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寓言中有一個故事。


    有一天,一頭美麗的長角鹿渴得要命,它來到一處泉水邊喝水,然後它便被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給迷住了。


    鹿為自己端莊美麗的犄角而洋洋得意,但是當它看到自己的細腿時就覺得難為情了。正在這時一隻獅子忽然向它撲了過來,鹿嚇得掉頭就跑,它的細腿很有力量,跑起來很快,一下子就把獅子落下好遠。


    可是獅子窮追不舍,到了叢林地帶,鹿的角不慎被樹枝絆住了犄角,怎麽跑也跑不動了,結果獅子衝了過來,一下子將鹿給捉住了。


    臨死時,鹿自言自語:“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本以為丟人現眼的腿在危急時刻可以救命,而我沾沾自喜的角卻在我即將逃脫危險的時候使我喪命?”


    有很多事都是這樣,一開始很順利,結果最後結局不好,比如結婚,又或者是建國,一開始參與者們都滿懷期許,結果卻往往並不美妙。


    那麽一開始就很糟糕的婚姻或者建國呢?


    拿破侖和他所率領的軍隊如同亞平寧的洪水般湧入意大利,他在短時間獲得了驚人的戰果,但毋需質疑的是,當時什麽都沒有的法軍就像是一群強盜,並不是所有的意大利代表都和米蘭人一樣喜歡拿破侖。


    埃及遠征軍更覺得丟臉,他們連回巴黎迎接凱旋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裏昂接受檢閱。


    更別提當拿破侖在埃及時和年輕人鬧出緋聞的約瑟芬,以及打了敗仗還接受檢閱的梅努了。


    今天在百花廣場舉行的閱兵式一點都不榮耀,反而充滿了尷尬和羞恥感,可能隻有裏昂的市民和軍長們覺得喜慶。


    1月21日那天商會舉行了迎接約瑟芬的舞會,1月25日裏昂的駐軍也要為約瑟芬舉辦舞會,傻瓜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裏昂的軍營也在富維耶山上,商業區是在羅納·索恩河航道開辟後才出現的。在勃艮第王國以及更早以前的古羅馬時代,裏昂隻有作為要塞用的城堡,到了13世紀後才逐漸成為歐洲重要絲織品中心。


    在羅馬帝國分裂後的1000年裏,裏昂的地位不斷衰落,昔日羅馬軍團的駐地已經不見蹤影了,到了勃艮第王國時期才重新恢複。現在裏昂軍營裏的城堡是中世紀時修的,它遠沒有凡爾賽那麽奢華,到處都是硬邦邦的石頭,隻是靠著內裝潢才有了那麽一點舒適的感覺。


    埃及回來的軍人們也借住在這裏,他們最終還是要回巴黎的。


    休假的士兵同樣也是內地的治安隱患,到了21世紀也是這樣。即使這些士兵沒有ptsd,也因為在戰爭時的生活而無法接受文明社會的束縛。


    這些人很大一部分成為了流浪漢、乞丐,在巴黎街頭遊蕩,也有一些成了盜匪,在法國各省橫行。


    他們會打劫糧車,有點良心的會對修道院實施勒索,沒良心的就直接衝進去胡作非為,各省的郡守隻能將這些遊民、乞丐和強盜暫時趕走,烙鐵酷刑之所以存在並且合法也是為了這些人準備的。


    巴黎有300萬公擔的糧食,基本上隻要沒有囤積居奇的人存在,糧食價格就不會飛漲,外省的危機估計會在下半年開始出現。


    為了追剿這些不法的匪徒,以及保證糧車和商道的安全,拿破侖要成立別動隊和特別刑事法庭,專門處理無業遊民、積犯和諸如此類的人。


    這個特別刑事法庭和巡回法庭有點不一樣,辦公地點是不固定的,但人員是固定的,由一個庭長、兩名普通行事法庭法官和三個軍官、兩個軍官組成,這些人都由第一執政任命,處理夜盜、路劫、凶殺、縱火、偽造貨幣、煽動集會等,判決結果就是終審判決,不得上訴也不會要求重審。


    自1801年的2月7日開始,這種特別法庭已經在32個郡實行了,現在不過是將這種法庭擴散到全法而已。那些去過埃及跟過拿破侖的士兵如果能在特別法庭以及別動隊留下是更好,如果留不下來那就去比利時的布魯日去。


    英法兩國如果實現和談,那麽就必然會有遊客,布魯日正對著倫敦,以前也曾經非常繁盛,被稱為北方的威尼斯。


    它緊挨著比利時第二大港口奧斯坦德,東部鏈接著布魯塞爾,北鄰荷蘭、南傍法國,隻是隨著海道開始淤積泥沙,布魯日的地位才被安特衛普給取代了。


    安特衛普成了軍港,那麽英法怎麽通商糖、煙草、絲綢等商品?


