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曾經”並且“依然”是大不列顛聯合王國的一員,它一直被英格蘭法律統治著,遵從英國議會的各種法律。


    “曾經”指的是斯圖亞特王朝,它是第一個成功統治英倫三島上的蘇格蘭王國、英格蘭王國和愛爾蘭王國的王室,雖然其統治實際上不太穩定。


    “依然”指的是漢諾威王室,繼1801年愛爾蘭並入英國後,大不列顛王國重新歸於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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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合並之前愛爾蘭還有關稅保護,合並後就更沒有保護了,愛爾蘭將徹底淪為“菜園”,為英格蘭提供農產品。


    愛爾蘭饑荒爆發時,英國政府也想過以工代賑的辦法,可惜當地缺乏必要的基礎設施,這是幾十年經濟剝削積累出的問題。


    小麥不隻是法國人的主食,也是英國和愛爾蘭人的主食,波拿巴不可能湊足12億法郎,一下子實現蘭治的設想,但是誰要是看到碼頭上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穀物,以及螞蟻一樣扛著麻袋的搬運工,都會懷疑法國到底是不是真的缺糧了。


    拿波裏昂尼的騎兵也許不能越過英吉利海峽,但英國的平民卻可以來到法國,一船船的小麥換回法國波爾多的葡萄酒。


    英國也有葡萄園,卻沒有法國的那麽好。以前英國想喝葡萄酒要從葡萄牙進口雪利酒和波爾圖酒,17世紀時因為英法爭霸開始,法國不允許波爾多酒出口到英國,所以英國才把目光投向了葡萄牙王室。夏普塔爾要求英國允許法國進口的葡萄酒能獲得和葡萄牙一樣的條件。


    與之對應的是工業品的高關稅,這對紡織業固然不公平,科克貝爾·德·蒙布雷和一些商界代表說服了英國,允許法國采取一些臨時措施保護本國的工業。


    就像是一個冬天被關在馬廄裏的馬,能自由奔跑的感覺舒服極了,不過這種事不會長久,等自由得跑一陣後它還是要去“工作”的。


    特許證是王室對殖民地的特權,不是議會發放的,議會隻有審核的資格。


    讓發瘋的喬治三世停止發放特許證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阿丁頓還是做到了。


    厭惡特許證的傑斐遜很高興看到它消失,不過誰都知道這短暫的美好時光是暫時的。奧地利和俄國都很擔心瑞士的命運,尤其是5月26日他們認可了馬爾梅鬆赦令之後,另外關於奧倫治公爵賠償問題也要準備在柏林談判了。


    納爾遜都在休假了,波拿巴還要繼續工作,這就是給自己四處樹敵的下場。


    醫生能修好身體的創傷,卻沒法修好心靈的創傷。


    喬治安娜歎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拿波裏昂尼欠缺溫柔體貼,他就像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亡命徒一樣,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也許他已經不把“永恒”看得那麽重要了。


    大量出口糧食是一種失策,不過對急於挽回戰後赤字的阿丁頓來說卻顧不了那麽多了,大家都在賭,今年的天氣還會不會和去年一樣,如果糧食繼續歉收,就要輪到阿丁頓組織糧源了。


    天氣預報也是一種預言。


    流亡者們還在等待那個預言中為人道、正義與文化的保護人的“王子”,他本來不是波旁,隻是人為得加上了這個詞,於是這位王子就變成了法國的王子了。


    “為什麽歎息?”她的法蘭西小情人問。


    “我在想蓬皮杜夫人的一首詩。”喬治安娜緩緩得說“沒有才智,沒有高尚的感情,即不美麗,又不年輕,在法國照樣可以找到第一流的情夫。”


    他笑出了聲。


    “你奉承人的方式還真是奇特。”他快慰得說。


    “我想沒有哪個女人有那麽大的膽量,把您當作情夫。”喬治安娜幹巴巴得說“我要是去寫傳記小說,肯定會賣得很暢銷。”


