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狼人的處理,19世紀初的麻瓜政府和巫師的魔法部似乎還沒有協商好,但喬治安娜還是讓新來的、保護她安全的克裏斯塔聯係了卡羅蘭。


    對這位萊斯特蘭奇家的小姐喬治安娜真是無話可說,她說她寧可在巴黎代替喬治安娜看著魔法部的員工好好幹活也不願意去西北部“旅遊”。


    至於盧浮·杜魯門,喬治安娜已經有一陣沒有看到她了,隨著她接觸到的機密越來越多,一個英國巫師似乎已經不適合再繼續呆在她的身邊了。


    約瑟芬的老家在馬提尼克島,那裏距離聖多明戈近,如果約瑟芬的父親和叔叔很能幹的話,那麽約瑟芬的處境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艱難了。


    喬治安娜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麽,在拿破侖接見福爾涅的時候,她去找那個射了一箭,殺死了狼人,同時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的馬穆魯克騎兵安拉哈,照著拿破侖跟她說的那樣,向安拉哈道歉。


    赫夫帕夫從來都不吝嗇道歉,但安拉哈卻好像她被嚇著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後來還是拉普幫她解了圍,他丟給了安拉哈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安拉哈笑嘻嘻得接過了,然後跟沒事人一樣又重新回到了馬穆魯克的身邊,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留在大本營的馬穆魯克一起發出歡呼。


    “金幣比道歉更管用。”拉普笑著對喬治安娜說“走吧,喬治安娜。”


    喬治安娜心情複雜極了,她很同情那個狼人,但她覺得自己剛才像皮草商人一樣把它給賣了。


    “你看看這個。”拉普一邊走一邊將一個髒兮兮的小口袋拿出來,倒出了裏麵的小玩意在掌心,它們都是金子或者是類似的金屬做的,有十字架和護身符,上麵鑲嵌著很小的寶石“這是從被福爾涅抓回來的流民身上找到的。”


    喬治安娜拿出那個黃銅的密碼盤,和黃金相比當然它顯得不值錢了,除非它真的隱藏著什麽秘密。


    “福爾涅怎麽會在西部?”喬治安娜問。


    “他打算逃到國外去,幸好他遇到了我們。”


    喬治安娜很懷疑這個說法,會那麽巧,剛好拿著來複槍逃跑?


    拿破侖平時在城裏都是乘坐馬車,很少見他騎馬,這次出行他將馬車隊拋得遠遠的,就和那次雪月暗殺差不多。


    “掉隊的士兵總會找到隊伍的。”喬治安娜言不由衷得說。


    “呐。”拉普回頭看了一眼四周,確定周圍沒人後才說道“至少福爾涅清楚,拿破侖不是那種你在前線當炮灰,我在後方談戀愛的掌權者。”


    “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他從埃及回來就聽到約瑟芬和那個小白臉的緋聞,那小子打仗不行,幹這個倒是很拿手。”


    “我的老天。”喬治安娜忍不住停住了腳步“你覺得現在適合跟我說這個?”


    “你覺得古代的君主為什麽要軍權神授嗎?”拉普問,但他不等喬治安娜回答就開始滔滔不絕得說了起來“在中世紀從來沒有一個農民造反成功過,就連城市裏的富翁率領也是,隻要教皇不加冕,他的統治就沒人服從,米蘭的弗朗切斯科·斯福爾紮也接受了教皇的冊封,當教會的權力壓過世俗君王的王權時,主教冊封的權力歸教會,王權壓過教會的權力時,冊封主教的權力歸國王,魯昂大主教是第二執政康巴塞雷斯的弟弟。”


    她歪著腦袋看拉普。


    “你要是想舉行宗教婚禮,我想他會願意幫你們主持的。”


    喬治安娜想昏過去。


    “他是認真的。”拉普嚴肅得說“我看到過你們相處很愉快的時光。”


    “我不是……”


    “有很多人稱呼拿破侖為‘現代阿提拉’,他年輕的時候就和阿提拉一樣,在法國學校學習軍事,將來準備為科西嘉獨立而戰,但他後來愛上了法國,成了一個法國人,你也可以一樣。”


    喬治安娜還是在搖頭。


    “孟德斯鳩在《羅馬的盛衰因論》裏說阿提拉唯一的目標是征服,而不是占有,他被部下所畏懼,一如他所采取的政策讓羅馬人畏懼,但他並不被臣屬們仇恨,他極為自負,詭計多端,暴躁易怒,同時又聰明絕頂,懂得原諒或者延緩懲罰,直到他榨幹冒犯者的利用價值為止,如果和平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好處,那他就不會發動戰爭,他的下屬對他忠心耿耿,唯獨他自己堅持匈奴人的習俗,崇尚簡樸。”


    喬治安娜麵無表情得看著他“你覺得福爾涅會被利用到榨幹?”


