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是一個商業帝國,來自不同國家、不同信仰的人為了同一個目的來到這裏,為了同一個信條——賺錢,成為貿易夥伴。


    隻要大家都有錢掙,那麽文化差異就無關緊要。


    亞美尼亞人、波斯人、希臘人、日耳曼人成為大運河上的鄰居,貿易提供了一條共同的紐帶,使這個城市堆滿了金色的馬賽克和沙沙作響的香料。


    然而表麵的和平下依舊免不了一些勾心鬥角,經過十字軍洗劫之後,君士坦丁堡還在與威尼斯人貿易;即便搶了彼此的商船,熱那亞人還是與威尼斯勾肩搭臂。


    與此同時熱那亞人與君士坦丁堡勾結起來,共同對付威尼斯。


    威尼斯人擅長編織蕾絲,那些穿著紅絲絨外衣的共和國統治階級就像是在編織蕾絲一樣製造陰謀詭計。


    沒人知道是誰第一個想出用蕾絲做女人的內衣,但是現在很少有哪個成年人不都知道它。


    威尼斯是生產奢侈品的地方,在現在的熱門景點都會有賣麵具、手工玻璃和蕾絲的,但是有一個準則絕對沒錯——便宜沒好貨。


    威尼斯蕾絲最正宗的地方是在主島聖馬可教堂後麵,一個名叫kerer的市場,而並非是布拉諾島,那裏賣的十有八九是中國義烏舶來的機器加工的批量產品。


    用買奢侈品的價格買了個廉價的東西心情當然不好了,但威尼斯奸商就是這樣,好東西都藏著掖著,手工玻璃製作的工藝和配方現在還封鎖著。


    海蓬子製作透明玻璃的技術在中世紀時是絕密,現在人人都能做透明玻璃了,這個秘方才公開,沙子變黃金,這樣的買賣沒法更暴利了,歐洲人極度重視知識產權,可不像東方人那麽好為人師,而且還忽視掌握核心技術的茶工,以至於讓整個國家的支柱產業倒了。


    即便是隻有一個沙眼,一個水壺裏的水也會漏光的,人都有想用低價買高價貨貪便宜的心,可是碰上這種事的概率微乎其微。


    女人看到漂亮的蕾絲失去理智,男人看到穿著蕾絲內衣的女人失去理智,誘惑就是這樣,抵製不住、見識不夠、頭腦不夠清醒就要中招。


    delbo就算陶牛的意思,這間被威尼斯開俱樂部租用的皇宮屬於蘇丹謝裏姆二世的寵妃,塞西莉亞維尼爾,她是威尼斯貴族塞巴斯蒂亞諾維尼爾的私生女,她非常喜歡威尼斯的奢侈品,從寵物狗到金絲靠枕,每一樣都要威尼斯產的,當然還有她用來征服蘇丹的蕾絲。


    15世紀,有一位叫做路易吉科爾納羅(luigicornaro)的威尼斯貴族在老人學方麵很出名,因為他在經過了年輕時期的放浪形骸之後,決心痛改前非,以健康的方式生活,並且要爭取活到至少100歲。


    他取得極大成功,在一般人能活到35歲都算幸運的時代,科爾納羅活到103歲,而且到最後依然經常活動、頭腦清晰。


    他取得這一成就靠的是不喝酒、少吃飯,事實上,他從37歲開始便節食,遵循著古希臘和羅馬人以節食作為長壽秘訣的觀念。


    這種生活方式和觀念被稱為科爾納羅主義,隱修會很多修士都照著這種方式生活。


    但是這種清湯寡水一樣的生活過著爽麽?


    奢侈的意義就是揮霍,眼都不眨一下,根本就不考慮價格合算不合算,這位蘇丹王妃在奧斯曼帝國對外政策上起了很關鍵的作用,甚至於熱那亞人不得不派出刺客將她暗殺了。


    她死的時候已經被奧斯曼帝國的大臣們尊稱為“蘇丹娜·努爾班尼”,意思就是光明皇太後。


    從一個弱小無助、任人宰割的戰俘女奴,變成為年幼的蘇丹謝裏姆三世垂簾聽政,與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和法國皇後凱瑟琳·德·美第奇的筆友。她把“酒鬼謝裏姆”迷得神魂顛倒,國政都交給他的大宰相負責,完全應驗了中國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古詩。


    這座皇宮便是為她修建的,16世紀的威尼斯是個放蕩的地方,貴族有很多情人,妻子成了“白寡婦”,年輕的英俊的男仆不再隻提供服務的“騎士”,他們爬上了貴族老爺才躺的床,睡他們寂寞難耐的“白寡婦”。


