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雖是她安插在王府的內線,但她的內線也並非是隻有瑩瑩一個,她也早就預料到以瑩瑩這種身為葉昭雲貼身侍女的身份,雖然可以為她獲取更多直接有利的消息,但她暴露的可能性也更高,所以她早早在王府埋下了其他好幾個不起眼的低等下人作眼線。


    雖他們無法獲得一些更高級更接近顧應平事宜的消息,但王府之內的事情動向,總還是比旁人先知道的。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瑩瑩出事後她並沒有過於在意,反正都是些不起眼的卒子,失了也就失了。


    這回內應帶回來的消息是李四月病剛好便馬不停蹄搬離王府,王爺也搬了自己的一應東西去王妃的院落,似乎是打算從此好生過安靜的夫妻日子了。不過這個內應是在李四月院子做灑掃工作的粗使奴婢,這一回還帶回了她早前趁著無人時潛進李四月屋中盜得的一支簪子。


    “因這簪子非常小心的放在一個很華麗的小盒子裏,又一直被李四月好生收著,我找到時也很驚訝為何一個她要如此小心翼翼珍藏這支不起眼的簪子,想著總是有些蹊蹺,所以便盜了來。”那人說道,“好在這段時間那小安與王爺都心係著李四月的病忙前忙後,李四月自己也精神萎靡不振,並無人注意那盒內已空,但他們搬離時我卻是看到小安收拾東西,將那盒子很是小心的單獨安放,可見這東西於李四月而言,絕不簡單。”


    “竟是這般?”林姒清眯了眯眼,順手將那支簪子扔到旁邊自己豢養的一位殺手懷中,道,“拿著這東西暗中調查一下,看它究竟有何蹊蹺。”


    “是。”


    “那郡主,之前的事......”另一個殺手出言問道。


    剛才這內應未來之前,林姒清與兩位殺手便在屋中暗中計劃著下一步行動,既然幾番動手都失了利還是讓李四月好生活著,那林姒清也不得不動用最強也是最險的一招了,她要派殺手去武力解決這件事。哪怕事後自己有脫不開的嫌疑也管不得這麽多了。


    不過現在她卻又有了新的計劃,隻聽她冷聲道:“先等一下吧,葉昭雲那邊沒有回聲我總是覺得哪兒透著奇怪,加上這支簪子的出現,等我調查清楚了再說。”


    “是。”


    轉頭,林姒清又對那內應道:“你繼續潛伏在王府,好好做你該做的事。”


    “是。”


    “郡主。”這時,管家來報,“於,於大人求見,還,還帶了好多禮物,說是西街那邊新開了一家珍品鋪,他特意去為郡主挑選好些中意的首飾,已經送到大廳了。”


    林姒清眉頭一緊,自西湖那夜之後林姒清便發現,自己想以李四月來轉移於文義的目標似乎是失敗了,也不知為何於文義雖表現出了對李四月極強興趣,可卻從未打擾過李四月。反而是對自己越發的猛烈追求,三天兩頭不是送花送烏就是送首飾胭脂,自己也常跑來郡主府蹭吃蹭喝,真是讓林姒清極度的討厭。


    不過這於文義她偏又不敢小瞧了去,之前李四月在西湖落水一事,雖他也在場但因著他為李四月四下奔走,後來顧應平竟還拿了東西去他府上親自相謝,雖也問了幾句關於那晚的事情,但於文義本人絲毫沒受懷疑和影響。


    反是林姒清自己,也不知怎麽搞的第二日因著李四月出事便全城人都在傳揚那夜李四月是跟她在一起,一開始林姒清不明白為何所有人都一致認定了李四月是跟她在一處出的事,打聽之下才了解到原來李四月早在赴她約之前便跟所有登門拜訪她的達官貴族們通報過此事,簡直就像是在說:今晚我要與林姒清西湖就餐,若是我今晚出事,必與林姒清脫不了幹係。


    嗬嗬,這段時間雖然李四月飽嚐了失子之痛對外麵的一切不聞不問,可是林姒清的日子也不好過,不僅三天兩頭要應對於文義與葉昭雲,還要經受外界那全部的拷問式目光,不用別人說幾乎矛頭便指向了她,無聲中就已把她當成了迫害李四月的凶手。


    就說昨天吧,她應邀參加西府鐵衛閔大人家的孫子滿月宴,宴會席上好多貴婦便在她身旁竊竊私語,無不是談論李四月落水一事,甚至她還聽到有人直接就說保不齊就是她幹的。畢竟這些年誰還看不明白她一心想嫁進永都王府,可王爺忠貞不二隻有一個王妃半個妾也沒有,且對這位新來的周夫人格外照顧。


