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曾經說過,世界上有兩根杠杆可以驅使人們行動——利益和恐懼。


    但他當時恐怕沒有想到,這世界上還有別的杠杆,可以驅使人們行動。


    有鍍金克萊貝爾騎馬雕像的青銅圖拉式紀念柱在12月4日,於巴黎植物園附近的德蒙特貝羅大街上被樹立了起來。


    克萊貝爾是全軍最漂亮的一個人物,被稱為法軍裏的尼克托,他年紀五十,說話帶著德國口音,並且保持著一些德國人的習慣,因為他曾經在奧地利軍隊中擔任步兵軍官八年之久。


    1790年他被任命為自己的故鄉阿爾薩斯的誌願軍營長,他在圍攻美因茨中立功,後來率領這個要塞的駐軍開往旺代平叛。他後來多次參戰,指揮一個主力師戰功卓越,但是他善於諷刺的才智給他樹立了不少敵人,1796年他被派往沙約河畔,1797年他自己離隊跑回了巴黎,拿破侖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處於極其窘迫的境地,投奔到拿破侖麾下後受到了禮遇。督政府對他沒好感,他對督政府的律師也沒好感。他生性有些粗心大意,易受陰謀家的欺騙,但他聰明、勇敢、愛好軍事,有很多人喜歡他。


    這根華表上沒有任何名字,但是樹柱儀式上卻有很多學者參加了,一開始他們和士兵們相處得並不好,士兵認為他們是阻礙自己執行任務的累贅,學者們也覺得士兵沒有文化,光想找金銀的戰利品,不懂那些“老石頭”上象形文字所代表的考古價值。


    後來他們遇上了很多事,比如金字塔之戰,開羅暴動的時候學者們也拿起了槍,漸漸地他們由排斥轉為習慣。


    克萊貝爾被暗殺讓所有人都很震驚,凶手被士兵嚴懲後將凶手做成標本的卻是那些“文明人”,文人們還用製作木乃伊的辦法為克萊貝爾的屍體做了防腐處理。關於他的葬禮有很多爭議,在基督教中是不提倡解剖屍體的,防腐4世紀以後已經被廢止,總之“入土為安”這件事對克萊貝爾來說並不容易,他的靈柩被停在馬賽的一個要塞裏。


    漢尼拔的軍隊來自北非,那邊天氣炎熱,拿破侖的軍隊則處於半饑餓狀態,法國本土供給他們的物資微乎其微,沒有軍餉、沒有糧食、沒有飼料、沒有鞋襪、沒有營帳,基本上什麽都沒有。一個營就因為沒有靴子穿而拒絕執行向另一個地區轉移的命令。對於一個年僅27歲、身材矮小、臉上無須、說話還帶著難聽科西嘉口音的外邦人,這支軍隊一開始並不聽從命令,甚至還有人諷刺他是“街頭稱王,靠新娘把司令當”。


    要把那樣的軍隊帶成現在的樣子絕非易事,拿破侖再怎麽有能力,他一個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德塞是全軍最傑出的一位軍官,他精力充沛,很有教養,是一個珍愛榮譽的人。他身材矮小,貌不驚人,卻擅長策劃作戰,並且能周密而細致得親自指揮作戰。他即能指揮軍團,也能指揮前衛,不論在軍職還是文職方麵都很出色,如果由他來治理一個省,他一定能把它治理得很好。


    拿破侖本來是打算在回國後就為克萊貝爾和德塞立華表紀念柱的,不過他事情多,忙忘了。


    軍人想要榮譽、體麵、獎賞,然而有了頭銜、官職、財富之後,對這些士兵來說還是不夠的。


    有一個原本不想去聖多明克的將軍凱萊爾曼也加入了這次遠征軍,他這麽做隻希望能獲取主持在第戎與巴黎一起將華表豎起來的儀式。


    他是德塞的老部下了,原本是重騎一團的指揮官。


    馬倫哥之戰時,下午三點奧地利一萬騎抄法軍右翼。


    在榴彈炮和左翼德竭力抵抗下,右翼勉強保住了,但是左翼卻因為空虛而變得動搖,奧地利人的大炮同時用葡萄彈射擊,潰兵和傷兵充塞路上,似乎法國人已經敗了。


    這時拿破侖卻發起了衝鋒,他對軍人們說“孩子們啊,你們要記得,我的習慣是在戰場上酣睡。”


