不定心裏鬆了一口氣呢。”她笑道,“更何況你在前線廝殺我怎麽能在這裏安坐呢,既然你能為了我們的未來那麽努力,我也不想隻坐享其成,至少讓我跟你並肩而行。”


    她這些話對顧應平來說真是動聽至極,他伸手撫過她額間直到耳邊那些散發,額頭抵在她額頭上,道:“可是戰場上刀光血影,很可怕的。”


    她搖頭:“應平,你知道什麽最可怕嗎?”


    顧應平看著她。


    “思念最可怕,麵對董璋最可怕。”


    顧應平怔了怔,是啊,他總是在想她當中度日,每一天每一晚他隻能逼自己拚命的做其他事,沒事做的時候便練武,唯有這樣才能減少思念的痛苦,原來她也是一樣。


    他笑了,雙手捧著她纖細的脖子,一時興奮得像個孩子不知說什麽才好。


    她突然抬了一下頭唇在他唇間輕輕點了一下,接著又躲開了去。他僵在原地看著她,李四月看著他突然從臉一直紅到脖子深處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怎麽?沒親過女人啊,你不會還是個完璧之身吧。”


    聽著她用形容女子的詞語來調侃他,他忍不住笑了。一個大男人活了這麽多年,就算再怎麽自律嚴肅也有正常的需要,董璋送進府那些女人他雖然沒給過正式的名份,但以前還是會偶爾寵幸一次,可那些人的柔情又怎麽能跟她送上的吻一樣呢。


    李四月未曾對任何男人說過那些動情的話,所以自己說完也覺得一陣害羞,這才趕緊拿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化解臉上的尷尬,倒不想顧應平比她反應更精彩。


    更讓李四月沒想到的是她剛說完那些玩笑話,顧應平竟突然壓過來抱住她,然後吻上了她的雙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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