    有不少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私生女,他們被送到孤兒院去,往往戴著麵具的匿名捐贈者會給上一筆豐厚的酬金,然後由威尼斯政府照顧這些女孩。


    一般來說私生子存活的幾率很低,“白寡婦”不會讓他長大成人後跟自己的兒子爭繼承權的,孤女們在公共場合唱歌籌集善款,被問到的人都會給,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個漂亮的小女孩是哪個大人物的私生女。


    塞西莉亞·維尼爾就曾經是這些孤女中的一個,在1569年夏天,一支由精銳土耳其新軍及騎兵組成的大軍前往圍困阿斯特拉罕及開始運河工程,同時一支艦隊圍困亞速海。可是阿斯特拉罕的俄羅斯守軍擊退了圍城者,另外15000俄國援軍擊潰了建造運河的工人及保護他們的韃靼軍,最後奧斯曼的艦隊也被風暴摧毀。1570年初,俄國沙皇伊凡四世與奧斯曼達成和約。


    這次戰役之後奧斯曼帝國在漢誌及也門的遠征頗成功,1573年奧斯曼人為謝利姆二世帶來他喜歡的葡萄酒,以及100個婦女凱旋而歸,塞西莉亞就在其中。


    1571年奧斯曼人占領了塞浦勒斯,威尼斯人感覺到奧斯曼帝國的海上勢力對自己造成了威脅,於是聯合教皇國、熱那亞、以及西班牙聯合抗擊奧斯曼帝國。


    這支巨大的艦隊在希臘的塞班海打敗了土耳其,卻在帕羅斯島輸給了,住在島上孤兒院裏的塞西莉亞和其他女人被一起送上了船,然後送到了昔日的君士坦丁堡,現在的伊斯坦布爾。


    感謝上天給了她美貌,讓她不至於和其他女人一個下場,她見到了蘇丹。


    她的父親塞巴斯蒂亞諾維尼爾就是這次聯軍的指揮官,作為報複土耳其人的擄掠,他也劫持了100個土耳其婦女到威尼斯。


    “抬起頭來。”


    她聽到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說,在她的麵前有一隻巨大的大理石公牛,它就快和華爾街上的那隻一樣大了。


    “地上掉錢了嗎?怎麽一直盯著地上。”西弗勒斯不解地問,他的臉上還帶著一個威尼斯麵具。


    它看起來不是廉價貨,但那不重要了,至少它不是食絲徒的麵具。


    “這裏以前本來是要修水文館,後來用來給太後修皇宮了,哦,這隻牛。”詹盧卡跑到那隻大理石雕刻的牛旁邊,摸著它的前蹄說“用的是帕羅斯島的大理石雕刻的,和米羅的維納斯用的是一個礦坑的石頭。”


    “這是近代的作品?”莫妮卡看著那個巨大的雕塑問,它通體沒有接縫,好像是一塊石頭雕刻的。


    “應該不是,奧地利人炮擊的時候它就存在了。”詹盧卡說“宮裏能拆走的都拆走了,我們接手它的時候就剩下它了。”


    “16世紀是提香的時代,也是威尼斯的全盛時期。”波莫娜對阿裏桑德羅和西弗勒斯說“我敢打賭,這個宮裏肯定非常奢華。”


    她舉目四望,經曆了戰爭之後它就像是個空盒子,但是這裏應該很適合開舞會,四層建築圍成了一個中空的庭院,整個頂用的全是玻璃,在16世紀光是這個玻璃穹頂就價值連城了。


    在牛的身後有兩排大理石台階,分別可以到建築的左翼和右翼,凡爾賽的鏡宮有很多鏡子,這裏則有很多房間,每個房間看起來都是一樣的,但唯獨沒有一點土耳其的風格。


    “這些花都是真的?”莫妮卡問。


    “是市長送來的,全部都是拿破侖溫室栽種的。”詹盧卡說“他說那個溫室培養的花就該拿來裝點威尼斯的皇宮。”


    “我從來沒有來貨這兒。”阿裏桑德羅壓低聲說“我以為它是個倉庫。”


    事實上波莫娜也差點那麽認為,因為它的外表全部都是木板。


    “估計是在修複外牆吧。”她走到了西弗勒斯的身邊,幫他拍掉胸口上不存在的灰“你現在還和我打賭麽?”


    “你怎麽知道他是有錢人。”西弗勒斯帶著笑意問。


    “你認輸了?”


