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連日來身體不適,已經好幾日都不上朝了,很多政事都是木離來做決策,他將錦落送回霖沙小榭便匆匆離開了。


    錦落看著霖沙小榭熟悉的內室,心情十分愉悅,對人間而言,她已經離開了一年半,但霖沙小榭裏所有的東西都和以前一樣,一樣的青花瓷瓶,一樣的牡丹屏風,一樣的檀木木施,一樣的雕花燭台,一切都沒有變。


    真好。


    木離自從出了霖沙小榭,心裏的感覺就不太真切,他還是不太相信,錦落真的來了。


    雖然太皈殿裏,堆積如山的公文奏折等著他去批閱,雖然皇宮裏奇鳶還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雖然父皇如今身體已近油盡燈枯之態,朝野之上,人心惶惶,雖然漠北邊境戰亂不斷,又有奇鳶秘密練兵,內憂外患,他的精神一直崩的很緊,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錦落的到來,像沙漠裏的一葉綠洲,讓苦苦掙紮的人得到了甘露的慰藉。


    她無需言語,隻要她在,便是恩賜,便是救贖。


    木離翻開公文桌上,梁相遞上來的奏折,麵色一冷,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


    獨女漾忝,慕君數載。


    皇城腳下,無人不知。


    赤心向天,其心可表。


    望君垂憐,全之心意。


    六旬已至,隻此一願。


    木離麵上薄怒,一揚手將奏折丟擲到那堆廢棄的奏折堆裏。


    階下默炯見狀,上前將那奏折拿起來,仔細看完之後,也是火冒三丈,“這梁相前兩年還一副老年益壯的模樣,沒想到近年來,竟然也開始倚老賣老了。”


    “想是父皇平日裏對他太倚重了,才讓他生出了以為可以左右我的錯覺來。”


    木離冷傲的臉上掛滿了不以為然,顯然,他不屑於對梁相的做法做出任何評價,近兩年來,梁相總是有意無意的在皇帝麵前提起想將獨生女漾忝嫁予木離,又因梁夫人與皇後交好,屢次讓其進宮與皇後說起此事,木離一向不予理睬,沒想到這梁相竟用奏折將兒女之事這樣堂而皇之的擺在木離的麵前。


    實在可笑。


    那漾忝算是梁相老年得子,生的明豔動人,是個美麗的女孩子,今年剛過及茾之年,因了梁夫人的原因,見過木離幾次,便自言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木離本來覺得十分可笑,不過幾麵之緣,如何談得上情根深種,可最近他有些明白了,有些情愫不是涓涓流水,娓娓而來,細水長流,潛移默化的愛固然令人信服,但有些愛就如海浪翻湧,不給你任何的準備,它將你的一顆心拍的七上八下,慌亂不堪的時候,你才恍惚間明白,原來,真的有冥冥之中這回事。


    它讓你不信也不行。


    盡管如此,木離依然十分反感梁相的做法,他雖然對他以往的那些小心思充耳不聞,卻無法容忍他變本加厲,有恃無恐。


    “父皇如何了?你方才可去探望了?”木離問道。


    “太醫說皇上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若能好好休養,不再費心勞神,還可以勉強撐些日子。”默炯低著頭,不太敢看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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