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二十四小時過去了。


    周圍一切都沒有變化,甚至連那外麵的夜空還有床頭的鬧鍾,都同她昏迷前的一模一樣。


    所以在瞬間,她以為時間靜止了。


    可是嗓子的疼與眼睛的疼卻明明白白的告訴著她:一切都在以肉眼看不見的方式流逝著。


    沈清慢慢的撐起了身子,然後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疼,疼得視線都有點兒模糊了,可是這樣的疼卻比不上心裏的疼。


    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沈清笑了笑,然後翻卷起了衣袖,就看到手腕上的那枚紅豆骰子,依然是那樣的晶瑩剔透,裏麵那滴嫣紅的血液栩栩如生,看的她的心又是一陣抽搐。


    隻不過這一次,她沒有流淚。


    沈清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臉,然後看了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已經因為長時間沒有充電而自動關機了。


    沈清動作慢悠悠的將手機充上電,然後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從床上移了下去,雙腳在觸地的瞬間去有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隻是一瞬,她又重新跌回到了床上。


    霎那間,她眼淚再一次決堤。


    沈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心裏已經鈍了,眼睛也很疼,嗓子更是幹澀難耐,像是一把火烤在上麵一樣。


    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


    於是,沈清伸出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臉上,在心裏罵道:真沒用!


    而這個方法似乎也很管用,那止不住的淚水瞬間便止住了,沈清立刻長籲一口氣,整理了整理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重新站起身。


    腦袋裏一陣眩暈,提醒著自己她需要盡快進食。


    沈清便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拉開了門。


    莊園內靜靜悄悄。


    沈清一時間無法適應。


    習慣了二師兄在廚房裏一邊唱歌一邊切菜的聲音;


    習慣了大師兄在書房裏一邊背誦《八大神咒》一邊練習毛筆字的聲音;


    習慣了君無名圍繞在她身邊一遍又一遍喚她師尊,然後笑的像個孩子一樣的樣子;


    習慣了君天籟每一次大呼小叫的跑來然後翻冰箱的樣子;


    習慣了君斷龍一臉諂媚的圍在沈爸爸身邊,然後在被對方揪著耳朵踢出書房的樣子……


    她習慣了這一切,並且將所有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如今驀然空下來的莊園卻像命運那雙無情的打手,給了她狠狠一巴掌,扇的她頭暈目眩,扇的她血淚橫吹。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來了。


    沈清笑了笑,這一次她沒有流淚。


    活著的人已經死去了,那麽剩下不應該活著的人就一定好好的去記住他們,然後將它們那一份沒有活完的精彩努力的活出一個模樣來!


    沈清深吸一口氣,走向了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透心涼的礦泉水便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瞬間,火燒火燎的嗓子得到了救贖,身體也仿佛活了過來,全身血液都舒展開來。


    沈清一口氣把一瓶水都喝完了,又從冰箱裏拿出了另外一瓶水放在了自己眼睛上,這才關了冰箱門轉過身,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是沈九炎。


    沈清立刻擋下了手中的礦泉水瓶,然後輕聲喚道:“二師兄……”


    沈九炎便蹭蹭兩步直接跨到了沈清麵前,想也不想的就伸出兩條修長的胳膊一把環住了對方,接著,有些哽咽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沈九炎說道:“師妹,對不起……”


    沈清卻閉上了雙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誰都不需要對她說對不起。


    她身懷重瞳還有陰鑰,本來就應該是孤獨終老一生的命運,是她將他們所有人死死地拽著,貪戀著那份溫暖而遲遲不肯撒手。


    如果不是她,也許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應該幸福的活著吧……


    還是她太自私了啊!


    “師妹,對不起………”沈九炎依舊倔強的在沈清耳邊道著歉。


    沈清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沈九炎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道:“二師兄,怎麽了?跟我說什麽對不起啊……”


    “我……”沈九炎便捏著自己衣服的一角,自責的像個睡前偷吃了糖的孩子般。


    “我……”沈九炎咬了咬嘴唇,然後一狠心,飛快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花冷涯就不會死如果不是因為我君無名也不會死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師妹你打我吧!你罵我吧!你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我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什麽?”沈清卻沒有聽清對方這一口氣飛快說完的話,她隻是聽到了兩個名字,一個是花冷涯,一個是君無名。


    “二師兄,你說慢點兒,無名他怎麽了?”沈清靠在了冰箱上。


    沈九炎便剛想張口,就聽到後麵沈墨書的聲音突然響起,“住口!”


    一大聲,嚇到了他們二人。


    沈九炎立刻轉過身來就看到沈墨書轉動著輪椅向這邊開了過來,立即低下了頭,一言不發的向旁邊撤了一步,露出了沈清憔悴的一張臉。


    沈墨書一看,心疼的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對方,溫柔的問道:“清清,你終於醒了,哪裏不舒服,你和大師兄說、大師兄帶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沈清笑眯眯的看著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大師兄,我好的很,你不用擔心,倒是你……你怎麽……”說罷,蹲下身,蹲在了沈墨書的麵前,然後伸出手戳了戳對方的腿,小心翼翼的問道:“有感覺嗎?”


    “當然有,又不是廢了,隻是受的傷稍微嚴重了一點兒,不能修道罷了。”沈墨書已經用了最無所謂的語氣在說這句話了,然而沈清在聽到後還是顫抖了一下。


    沈墨書便趕忙繼續說道:“終於不用修道了,這段時間因為這些個破事弄得我公司都沒法打理了,真實的………正好趁著這一回養傷,我要重返商界,殺他個片甲不留!”說罷,還努力的擠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沈清便在心裏苦笑兩聲,然後抬起頭,順著沈墨書的話說了下去,“是啊,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繼續過我富二代的生活了!大師兄,你加油!我負責花錢就行了!”


    “嗯,好!”沈墨書伸出手捏了捏沈清的鼻子,寵溺的不得了,就好似一個老父親一樣在寵愛自己的女兒般。


    然而,沈清卻突然話鋒一轉,重新問道:“所以、剛才二師兄說無名怎麽了?”


    瞬間,空氣仿佛被抽幹淨了一樣,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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