    “這比他無所事事要好多了,不是嗎?這次的事就是因為他喝醉了才產生的。”


    “而我的利用價值也會被榨幹,因為我冒犯了他?”喬治安娜反問。


    “你覺得你冒犯他了?”拉普反問。


    喬治安娜搖頭苦笑。


    “利昂和英國輿論裏宣傳的樣子相差很多,我以為他是個寬容的人。”喬治安娜無奈得說“很顯然我又錯了對嗎?”


    “我想說的是,你麵對‘上帝之鞭’的表現很不錯,雖然拿破侖自己對庇護六世說自己不是‘阿提拉’。”拉普說“他可是能讓整個歐洲顫抖的人。”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喬治安娜問。


    “請說。”


    “拿破侖像阿提拉一樣燒光了城市和村莊,沿途留下了遍地的屍骸?”


    拉普沒有回答。


    “我並不是為他說話,但我覺得,拿破侖不是那種以殺戮取樂的人,倘若他對教皇說自己不是阿提拉,就應該順從他說的,而不是質疑他。”喬治安娜盯著拉普的眼睛說。


    君主論裏曾說,軍人喜歡一個有尚武精神的君主,這樣他們就能獲得加倍的軍餉,讓自己的貪婪和殘酷得逞,而平民則更希望有個溫和謙虛的君主,因為人民愛好和平。


    他不需要更多的人勸說用武力解決所有問題了。


    “你知道為什麽拿破侖要和教會和解嗎?”拉普笑著問。


    “農村人沒有多少人參與革命。”喬治安娜麵無表情得說“除了那些被教士煽動的農民,主要是城市居民在鬧。”


    “那個村莊幾乎與世隔絕。”拉普示意喬治安娜看向古戰場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村莊“在這種地方,人的精神凝聚點就是教會和宗教活動,我們去的時候那邊正在準備葬禮,當地人的出生到死亡,一切重大事情都要在教堂裏舉行,路過的賣藝人和節慶活動也是在教堂前麵舉行,對於那些沒有文化的普通民眾來說,教堂是他們唯一的精神休憩所,我可真沒想到有天女巫居然也會和教會和解。”


    “利昂跟我說,他不希望神秘主義和巫術在軍隊裏傳播。”喬治安娜說。


    “我可不想要一個老是警告我小心下地獄的上帝,這句話是彌爾頓說的,他寫的《失樂園》據說是新教的《神曲》。”


    “你讀過?”


    “拿破侖在車上會讀,我雖然不喜歡看書,但我喜歡看到他這樣,而不是和馬爾蒙、朱諾他們介紹的女人在一起,上次暗殺也是,約瑟芬一定要拉著他陪她出去,不僅拿破侖差點被炸死,還有我也差點被炸死,我聽迪洛克說你還陪他和工人聊天。”


    “這沒什麽了不起的。”她麵無表情得說。


    “你知道他在煩惱什麽?”


    知道,繼承人的事。


    喬治安娜卻沒有開口說出來,這時拉普又說道“他很怕自己死了,他所做的改革會嘎然而止,然後法蘭西重新陷入混亂之中,你是不是聽說過那件事了?”


    “哪件事?”


    “要是有天他死了,把他的屍體在床上放八天,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活著,然後康巴塞雷斯要想辦法把那些會威脅繼承者的人除掉,你是希望自己在除掉別人的名單上,還是被處掉的名單上?”拉普問。


    “你覺得我是個威脅?”喬治安娜不可思議得說。


    “他依舊是凱撒。”拉普麵無表情得說“隻要……”


    “啪”的一聲槍響,眾人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個煙火在戰場的東南方炸開了,似乎那邊有了發現。


    喬治安娜看了拉普一眼,什麽都沒說,去找自己的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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