    他沒有理會她的胡言亂語,像是一個普通的,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一樣又擁住了她這個外表年輕的老骨頭,油嘴滑舌得讚美她。


    拿破侖是個詩人,還是個作家,不過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他的詩歌也寫得不那麽好,小說也寫得一般,但文字是理性的,你感覺不到他的呼吸、看不到他的眼睛,即便是謊話他也能很順暢得用文字記下。


    德賽明明沒說過什麽“可惜我在世不久,不能留名於後世”這樣的話,但拿破侖·波拿巴卻把這故事說得跟真的一樣,害得她以為,為他和克萊貝爾兩個立紀念柱是為了給他圓夢。


    她記得西弗勒斯的倫敦腔,還有低沉的嗓音,他小時候的嗓音可不像長大了之後這樣。


    她不想介入波拿巴的童年,她隻希望那個才30歲就說自己老了的年輕人能保持健康的心態,不要像個冷血動物一樣做出可怕的決定,他的一個選擇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他已經不是那個昔日在暴亂的街頭慌不擇路的小人物了。


    他胸口的脫皮在醫生的治療下好了不少,看起來不那麽駭人了。


    她伸手輕輕觸碰著它,不論是馬拉,還是決定釋放奴隸,給他們自由,以及決定中止世襲製的都是雅各賓派,她迷信得人為也許他在這時得這個病真的並非巧合。


    這人是像喬治安娜這般生活在和平年代、保守的英國女孩所沒有接觸過的,所謂的革命黨人。


    他比穿著夾克的嬉皮士還要糟糕,是父親們嚴厲禁止女兒接觸的,不過在那個動蕩的年代,就連父親們也無法保證自己的性命是無憂的,更何況是保護自己的家人了。


    她大著膽子,想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比如抓痕什麽的,卻被他給阻止了。


    他還需要醫生給他敷藥,他的嶽父母還沒有走呢。


    她覺得很掃興,卻並沒有繼續堅持,接著他就問她,是誰給她穿的耳朵,她很誠實得回答了這個問題。


    是西弗勒斯給她穿的。


    接著他就開始打量她的身體,像是想找什麽地方給她穿孔,她可玩不來年輕人的東西。


    後來他說,幹脆在她身上留下一個他的烙印,活像她是一頭母牛。


    “你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嗎?”他問道“連誰下的毒你都不問。”


    “我更關心大局。”她很平靜得說“我不想和瑪麗瑪托瓦內特一樣惹出太大的麻煩,讓其他人沒法收拾。”


    接著她摸著他脖子上掛著的黑色布袋,裏麵裝的是致命的毒藥。


    “我想要一樣首飾。”


    “什麽首飾?”


    “一個掛墜盒,我要在裏麵裝毒藥。”她柔聲細語得說“我不像路易十五那麽怕死,死亡對我來說隻是一種長眠。”


    “不是自由麽?”他反問“你可以掙脫身體這個囚籠了。”


    “還有屍體,別費勁保存了,我不想和聖熱納維耶芙一樣,被燒成灰然後倒進塞納河。”


    他愣了一下“為什麽提她?”


    “我夢到她了。”喬治安娜撅著嘴“她覺得我將阿提拉引進了城。”


    他好像在思索誰是阿提拉。


    “你覺得文明和野蠻的區別是什麽?”喬治安娜問。


    “我現在不想思考這個問題。”他埋頭開始親吻她的脖子。


    她總覺得他好像隨時要將她脖子上的血管給咬開,就像獅子獵殺獵物。


    至少獅子要吃獵物是在獵殺它們後,狼可是在獵物活著的時候就開始“進餐”了。


    同樣是在巴黎,同樣是法國情人,差別為什麽那麽大呢?


    她回憶著在夏普塔爾家看到的那個手裏拿著紫羅蘭,打扮得像小號拿破侖,高聲說“請接受我遲來的歉意”的德爾米德,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再次獲得同樣的待遇,隻是“花童”變成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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