    於是軍人們齊聲大喊“共和國萬歲,第一執政萬歲!”向前衝鋒,率領幾乎完整的中路軍一個師發起衝鋒的正是凱萊爾曼。


    下午五點的時候太陽開始偏西,正當奧地利人以為這場勝利自己已經到手時,法軍的反衝擊開始了。


    重騎兵狂奔起來的氣勢如雷霆萬鈞,萬馬奔騰的畫麵不是親自經曆的人是無法用語言描述其震撼的。在炮兵的掩護下,重騎兵如同一股洪流衝向了奧地利人的側翼,轉眼就將他們切割成了兩段,不僅救了左翼,而且還讓敵人陷入了更大的混亂。


    剛才奧地利人還是一支勝利之師,士兵們奏著軍樂,打著軍旗,轉眼就變得潰不成軍。


    那時拿破侖還不知道德塞已經中彈快死了,後來聽說了德塞副官的報告,丟下戰事就去找德塞去了,他陪著德塞在草地上走了最後一程。


    奧地利人可能很難想象扭轉戰局的居然是兩個小矮個,以至於匈牙利和德國戰俘從二人麵前走過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認出拿破侖波拿巴和凱萊爾曼。


    雖然最後法國人打了勝仗,卻沒人覺得高興,戰場上到處都是死人,不論敵我,一萬五千具屍體積累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汪洋大海,傷兵的呼喊聲到處都是。


    拿破侖不忍看到那畫麵,即便是法國人勝了,他卻寫信給奧地利皇帝求和。


    1792年4月戰爭爆發了,凡是當過國民自衛隊和手中有武器的人都紛紛入伍,5月份的一天,工兵上尉李爾收到了凱萊爾曼的一封信,信中邀請他參加斯特拉斯堡市長迪特裏希家裏舉行的晚會,並請他為軍隊寫一首能激勵士氣,為人民所喜愛的軍歌,這首歌就是《萊茵軍戰歌》。


    後來馬賽的市民在阿爾諾的帶領下,設計奪取了要塞,得到了武器驅逐了公爵,她們舉行集會,組織了500名義勇軍進軍巴黎,搭救那些同情改革的議員。馬賽市民積極參軍,高唱著《萊茵軍戰歌》前進,揭開了法國大革命的序幕,而這首戰歌也逐漸被稱為《馬賽曲》了。


    原本隻是想趁機撈點金銀的喬治安娜被邀請參加樹柱儀式,第戎的那根華表是凱萊爾曼負責,巴黎這根則是拿破侖親自負責,它們同時在太陽升起時被好幾百人用繩索拉著樹了起來。


    那儀式及其莊嚴華麗,擺齊了儀仗,看起來就像是法國的國慶閱兵式。


    將軍夫人們和喬治安娜一起站在最外圍,就像是見證者,雖然修這兩根柱子的錢是她們的名義出的。


    第戎那邊的儀式結束後,凱萊爾曼就要和勒克貝爾一起出發去馬賽,登船去聖多明尼克了,拿破侖在狩獵時欽點的將軍羅博尚則會帶著達武和女人們準備的輜重、護身符,與遠征軍在大西洋上的某處匯合。


    舊製度之下,戰爭總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行的,一旦爆發就必須招募官兵,並且軍需供應商會不問貴賤得囤積貨物,充塞他們的倉庫敲詐國王。這種弊端是顯而易見的,政府力圖監督製度,但監管的力量還是十分薄弱,不足以維持一個廉潔的、勝任的官僚機構。


    那3萬馬賽登船的下萊茵軍團士兵已經接種過了,除此之外罐頭廠生產的食物也會被運輸船送往海地,馬肉味道不好,那也比頓頓吃洋蔥強。


    船上還有很多葡萄酒,相比起陸軍,海軍的日子要好過多了。


    “看起來怎麽樣?”


    穿著紅色檢閱服的第一執政走到喬治安娜的身邊,仰視著那根圖拉真式的紀念柱。


    “克萊貝爾看起來是這樣的?”她看著柱頂威武嚴肅的將軍。


    陽光撒在鍍金層上,快把她的眼睛給閃瞎了。


    “也許要不苟言笑一點。”波拿巴說“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把紀念柱樹在這個地方?”


    “因為我們第一次約會是在這裏?”


    “我想介紹你們認識。”波拿巴盯著克萊貝爾說“他一直支持我離婚。”


    “你是不是和寶林保證,隻要她懷孕就和約瑟芬離婚,然後和她結婚?”喬治安娜問。


    “你怎麽知道的?”他把視線轉向她。


    是哈托爾說的。


    她心說,表麵上卻說道“這是你們男人慣用的伎倆。”


    “你沒上當。”他毫不知恥得說“呂西安說的條件你怎麽沒答應?”


