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作賊心虛,葉昭雲總感覺李四月看向自己這一眼十分奇怪,就像是看穿一切的模樣。她手不住的顫抖起來,不,她得鎮靜,李四月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是她做的。


    李四月隻看了她一眼突然感覺混身不舒服,她下意識的撫向肚子:“小安......我,我昏了多久,我的孩子,孩子沒事吧?”


    小安和顧應平同時怔住了。她醒來的喜悅頓時被她這問題給澆滅了。


    見二人臉色不對,李四月皺緊了眉頭:“你們怎麽不說話?”


    “姐姐......”


    “小安。”顧應平打斷小安的話,對她們道,“你們都出去,我和四月單獨說會兒話。”


    小安和葉昭雲都出去了,屋裏一時靜得落針可聞。李四月看著他,他道:“你才剛醒,身體太虛了,還是休息兩天我們再說好不好。”


    李四月手在肚子上摸了一整圈,臉色慘白地看著他:“孩子沒了,孩子沒了是不是?”


    見她突然激動的吼起來,顧應平忙抱住她:“你別這樣,我請了禦醫來才好不容易保住了你的命,至於孩子,你向來都是隨緣的......”


    “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李四月推開他,掙紮著滾下了床。


    “四月?”顧應平要去拉她,卻被她打開了手。


    她哭著喊著叫著,像發了瘋一般:“我要去問她,我要問她為什麽這樣對我,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她要害我,就算害我,就算要害我,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啊。”


    “四月。”顧應平從後麵緊緊抱住她不讓她出門去,隻道,“小月子最是傷身你更得好好休息才行,孩子沒了我們所有人都難過,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李四月難受的搖著頭:“不,不要。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對我,我已經失去了豐翼,我不可以,不可以再失去這個孩子了。應平,他是豐翼留給我唯一的念想,是我唯一的......”


    “我知道,我知道。”顧應平緊緊抱著她,她的心痛他感同身受。


    “我再也不會有孩子了。”李四月突然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沉沉地垂下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顧應平,“再也不會了......”


    “四月?!”顧應平這一刻也不知道要怎麽勸解她,什麽話都顯得太蒼白,他隻能抱住她,“求你了別這樣。”


    安靜下來的李四月不再哭喊發瘋,也不再不斷詢問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她隻像個癡呆地傻子一般坐在床上,眼睛永遠望著的是一片虛空之處,藥,她不想喝,覺,她不想睡。


    顧應平陪了她好久好久她才終於疲累得累過去,出了映雪閣的大門,小安便急忙迎上去:“王爺,我聽見姐姐哭得好厲害,她一定接受不了是不是?”


    她怎麽可能接受得了,那個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精神的寄托啊。


    顧應平歎了口氣,隻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落水的,而且她是會泅水的怎麽會淹進水中起不來,這件事我一定要徹查。”


    “還有什麽好查的,一定是林姒清。”小安咬牙切齒道,“就是她約的姐姐去那裏,她也向來跟姐姐不對付,不是她還有誰?”


    這倒不能確定這樣說,畢竟當時在場的還有於文義,且林姒清又不是傻子再要害李四月也不至於這樣明目張膽。


    他道:“小安,這幾日你讓桓兒常到四月床前作伴,許是見了他四月能慢慢好轉一些。”


    小安點頭:“我知道了。”


    ......


    西湖柳堤,陽光盛好。


    林姒清一眼看見站在柳樹下焦躁不安的葉昭雲,她笑著行將過去:“不是說了最好不要見麵嗎,你找我做什麽?”


    葉昭雲瞪著她:“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瞞著我在水裏安排了人,你可知李四月原來是會泅水的,可她卻沒能浮上岸來不是叫人可疑嗎,你這樣畫蛇添足引人懷疑,不是引火燒身嗎?”


    林姒清怔了一下,隨即冷哼:“會泅水,那也得感謝我好在提前在水中安排了人,若非我的人拽她下水,你以為你那一推能起什麽作用?隻怕不過是讓她洗個澡罷了。”


    “有用?你這麽有用怎麽她還是沒死成?”


