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托爾沒有帶波莫娜去看那副名畫蒙娜麗莎,她帶著她來到了二層的大繪畫展廳,其中很多波莫娜在各種各樣的書籍、雜誌上已經見過了,還有各種各樣的解析,包括7號展廳的《自由領導人民》。


    哈托爾帶著她去了不遠處的75號展廳,觀看另一副巨幅畫作。


    那似乎是一個船難現場,有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和《自由領導人民》的女神一樣舉著一條紅色的布,不過女神手裏的布象征著法蘭西三色旗,顯得很鮮豔,而那個男人手裏的布則是暗淡的。


    “這幅畫叫美杜莎之筏。”哈托爾說“你有什麽感覺?”


    波莫娜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剛才看到的自由領導人民一樣畫有很多死屍,她卻沒有感覺到在看美杜莎之筏時的那種感覺。


    “惡心。”波莫娜想了很久後找到了一個詞匯。


    “為什麽?”哈托爾一邊喝紅酒一邊笑著問。


    “我知道這幅畫的故事,這些遇上了船難的水手因為饑餓而吃了死人的屍體對嗎?”波莫娜說“那些死去的人,是不願意吃屍體的人,而活著的都是為了求生吃了的。”


    “你聽了波拿巴說的,士兵隻要能自己活下去,上百萬人的生命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這些水手都是法國海軍,波拿巴退位後,波旁王朝複辟,負責指揮美杜莎號巡洋艦的船長是個隻有理論,沒有實際經驗的貴族,這次船難對新複辟的波旁王朝造成了極大的負麵影響,他們不相信軍隊中原來的軍官,懷疑他們還對波拿巴懷有感情,因此迫使他們退役,患上了保皇黨的貴族,船長和一些高級官員乘救生艇逃命了,剩下150個乘客被拋在了一艘木筏上,最後活下來的隻有15個人,那時也是7月,與攻陷巴士底獄是同一個月份。”


    “別說了。”波莫娜低聲哀求。


    “當食物和水有限的時候,人少是一件好事,每死一個人,活下的人就多一份希望,不過這還不是最悲慘的。當活下的人們好不容易回到了人類世界,那個船長和高級官員卻並沒有遭到任何處罰,隻被軍事法庭悄悄判處降職和服刑三年,幸存者們繼續上訴卻被解除公職,這才是最讓人感到窒息的。”哈托爾凝視著這幅畫“據說畫這幅畫的畫家看了很多屍體,還讓黃疸病人做模特,但他沒有用木乃伊棕,反倒是你剛才看到的《廚房內部》用了大量的木乃伊棕,那可是描繪的美麗的廚房。”


    “你在折磨我嗎?”波莫娜痛苦地說。


    “我記得我第一次到杜伊勒利宮時的情景。”哈托爾看著那些死相淒慘的屍體微笑著“經過戰火和炮擊,它其實已經有些殘破了,地板的縫隙裏還殘留著1792年瑞士人和貴族自殺時流淌的鮮血,那不是個適合女人住的地方,他找來了巴黎最好的木匠,讓那個地方變得煥然一新,科西嘉人的家庭觀念很強,當我讓他做選擇時他猶豫了很久,不過他當時就像那個木筏上被拋棄的士兵,他的上帝沒有在這時照拂他,你猜要是他的船和美杜莎號一樣遇上了船難,以後還有霧月政變和其他的故事嗎?”


    哈托爾將視線轉移到了波莫娜的身上“我給了他一帆風順,但他骨子裏還是和巴黎那些無神論者一樣沒有任何信仰,你們去杜伊勒利宮時跟他說他會被暗殺,不過他卻當成了是一個夢,並沒有特別在意。後來,到了聖誕節那一天,我讓他變得非常疲憊,他直接倒在了一張躺椅上睡著了,過了一會兒約瑟芬進來,一定要他陪著她去看歌劇,我看得出他很不想去,不過他最後還是照做了,上了馬車後他就睡著了,我在他的夢裏告訴他要當心刺客,可是他怎麽都不願意醒過來,當時炸藥放在一個供給飲水的水車上,不過水桶是橫擺著的,他閉著眼當然看不到這些,但他醒過來之後卻清楚地記得當時那輛差點要他命的馬車,我不能對讓他自救,於是就附身在了那個車夫的身上,他在馬車過轉角的時候非常快,正是因為有建築物的阻擋,他才逃過了一劫。”


