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醒了就不要躺著了,趕緊起來吧,看把你家大師兄嚇得。”


    紫發少年一張口,痞氣十足,聽得沈驚月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沈竹便從棺槨中坐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攤開雙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繼而又握了握,感受著空蕩蕩的體內,忽的便笑了。


    紫發少年立刻翻了個白眼。


    而沈竹卻顧不上沈驚月,隻是立刻回頭看了看同樣睜開雙眼的沈丹彤,驚喜的正要撲上去卻被紫發少年一把揪住了脖頸後麵的衣領。


    “你急什麽。”


    戲虐的聲音傳了出來,紫發少年看著棺槨中那個睜著雙眼卻沒有焦距的女子說道:“她隻是一個活死人,你至於這麽高興嗎?”


    “活死人?”沈竹那驚喜的表情便頓在了臉上。


    “對啊,活死人,不死不滅、不生不寂,這是我所能做到最大的限度了。”紫發少年鬆開了抓著沈竹衣領的手,然後又看了看沈驚月,重新對著沈竹說道:“我滿足了你的條件,你是不是也該滿足我的條件了?”


    “你說。”沈竹麵無表情,似乎失去了靈根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無足輕重。


    “我的條件就是,你——沈竹,這輩子都要陪著我,無論滄海桑田,你都將是我的!”


    一語成讖!


    那一瞬間,他又怎知,他這個孤注一擲的決定在今後的某一天裏會害了那個他畢生唯一的所愛……


    *


    沈竹沒死,也沒能成為毫無用處的廢人。


    花千雲將自己的靈氣渡給了對方一半,從今往後,他們二人將共享同一份力量。


    當然,誰若是出了事兒,對方也能通過這份力量的感應立刻趕到對方身邊去。


    所以,瓊山之上,沈竹依舊是掌門人,沈驚月依舊是眾門徒的大師兄,而這一過……轉眼便是五年。


    那一年,瓊山之上,沈竹二十歲,沈驚月二十四歲,是沈丹彤成為活死人的第五個年頭。


    *


    冷崖之上,一襲白色長袍的青年負手而立,他的麵前是碩果累累的紅色仙果,而在他的旁邊,沈驚月恭恭敬敬的垂手待立。


    白衣青年伸出手摘了一枚仙果下來放在了沈驚月麵前,輕聲說道:“去靈池,給靈龍送過去,然後去主峰的大殿之上等我。”


    然而,沈驚月卻沒有伸手,隻是有些猶豫的說道:“掌門,靈龍還在閉關……您難道不等靈龍出關後再去見那些人嗎?”


    “不用。”沈竹看著下方在這五年裏重新恢複了當初鬱鬱蔥蔥的瓊山,一雙漆黑的眼眸中寫滿了桀驁。


    “雖然他在閉關,我暫時用不了他的力量,但是……白雲觀這群畜牲並不知道,所以我量他們也不敢動手!”


    “可……”沈驚月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雖然現如今他們瓊山已經徹底的將白雲觀打壓下去,成為了同行中的佼佼者,但是他卻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靈龍的存在。


    白雲觀怕的並不是瓊山,而是他們的護山靈獸。


    隻是,靈龍的力量來自於日月精華所產生的靈氣,而瓊山這些年因為廣招門徒,使得曾經山門內濃重的靈氣變得越來越稀薄。


    尤其是靈池那一邊。


    隨著靈龍變幻人形的時間越長,所需要的靈氣也越來越多,以前那被靈霧覆蓋的靈池已經再也不見靈霧,相反的,需要進食仙果來補充靈氣。


    而這仙果開花結果又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掌門才親自照顧,並且在這裏設下了禁製。


    “可是……掌門,他們白雲觀這次好像並非單純的來求和。”沈驚月終於把心中的懷疑說了出來。


    沈竹的眼神這才微微的動了動,問道:“什麽意思?”


    “他們好像不知從哪裏聽到了什麽消息,說我瓊山有什麽陰鑰……陰鑰是什麽?”沈驚月皺著眉頭將實話說了出來,卻沒有注意到麵前的沈竹在聽到這個詞語後全身霍然一陣!


    沈驚月繼續在身後絮絮叨叨,沈竹卻已然一拂衣袖憤然離開了。


    沈驚月趕忙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瓊山中,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隱沒在了密林深處……


    *


    瓊山主峰的大殿之上。


    幾年前,就是在這裏,白雲觀對瓊山發動了慘無人寰的屠殺。


    如今,風水輪流轉,白雲觀一行人瑟縮的拿著手裏珍貴的草藥與靈藥站在這裏祈求歸順。


    這些年,隻要他們白雲觀的弟子一出觀便會遭到瓊山弟子沒命的追殺,下場往往都是他們白雲觀以失敗而告終,賠了夫人又折兵。


    幾年了,白雲觀直接從雲端跌落深淵,而這屆觀主更是膽小怕事,主動要求歸順,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


    “噗!師兄,你看看他們白雲觀這個德行,笑死我了……”


    “囂張啊!再囂張啊!讓他們再囂張啊!最後還不是乖乖的跪下來求和嗎?!丟人現眼!”


    “丟人?人家白雲觀才不覺得丟人呢!沒看人家觀主大人那一副討好的表情,嘖嘖……”


    “行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再怎麽樣人家今天是來求和的,我們瓊山應該拿出一個大派該有的作風,不能落井下石,畢竟人家現在這麽可憐呢!”


    “沒錯,我們不應該欺負弱者!”


    周圍身穿白袍的人三言兩語,毫不在意自己的奚落聲被對方聽去。


    而那個雙手捧著禮盒恭恭敬敬站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的年輕人更是一直帶著滿臉的笑意,就好似這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這樣的心性,讓慢慢踱步而來的沈竹不由得縮了縮眼眸。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年紀同他相當的年輕人有著怎樣臥薪嚐膽的毅力。


    這種人……不好對付啊!


    於是,沈竹清了清嗓子,就見大殿之上所有門徒們立刻垂下了驕傲的頭顱,對著他畢恭畢敬的抬起了手,高聲喚道:“掌門!”


    然而沈竹卻走向了那個微笑的青年,伸出手,將對方手中精致的禮盒接了過來,看也不看的就放到了身後沈驚月的手中,輕聲道:“道友遠道而來,辛苦了。”


    “不幸苦不幸苦!”青年趕忙笑眯眯的拱手,“能上瓊山拜見掌門實乃我白雲觀三生有幸!怎能用辛苦二字呢。”


    “既然如此,那就請殿內落座吧。”沈竹伸出了手臂,讓了讓。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內門弟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臉的驚恐,在看到沈驚月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就抓住了對方的衣服。


    沈竹便皺了皺眉頭。


    沈驚月立刻訓斥對方,“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然而那個弟子卻顧不上這些,隻是一把揪住了沈驚月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了些什麽,便見沈驚月的臉刷的一下慘白。


    沈竹便冷聲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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