    “除非你瘋了,你才會讓一個英國女人生的孩子成為你的繼承人。”她平靜得說“你那時就不是凱撒,而是安東尼了,我們會被法國人殺了,然後捆在戰車上遊街示眾。”


    “聽起來真恐怖。”他毫無懼意得說。


    “你知道凱撒和安東尼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她懶洋洋地問。


    “是什麽?”


    “megalomania,用古羅馬的術語解釋,意思是對自己的命運堅信不疑。”喬治安娜說道“西塞羅先後見過凱撒、安東尼和屋大維,在凱撒那裏他遭到了冷遇,在安東尼那裏他受到了客氣熱情的接待,在屋大維那裏他接到了表麵禮貌的冷遇,並且屋大維還用死刑威脅西塞羅的朋友們。”


    “我就知道把教會的書搶回來是正確的。”拿破侖得意地笑著。


    “我頭一次見你時就覺得,你是個自大狂。”她盯著克萊貝爾說“我討厭自大狂。”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把煙草稅收為國有的?”他問道。


    “你不是說了麽?用了一點權術和法律……”


    “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把煙草有關的產業交出來,我就殺了他們。”拿破侖平靜地說“你想不想看以前協和廣場上用過的那個斷頭機?”


    喬治安娜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竄上了頭頂。


    “我原本打算和歐仁妮在馬德蘭教堂結婚,它就在協和廣場的旁邊,但她卻跟我說那個地方太恐怖了,要換一個地方,你敢不敢在那個教堂和我舉行婚禮?”


    “你在威脅我嫁給你?”


    他沒有回答。


    “如果我因為你的威脅屈服了,別人威脅我,我也會屈服的。”她欲哭無淚得說。


    “我威脅你,你怎麽對我,我怎麽對英國的時候你怎麽屈服了?”他又問。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她想著,最多不過是再封鎖,上一次英國被封鎖都挺過來了。


    但現在,他可以將那三萬聲稱要去聖多明尼克的陸軍運到英國本土去。


    隻要占領了倫敦,遊戲就基本上結束了。


    “說點什麽吧。”他冷靜得說“別傻站著。”


    “我的心會變冷。”她盯著那個朝著示威者開炮的惡魔說“而且還會摔成碎片,再也沒法愈合了。”


    “你在威脅我?”


    “我能拿什麽威脅您呢?”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他用陰森的眼神看著她。


    “我沒觸犯法律,隻是拒絕了你的求婚而已,你就要殺了我?”她冷笑著“我愛的那個人上哪兒去了?”


    他冷靜了一點,眼中的殺意沒那麽強烈了。


    “我愛你,利昂,但我不能嫁給一個有婦之夫,如果約瑟芬死了,我就會成為你妹妹們還有呂西安對付的目標,我不能一邊忙著對付他們,一邊又要輔佐你。”


    “我討厭現在這樣。”他揉了揉鼻子,像是覺得臭不可聞。


    “你是不是想讓公眾知道我是你的?”她笑著說。


    “沒錯。”他惱怒得說。


    “那很容易。”喬治安娜轉頭,拉著他黑色貂毛的衣領,然後在數萬人的圍觀下親了他的嘴唇。


    她沒有聽到集體倒吸涼氣的聲音,也沒聽到口哨聲和喝彩聲,隻有每天在大街上聽到的,吵雜的說話聲。


    “自由法蘭西。”她微笑著對他說“你該立法允許情侶在街上接吻,第一執政。”


    他震驚到說不出話了。


    “自由萬歲!”喬治安娜忽然大聲朝著人群大喊,一開始沒人反應過來。


    後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自由!”


    然後高呼自由的人越來越多了。


    她回頭朝他攤開雙手“你現在可以吻我了。”


    “親她!”人群中有人慫恿著。


    並且這個聲音越來越多了。


    “敢親我嗎?懦夫。”她在人群的慫恿聲中挑釁得對獨裁者說。


    他低頭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克萊貝爾的雕塑,然後忽然走過去,捧著喬治安娜的臉,給了她一個法式熱吻。


    這下子人群沸騰了。


    “vivfrance!”數萬人一起大呼。


    沒有人指揮,卻非常整齊。


    就像軍樂的鼓點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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