    大家都說林姒清可能是因愛犯渾,隨便看哪個跟顧應平走得近的女人都不順眼了,所以才有了這一遭。甚至好些姑娘們都在講以後要避著點她,甚至還要避著點顧應平,誰知道自己跟顧應平走得近了會不會得罪她,招致空禍呢。


    潑天贓水倒灌而來淋了林姒清一身,她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縱在葉昭雲麵前還能表現得淡定泰然,可她到底還是心有不甘的,這種傷兵一萬,自損八千的做法她可不願再次發生。所以這段時間她也一直沉寂著,想著等事情過去一段大家總能淡忘。


    不過她卻是不能放了李四月的,無論這中間是否是因為顧應平的存在,林姒清都不能放過她。


    她眉梢一挑,隻道:“說我風寒未好,不見客,好生送他出去。”


    林姒清起身便進了裏屋,管家也隻好下去了。雖是讓人送走於文義不見,可卻未說禮物要不要收,大家都看在眼裏,林姒清對於文義說是放手,還不如說是在欲擒故縱,她似乎就喜歡這麽吊著男人的胃口,又對本不是自己的東西如癡如狂。


    簪子的事有小安去跟葉昭雲交涉,李四月便也不再多管,因著顧應平讓她在家休養兩日,她便也就從善如流了。黃昏時分的陽光不再驕烈,夕陽鋪在天邊反有幾分美感。她坐在院子裏的搖椅裏,閉著眼有一陣沒一陣的聽著旁邊封少桓背書。


    其實她好久沒有這樣親自過問封少桓的功課了,一問之下才發現這段時間封少桓真是進步猛烈,看來那位師父當得十分稱職。背罷了功課李四月端了杯水給封少桓,道:“聽你娘說前兩日你師父走了些關係把你送進了朝孰學習?”


    封少桓點頭:“那裏的有幾個先生分授幾門課程,我倒是學得十分開心。”


    “朝孰是吳越國專門為貴族甚至皇室子弟們開設的,裏麵那些學生個個出身不凡,動輒便也是個小公爺,那裏麵的教書先生自然也不同於別處,聽聞守衛都十分森嚴。你師父也是煞費苦心,你萬不能辜負了他這番心意,隻是你自己在裏頭學習也要格外小心,莫要與人為敵的好。”


    封少桓繼續點頭:“這些細節師為都教導過了,我也曉得這個中厲害。姨母放心我絕不會給家裏惹什麽麻煩的,我很高興我現在還能在這樣高級的地方讀書,有那樣厲害的師父教授武功。甚至還能住在這樣偌大的府院裏,不用為生計發愁,沒有流離失所。”


    李四月怔愣了一下,抬頭看著眼前站著的半大男孩,封少桓雙眼閃爍著似有淚光泛出。隻聽他繼續道:“雖然姨母從未說過,可其實我心裏都明白。比起其他那些背井離鄉,失去家園和家人的流民而言,我們是格外的幸運了。所以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不辜負所有人的期望,因為臨走時姨父說過,我如今是這家裏唯一的男子了,我要保護你和母親。”


    “桓兒......”


    “姨母,你放心。雖然現在不得已隻能讓你拋頭露麵,但我會努力得到力量的,等我可以保護你的時候你便不用這樣辛苦了。”封少桓的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他望著天空道,“而且我不僅要保護你們,我還要,還要為姨父,為父親他們報仇,親手殺了那個男人。”


    總以為封少桓還小還不懂得太多,可李四月沒想到原來他心裏什麽都清楚。這些日子以來她隻顧著自己傷心,忘了除她以外失去最愛之人的還有封少桓,想來對於周豐翼的離去這個小小少年心中的痛苦也並不亞於她的。


    可他卻從未叫過一句苦,是怕她和小安越發難過吧。


    不知為何,此刻看著封少桓的小個子總覺得得格外安心,他不知何時變得偉岸起來。她點頭:“是啊,你一定要成長為像你姨父和師父他們一樣可愛可敬的男子漢。”


    雖然人生失去了很多很多,可是現在她回過頭來才發現,她得到的也很多很多,以至現在她擁有的也很多很多。


    她看著封少桓:“把你師父最近教你的一套劍法耍給我看看。”


    ......


    三日後,永都王府前院的一處臨水閣台裏,顧應平宴請他王府的所有的門客幕僚,其實顧應平並不像其他大臣們那般,門下養著無數的謀士與勇士。他府裏直係豢養的隻有四五位門客,比之其他王公貴族算是最少的一個了。


    平時有事自會聚集,無事的話顧應平也最多在月底時喚他們過府聚餐一次,像今日這般才至一月之中旬日子,大家一開始都不太明白顧應平這番宴客是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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