    “你救了他的命?”波莫娜驚疑不定得說。


    “不是我,你難道以為是他那頂能給他帶來幸運的海狸帽麽?”哈托爾德意得笑著“那個傻瓜居然以為一頂帽子能讓他交好運,就算當了皇帝也不願意把那頂舊帽子給扔了。”


    “你究竟想幹什麽?”波莫娜問。


    哈托爾沒有回答波莫娜。


    她將視線又放回了那副畫上。


    “你覺不覺得,這幅畫看起來很像一個三角形的金字塔?”哈托爾片刻後說“就和那副自由領導人民一樣,穩定又充滿了激情的動蕩,你有沒有看到那裏有個船影?”


    波莫娜順著哈托爾指著的方向看去,盧浮宮閉館後會熄燈,以此來避免畫上的顏料因為光照而變色。


    要在昏暗的光線下發現本來色調就很昏暗的畫上一條船的影子很難,但波莫娜還是看到它了。


    它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不真切,卻又好像真的存在,對於那些陷入絕望的船員來說代表了生的可能。


    周圍都是死屍發臭的氣味,這些屍體不止代表著死亡,還代表著墊腳石,能讓站在屍體堆最高處的人看得更遠,然後發現那條遠處的航船。


    隻是娜死屍的惡臭太難聞了,比巴黎城牆外積累了幾個世紀的糞山更惡心。


    人類是一種奇怪的物種,總是標榜自己喜歡純淨,但內心又對複雜和混亂無比熱愛,埃及人說點燃香料能驅散厄運,波莫娜聞到了一股香料的氣味,隻是這股香料味並不十分好聞,還夾雜著腳臭味,讓她覺得很惡心。


    她忍不住捂著鼻子,尋找這股怪味傳來的方向,隻見有一個穿軍裝的人正坐在一張扶手椅上,他脫下了自己腳上的靴子,以極度難看的坐相癱坐在椅子裏。


    馬靴穿著看起來是很帥,但是它不透氣,而且還很薄,並不保暖,在冰天雪地裏很快就會雙腳冰涼。


    波莫娜忍著那股惡心的感覺,仔細聞了一下那股香料,她聞出那是多香果的氣味,它常被放在南瓜派裏。


    她的腦海裏出現了另一個人,他也有讓人受不了的衛生習慣,一頭油膩、又不願意勤洗的黑色頭發。


    他就像是那艘遠處的船一樣,距離她很遠,不過她還是想朝著他揮舞方巾,引起他的注意。


    ‘我在這兒!’


    她在心裏大喊,她覺得他好像聽到了,側著臉向她看了過來,但或許是因為她穿了隱形衣的緣故,他看不見她。


    於是她將兜帽放了下來,好讓他仔細看著自己。


    “誰在哪兒!”她聽到一個人帶口音的法語凶狠得說,而且她還聽到了按下撞針的聲音。


    她嚇得不敢動彈。


    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是巫師也會被槍擊中的。


    眼前的人接著壁爐裏跳躍的火光認出了她,他放下了手裏的槍。


    “是你。”拿破侖以一種玩味的語氣說“你想到這裏來找我討要平等的權力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波莫娜問。


    “我的臥室,你是怎麽溜進來的?”


    波莫娜走到窗邊,窗外是一片軍營。


    “這裏是杜伊勒利宮?”她問拿破侖。


    “不,是裏昂的軍營。”拿破侖重新坐回了自己剛才坐的那張椅子“你究竟想幹什麽?”


    “剛才在舞會上我告訴過你,有一個預言,但我還沒來得及說你就走了。”波莫娜走到拿破侖的麵前,嚴肅得說“現在我來告訴你。”


    “關於什麽?我又要遇刺了?”拿破侖仰視著她,那眼神看起來說不出得怪異。


    “你可還記得十年前的革命是怎麽爆發的?”波莫娜問道。


    拿破侖沒有回答。


    “你說過,催動人行為的是恐懼和利益,當利益戰勝了恐懼的時候,不論用什麽嚴苛的法律都沒法讓那些投機者冷靜下來,唯一的解決方案是讓物價平定下來,讓他們無利可圖。”


    “你是想說糧食價格又要上漲?”


