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得不到澤言的答複,也看了看低頭的石頭,回頭看了那些哭泣的人,又望了眼懷裏安靜的女兒。


    按捺住心情,慢慢蹲下來,也抬眼看了石頭,看著他的臉頰,淚痕滿滿,還有紅腫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看了她。


    “石頭,”林希哽了一聲,慢慢的說道:“你真的願意跟著我?”


    “嗯!”他隻跟著嬸嬸,他不跟別的人,“我會做很多的活,會乖乖聽話的。”


    林希哪裏需要他做這些,她隻想讓這孩子健健康康的長大,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而已。


    她咬緊牙關,實在不忍心這孩子那麽哭泣,也不忍心那麽多的人在身後哭哭啼啼,包括她自己。


    “好。”林希決定了,收下這個孩子。


    “以後你跟著嬸嬸,不過你要是不乖或者犯了大錯,我還是會把你交給首領的。”


    沒辦法,她隻想用這個小小的威脅來捆綁著石頭,也是她唯一能夠去相信的法子了。


    石頭再次流了淚,這次也不是那委屈難受的淚,是開心的,歡喜的淚。


    “嬸嬸,我會乖乖的,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石頭開心的,也給自己證實,他會乖乖的。


    那群人也是再次喜極而泣,都對林希讚揚。


    林希看著那些人的哭泣,沉靜,到開心的轟動,她也不想說太多。


    這些人都在為了蓋竹屋忙碌,苦力的尋找食物,也還有自己的孩子要看顧,哪裏還有多餘的心思來照顧滿身凍瘡的石頭。


    他們自己也都感染凍瘡,都沒有藥物治療,哪裏還能拿出來給石頭治療啊?


    現在全部落隻有她是閑著的,她也希望她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澤言也起身,回頭看到了啟琳,也去將她扶了過來。


    澤言也當著這些人的麵,給林希鞠了一躬,“林希,這孩子願意跟著你,就麻煩你了,我在這裏,代石木謝謝你!”


    “林希,辛苦你了!”啟琳的附和,也伸手撫摸了石頭的發絲,說著說著竟又哭了。


    青文不知說了什麽?那些哭哭啼啼的人都返了回去。


    就隻剩下林希三人,以及啟琳,澤言在竹屋外,靜靜的,也不在說話,聽到的隻是抽泣聲,還有心跳呼吸的聲音。


    平時最愛看到人多的果果,這會兒也安安靜靜的趴在林希懷裏。


    直到青文,白女,花雨以及後邊烏泱泱的一群人的出現,個個手上都挎了個筐子,那臉上的淚痕還在,但那臉上卻是開心的,都往林希三人麵前擠。


    “林希,我沒有別的給你,家裏隻有土豆和紅薯,炸肉,還有昨天剩的打獵分下來的鹿肉。”


    說話的人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鬢發已白,那滄桑的容顏,以及那粗糙的大手,遞過來的筐子裏,有土豆,紅薯,還有一個小陶罐的炸肉,以及一塊帶有鹽漬的紅肉。


    “林希,我也是隻有這些,你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也出不了遠處,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們。”


    這婦人林希見過一麵,可很少跟這些人打交道,她也忘了是誰。


    遞過來的筐子裏無疑都是些土豆,紅薯,炸肉,還有一隻野雞。


    “林希,石頭,這些給你們,不夠再來跟我們說,我們都會給你。”


    這是年輕些的婦人,林希也見過,之前還給過她花露,隻是也除了麵生,啥也不知道了。


    ……………………


    得了不知道多少人遞過來的東西,也不知道應了多少話,道謝了多少次。


    這些人送來的物資,都是給她和孩子的,她心裏除了感激,還有些落寞。


    感激這些人沒有失去了該有的純真善良,落寞的是這些食物是他們的天地,看著那些稍許發青的土豆,她含著笑淚收下了,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接觸這些人。


    沒想到這些人也是善良的,隻是為了找到新營地,一路上都默默無語,奔波徒勞的。


    石頭也不再哭喪著臉,也都跟著林希一起,謝了這些奶奶嬸嬸姐姐,謝謝他們給他們送了食物。


    “姐姐,”白女和花雨上前,白女也看了石頭,淚水止不住的流,“石頭,好好的跟著林希嬸嬸,你要乖,知道嗎?”


    白女的勸慰,石頭一個勁的點頭,也抬頭看了林希,也笑著回答了白女,“姨姨,我知道。”


    花雨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站著看著林希母子幾人,除了滿臉淚痕,還有些硬擠出來的微笑,隨後捂著臉轉了身。


    她是無法想象,一個十一歲的男孩,是怎麽一步一步的走來的,還有那臉上的凍瘡,麵目全非了。


    若不是見過他幾次,記得這個小身影,她怕是也想不起來啊!