    “是的,我的女主人。”他像個仆人一樣說道。


    “你這樣出身的窮小子都野心勃勃,他們卻想要真正的愛情。”波莫娜說“他努力裝成一個普通人,那樣子就和你故意裝成是個貴族一樣怪。”


    “什麽?”阿裏桑德羅滿臉不解。


    “你覺得到這個地方舒服麽?詹盧卡看起來就很放鬆,就和你們在平民之間很放鬆一樣。”


    阿裏桑德羅還是迷糊的。


    “蠢貨。”波莫娜懶得理他,挽著西弗勒斯的手繼續逛這個為蘇丹寵妃而建的皇宮。


    1574年,奧斯曼從西班牙手上奪回突尼斯,不久謝裏姆二世死於托普卡皮宮,死因是在澡堂濕滑地板上滑倒頭部受傷,宛如是個意外。


    威尼斯有個享樂大王卡薩諾瓦,他是個孤兒,讀書學的是法律,卻成了威尼斯有名的“情聖”,從伯爵夫人到修女,沒有哪個女人能逃離他的魅惑。


    一天晚上,當他和法國公使以及兩個修女一起在臥室裏“玩遊戲”的時候被“十人議會”的人抓住了,他被“反宗教惡行”逮捕,但他實際上是個法國間諜,並且還和共濟會有書信往來。


    他被判關進最可怕的閣樓監獄,最終設法逃脫了,逃走後依舊不改他浪蕩本性,和很多女人有染,在德國身無分文,在波蘭差點死於決鬥,美國人還給他拍了一步電影,最後在波西米亞一處偏僻的城堡裏當圖書管理員。


    因為寂寞無聊他寫了回憶錄,回憶錄的結尾是“老子這輩子沒白活”。


    等到了皇宮中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她將另一個人情聖逼到牆角。


    “你想幹什麽?”他裝模作樣地說,好像一個被浪蕩子堵住了去路的良家女子,隨時準備發出尖叫。


    “我贏了,我的獎品是什麽?”


    “答案還沒揭曉呢,我的太太,也許他隻是個管理員。”他伸出手,將那縷總是不聽話的頭發攏在她耳後。


    “那你贏了想要什麽?”


    “你覺得像我這樣的窮小子喜歡什麽?”他低聲細語呢喃。


    “貴族的生活。”她歪著腦袋“你也想養個情婦?”


    “我有個女仆,她叫阿比蓋爾,讓我想想還有誰?”他露出的黃牙咧嘴笑道“還有法國的克裏斯丁,傲羅肯定在查她是什麽來頭。”


    “那是我隨便編的名字。”她卷著自己的頭發說。


    “今晚我想要法式的……”


    “你不想看我穿校服了?教授~~”她故意用甜蜜的聲音說。


    他不幹不淨得罵了一句。


    “你可不是年輕人了,需要我幫你找個幫手麽?”


    那個暴脾氣的火龍一下子安靜了。


    “你在想什麽?”他怒火衝天得質問。


    “和你現在想的一樣。”她收起假笑,麵無表情地說“要是吃不飽,可以再點,別想出去偷吃!”


    “你覺得有那可能性麽?”他難以置信得說“你怎麽一點不像正常的普通女人?”


    “女人之所以會成為女人是被人訓練成這樣的,阿不思鄧布利多訓練我當戰士,你覺得呢!”她咆哮著,狠狠推了那個雙麵間諜一把。


    “我像個修女。”她捂著臉哭“我明明是個女巫。”


    這不是她想說的。


    可是她卻不能說。


    她不想當女人,如果老天給她一次機會,她想當男人,可惜,她不能決定靈魂裝在什麽樣的容器裏。


    “我讓你不再是修女了。”他有些洋洋得意地說“幹壞事是不是很好玩?”


    她捶了他一拳。


    “你讓我很開心,學姐,不像莉莉,她總想改變我。”他長歎了一口氣“隻要用對了,學黑魔法有什麽不好的?”


    波莫娜停止了哭泣。


    “你覺得塞西莉亞維尼爾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問。


    “我不知道。”他搖頭說“我隻知道我養不起那樣的女人,不論她有多美我都不會去想的。”


    “你娶我是因為我好養活?”


    “你覺得還有別的什麽好理由麽?”


    波莫娜拿出魔杖,對他用了個“四分五裂”。


    他立刻用“盔甲護身”擋住了。


    “我要殺了你!”


    “你來啊!”他挑釁得說,然後邁著大步,在皇宮裏奔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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