    就算是喬治安娜這樣的外行也知道,這支埃及遠征軍是有問題的,絕不能就地解散,隻能一點點得拆解。


    法國西部非常落後,又因為遠離東部戰線,平民根本就不願意從軍。


    但是這裏的居民非常聽信教士的,在大革命期間曾經發生過汪德郡叛亂,國民警衛隊被接觸武裝,憲政派教士及官吏被成批處決。


    這個區域還存在類似宗教審判,對無信仰、參加魔鬼聚會、以及憲政派教士實施錘刑。


    西部兵團解散了也不會離開駐地,他們還要成立別動隊,防備保王黨再次煽動暴動。


    上次喬治安娜在農協會碰到的那個說話很傲慢,姓德·馬歇爾的貴族就要去這個地方。


    呂希安推薦的郡守以溫和派為主,但溫和派在亂世之中發揮的作用是極其有限的。


    指券是一種債券,一開始是5%的利息,後來變成了3%,最後變成和紙幣一樣無利息了。


    這種無利息指券是用來償還國家債務的,指券的擔保物不是金銀這種貴金屬,也不是價格波動很大的糧食,而是土地,但是手中握著有利息指券的債權人住在城市裏,他們對鄉下的土地沒有興趣,因此並不急著將手裏的清厘券出手。指券隻有在它所指帶的國產處賣時才有價值,在此之前它就不可避免得貶值。


    土地的業主們不再接受佃農以指券支付租金,勸他們再等等,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人在偽造指券,裏昂的斷頭機豎立在特羅廣場,正對著市政廳,第一批受害者就是一個偽造指券的犯人和一個被指控欺詐的麵包商。


    用斷頭機解決經濟問題已經在法國人心中形成觀念了,軍隊裏原本使用的麵包是小麥和裸麥摻合製成的,為了讓士兵看得見推倒王政得利益體現,軍中所用糧食都要用純上等的麵糧,這就導致了小麥的消耗量增加了。


    相比起城市居民,農業雇工感覺不到麵包之苦,因為麥子在地裏,他們不急著收割,郡與郡之間穀物不流通,在下阿爾卑斯郡賣58鋰一石的小麥,在奧布郡隻賣25鋰,各地各自為政,隻顧自己的糧食,使魯昂饑荒,這是因為運往魯昂的糧食在哈佛爾被劫了。


    這次出手的不是盜匪,而是吉倫特派負責司法執行的羅蘭部長,他是個自由競爭派的經濟學家,認為政府用權力幹涉經濟是旁門左道,於是各郡各自為政,儼如一個個小共和國,往往封鎖其邊境不讓糧食流通,致使區域糧價失衡。


    拿破侖在埃及的時候,補給幾乎全靠自己,軍餉也是他自己想辦法籌的,拉納沒錢了就找拿破侖要,其他人也差不多。


    從革命爆發之日起,法軍就不履行任何宗教儀式,在意大利期間也沒有進過教堂,進教堂搶劫的都被拿破侖槍斃了,在埃及的時候也不允許進宗教場所。


    埃及遠征軍覺得自己是被流放、拋棄的,最後還是英國人的艦隊把他們從荒漠裏接回來。


    馬塞納被困熱那亞的時候,他缺的是糧食,不是軍餉,可是他的手下帶回來的卻是硬幣。


    這是大革命時期形成的一種觀念,士兵要給餉之後才會行動。


    但促使人行動的杠杆不隻是恐懼和利益而已。


    就算士兵們保障了糧道暢通,還必須想辦法讓各個郡之間的糧食互通,這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司法部長執行這條法律。


    開會開到一半,拿破侖就去舞會那邊去看看了,他說了隻去半個小時,結果他走了不到10分鍾,雷尼耶和德斯坦因又吵起來了。


    一開始他們討論的是閱兵式上的隊列問題,後來越吵越凶,兩人直接離開了會議室。


    喬治安娜看著滿屋子的男兵,他們都沒有插手的準備。


    反正他們倆隻要不死,問題都不大,前提是她找到一個醫術高超的醫生或者是帶著白蘚這樣的魔藥。


    巫師救麻瓜算是犯了國際保密法麽?


    就算是決鬥也需要個裁判,於是她笑了笑,也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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