    青文推來了推車,將這些物資,都放到了上麵,也將自己帶來野雞,捆綁好了,放在另一輛車上。


    他如今隻能在林希背後,默默幫助她。


    也為石頭感到開心,命大福大,能逃過這一劫。


    抹了眼角的餘淚,和路真一起,推著去了林希家。


    路真沒想到是,這一路上,他們在前方遇到的各種險難,磨難,都讓他也受不了,更別說這個孩子了。


    和青文對視了一眼,也抹去了餘淚,一起推著車子,先將那些食物帶去了林希家。


    澤言最後才上來,將昨天分來的鹿肉,和去青文逮來的野雞,拎在手裏,對著林希說道:“我送你們回去。”


    林希點頭,同來時一樣,帶著一大一小,原路返回了。


    隻是這一行,多了個澤言。


    啟琳在後麵目送,白女花雨還有小草小雨四個人攙扶著,慢慢回了竹屋。


    林希看著石頭,還有懷裏的果果,倆人都靜悄悄的。


    石頭的臉上還有眼淚,可此刻他的臉上笑的無比的天真可愛了。


    澤言一路跟著,也歎息了無數次,最後才抬頭,緩緩看向了林希,以及石頭,重重的吐了口氣。


    “石頭這孩子這一路受到了不少的委屈,就麻煩你了,以後有什麽事,直接來找我,我一定盡我所能。”


    “好。”林希爽快應了。


    如今,多了個家庭成員,她也從各種各樣的阻絕裏,慢慢接受了這個孩子。


    青文已經到了林希家,也將那些野雞解了草藤,統統放進了雞籠裏。


    剩下的東西都在車裏,等著林希回來,再搬到屋裏去。


    一路上,澤言和林希說了很多關於石頭父親的事。


    石木是個打獵高手,隻是雙手難敵四拳,在一次打獵中,被群獅圍攻,咬傷了左腿,傷勢嚴重,來不及救治,才落下了病根。


    那年,石頭才七歲。


    石頭母親為了照顧他們兩個人,經常去林子挖野菜,白菜,地皮菜,就為了在部落裏多換些肉。


    每次在換食物回去之後,澤言又帶著食物去給了他們,就連這次分配的炸肉,當麵給的四個,背後又帶去了兩個。


    這次遷徙,錯在他,他不該隻在路口等著,該去親自詢問,誰願意跟他走,親自將人帶去路口,也做出些選擇,不能帶走的即使扔了也行啊!為何還要帶著,沉重不說,還耽誤了行走。


    這樣或許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了。


    林希聽著聽著就有些傷感了,石頭這孩子……隻能用命苦來形容了。


    好不容易有了新的食物,也沒多久就可以學種地,就有了很多的食物,可一場遷徙就讓他失去了雙親。


    說來說去,罪魁禍首是她,若是沒有她出現,也不會出現這些。


    她苦惱,隻能將這孩子帶大,撫慰自己的心靈吧!


    來到竹屋,青文他們已經將野雞放進了籠子裏。


    當時搭建的籠子也算是中等,放了五十多隻也還不是太擠。


    那些土豆一類的食物就放在了另一棟竹屋裏,有空了她再去解決。


    肉食一類的,就放進了廚房,她不吃這些,既然有石頭在,就做給他吃了。


    教石頭和這些人道了謝!又目送著他們離開,她們幾人才進了屋。


    此刻,石頭站立在林希身前,目光炯炯的看著林希,深深給林希鞠了一躬。


    林希連忙抬住了石頭,笑道:“會好起來的。”


    石頭聞言,看向林希,也就是像看到了母親一般,隨即眼淚又落了下來,伸手抹去的時候,又哭中帶笑的,輕輕的說了自己的理想。


    “我要學打獵,保護嬸嬸和妹妹。”


    林希輕撫他的發絲,笑道:“好,學了打獵,不光能保護嬸嬸和妹妹,也能保護你自己。”


    林希看了時間,也尋思著該做什麽樣的午飯。


    石頭的身體太虛,也不能吃那些油大油膩的,清淡的吧!又食之無味。


    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麽?昨天這孩子是餓極了,才把那些飯菜吃得一幹二淨。


    不了解他的胃口啊?


    她一個人習慣了,也沒有問要吃什麽什麽的習慣。


    如今是冬天,除了各種各樣的肉,就是土豆,紅薯,花椒的。


    那就把這些都做點,看看他愛吃些什麽吧?


    讓石頭去休息,他卻說要看著妹妹。


    林希也隻好將果果放在了筐子裏,讓他守著。


    生了火,屋裏也慢慢暖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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