    “什麽?”林姒清一驚。


    “她今天已經醒了。”葉昭雲沉著一張臉道,“王爺日以繼夜守著她,合府最好的藥材供著她,全城裏有名的大夫,甚至是禦醫隨時聽遣為她診治,隻要能保住她的命哪怕是虎狼之藥王爺也願意一試。”


    “這一遭她不過失了一個孩子,可如今倒好了,沒了那遺腹子的拖累,王爺越發可以名正言順的跟她在一起了。”葉昭雲想到這兒越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就是你的好計謀。”


    “李四月,你還真是命大,這樣都能又醒過來。”


    “王爺已經說了要徹查此事,他認真起來可不是你我能抵擋的。”


    林姒清朝她翻了個白眼:“所以你就慌了?哼,真是沒出息。她出事當夜是跟我在一起,你根本不在場怎麽查也查不到你頭上吧。我都沒怕你怕個什麽勁兒。”


    說起這事林姒清也是氣得不行,原本是想著拉個於文義。若是當夜葉昭雲臨時打了退堂鼓至少可以讓於文義轉移一下目標;若是葉昭雲來了,那便拉於文義做替死鬼,一舉兩得。


    可誰知李四月在來之前竟然告訴了所有人她當夜的行蹤,如今一出事整個貴族,不,整個杭州城裏外都傳遍了,都說知道當夜李四月是來赴她的約的,換句話說所有人都知道當夜李四月跟她在一起,她自然嫌疑最大。


    偏偏這時候她再也不能用之前就計劃好的讓於文義當替死鬼了,因為所有人知道她在場的話,她可不想讓所有人再知道當時於文義也跟她在一起,那不知又要傳些什麽花樣出來。


    葉昭雲卻是惴惴不安,她道:“可當晚她落水前轉了下頭,我,我不確定她是不是......”


    “你怕她看到你的臉了?”林姒清看向她。


    葉昭雲點頭。林姒清心想這樣倒好了,她就脫嫌疑了,不過她笑道:“放心吧,她又不是傻子,如今已經醒了卻沒有指認你,說明她沒看到你,不然你以為她會放過殺她孩子的凶手嗎?”


    殺她孩子的凶手?!這個稱呼真是極不美妙,聽得葉昭雲混身都不舒服。她咬牙:“你也好自為之吧,我走了。”


    “這話是我要告訴你的,別忘了從你推她下水那一刻起,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葉昭雲本來就糾結要不要做這事,若是李四月死了還好,可惜她沒死,葉昭雲現在是一千一萬個的後悔。她沒說話,徑直離開了。


    林姒清現在日子也不好過,聽到李四月清醒的消息她比葉昭雲更惱火,隻恨當時為何顧應平會突然就過來了,真像是算準了時間一般。


    剛回到府門前,便有一隊兵馬趕來,當頭人拿出公文給林姒清看,一邊又道:“我們是受永都王報案,要我們盡快查清周夫人落水一案。郡主是當晚的在場人,所以煩勞您跟我們回一趟衙門,描述一下當晚情況。”


    他竟然直接請動府尹出麵來查,所有人都知那夜李四月是跟她在一處,這不是明擺著懷疑她嘛,林姒清隻覺得臉龐火辣辣的痛,麵上還是笑道:“這是你們的工作,應該的。”


    ......


    自李四月出事後,她的藥都是小安親自煎製絕不假手任何人。顧應平也吩咐過,在事情沒查明前,李四月所有事務隻得由小安經手。


    小安一邊煎藥一邊想,本來計劃的是今天搬出王府的,這是她一早看好的日子。可是如今這狀況隻怕最早也得等李四月坐完小月子才行了。


    她拿著蒲扇輕輕扇著藥爐,這時封少桓跑了過來,她瞪著兒子:“讓你好生陪著你姨母,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封少桓笑了笑,道:“我原怕姨母一個人待在屋裏悶得慌,就給她背千字文來著,可背著背著姨母說她想睡一會兒,我就出來了。”


    小安才點點了點頭,將蒲扇交給他道:“那你看著點爐子上的火,娘親去瞧瞧給你姨母燉的雞湯如何了。”


    母子兩個在小廚房這邊忙進忙出,但卻並不知道映雪閣的裏屋床上已經沒人了。


    煎好藥已是快傍晚時分,小安跟封少桓一前一後,一人端著藥碗一人端著湯碗進了李四月的房,在門口恰巧碰到來看望李四月的顧應平,便一同進去了。


    “姐姐,吃藥了。”小安笑著挑簾子進屋,“我知道你怕苦,可以先喝點湯,我湯裏放了紅棗,甜著呢。”


    “姨母,我......”封少桓率先進屋,笑臉瞬間變得驚駭,“姨母?姨母不見了。”


    “四月——”顧應平立刻推開擋在前麵的小安衝進屋去,床上薄被未疊,梳妝台上也一片混亂,她平時常用的幾樣首飾好好的擺在上麵,就連掛在架子上那件折枝桃色的外衫也好好在上頭。隻是屋裏沒人。


    “師父,這兒有字條。”封少桓跑到梳妝台前喊道。


    顧應平拿起那字條,上麵隻有一排字,也是寫給小安的:小安,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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