    “和英國繼續敵對對你是極不利的,將軍。”


    “你是英國人派來的間諜嗎?”拿破侖問。


    “不。”波莫娜嗅著那摻了腳臭味的多香果味,覺得自己很難再愛這種香料了“我隻是不想再看到更多的苦難了。”


    “聽起來就像聖母瑪麗。”拿破侖譏諷得笑著。


    “我知道你很喜歡看君主論,不過那本書隻是一本好書,不能代表真理。”波莫娜說“獅子座是個熱情開朗的星座,熱情和開朗能抵消你的凶狠和暴力傾向。”


    “你覺得我是暴力狂?”


    “請你學會慈悲,你繼續硬撐下去所有人都會受罪。”


    “出去!”拿破侖站起來,指著門大吼大叫“馬上給我滾!”


    波莫娜沒說什麽,直接離開了,隻是在打開房門走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放在壁爐上的畫,那副畫畫的是一艘船,她也分不清這是戰艦還是武裝商船,反正上麵都有炮。


    ‘我在這兒。’


    她在心裏默念著,然後關上了門。


    在穿過了起居室,打開第二扇門後,她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條走廊上,一個穿著珠光寶器的女人正在款款得走過來。


    她原本臉上還有笑容,看到波莫娜關上門從房間裏走出來,笑容頓時凝固了。


    “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波莫娜對約瑟芬徒勞得解釋著,但約瑟芬明顯一個字都不信。


    她看向波莫娜的眼神充滿了警惕和猜忌。


    “我的老天。”波莫娜哀鳴著,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現在想回家,可是她的家在哪兒呢?


    她在一條找不到盡頭的長廊裏滿目目的得走著,走廊兩邊都是緊閉的房門。


    她可以推開任意一道門,但直覺告訴她別那麽做。


    因為這些門裏,有一扇是不可以打開的,打開了會有可怕的後果發生,而那是她承受不起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聽到其中一扇門後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她停了下來,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門卻在這時自己打開了。


    於是,她輕輕地推開了門,悄悄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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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歐仁朝著西弗勒斯大喊。


    正看著一個方向發愣的前校長立刻幻影移形了。


    那條地獄來的怪蛇並沒有咬中他,它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叫聲。


    “你在幹什麽!居然在戰場上發愣!”歐仁衝著西弗勒斯大叫。


    “你關心我?”西弗勒斯油滑的說,順手撲滅了袍子上沾的火星。


    “別惡心了,我們打了賭,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兒去收賭注!”歐仁一臉厭惡地說“你的冥河之水好像不管用,接下來怎麽辦?”


    西弗勒斯看著自己的袍子出神。


    “你又怎麽了?”


    “我想,我可以試試別的東西。”西弗勒斯說,從變形蜥蜴皮口袋裏找到了一個瓶子。


    “這是什麽?”歐仁問,馬穆魯克彎刀韌性很好,經過了火蛇身上的火淬煉後刀鋒變得更鋒利了。


    “鳳凰眼淚,雖然是人造的。”西弗勒斯說著打開了玻璃瓶,那些水連成一條線從裏麵飄了出來,聯在西弗勒斯的魔杖末端,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水做的鞭子。


    “這東西能管用?”歐仁問。


    “試試才知道。”西弗勒斯說,然後他將那條“水鞭”甩了出去,那條地獄之蛇立刻發出難聽的哀鳴。


    “看來是奏效了。”西弗勒斯有些高興地說,可是這高興勁沒多久,怪蛇就將主要的仇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以至於忽略了歐仁的挑釁。


    “還有多久!”西弗勒斯衝著龔塞伊和商博良問。


    “馬上,馬上!”龔塞伊急急忙忙地說。


    “十分鍾前你就這麽說了!”歐仁怒吼。


    就在這時,那些巴比出現了,似乎它們正在伺機偷襲。


    “見鬼。”西弗勒斯低咒著,將一條蛇怪召喚了出來。


    “對付它們。”西弗勒斯用蛇老腔下了命令,然後又轉身對付那條火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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