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出辦法了沒有?”亞利桑德羅坐在公共花園裏無聊得問道。


    “軍營裏到處都是攝像頭,你要是想被抓住坐牢的話。”詹盧卡在電話那頭不耐煩得說。


    亞利桑德羅翻了個白眼,無趣得看著四周。


    拿破侖從厄爾巴島逃跑是瞅準了時機,知道看守要去見情婦……


    “我是不是要喬裝打扮一下?”亞利桑德羅問。


    “你去哪兒弄軍服?”詹盧卡問。


    “這個我自己想辦法,你接著想。”亞利桑德羅說,然後離開了公園的長椅。


    上一次他弄到別人的衣服是拿的晾曬在晾衣繩上的,巴黎可不像威尼斯的街道,到處都是掛滿了衣服的晾衣繩,藝術家覺得那場麵是藝術,其他人則覺得影響市容市貌,是該整治的。


    “你住在什麽地方?”弗蘭克問亞利桑德羅。


    “他現在和我住。”蓋伊塔諾說。


    “除了意大利語外你還會說什麽語言?”弗蘭克問。


    “英語。”亞利桑德羅用英語說到。


    弗蘭克愣了一下,接著就釋然了“想不想到別的地方去?”


    “什麽地方?”亞利桑德羅。


    “你如果會說法語,可以去法國。”


    “我也可以去法國,法國總有會說英語的。”亞利桑德羅說。


    “意大利駐法國的領事館需要一個會說英語的翻譯,你去哪兒怎麽樣?”弗蘭克說。


    亞利桑德羅沒有接話。


    “不敢了?”艾爾文問。


    “我聽說法國很危險。”亞利桑德羅說“那邊經常發生市民運動。”


    兩個中年人一起笑了。


    “現在比以前好多了。”弗蘭克說“你知道以前是什麽樣的?”


    亞利桑德羅繼續保持沉默。


    “1789年10月5日那天,婦女和工人湧向了凡爾賽宮,他們太餓了,隻要給他們麵包,他們願意幹任何事,他們在皇宮的柵欄外高喊國王萬歲、王後萬歲,從弗蘭德爾團駐守在凡爾賽的第一天起就有姑娘主動親近官兵,一開始新兵們覺得去巴黎是件高興的事兒。”弗蘭克看著窗外說“後來皇宮外逐漸聚集一些穿白衣服的女人,一開始聚集在外麵的婦女核心人物是女魚販、女乞丐和沒有穿鞋的女人,後來一些洗衣女工出現了,她們可能是在把換洗衣服交給她們的情人時在國民議會外的長凳上碰頭,那是個公共約會的場所,她們推舉了一些婦女代表,要求與國王對話,但是在外麵聚集鬧事的不全是女人,他們偽裝成女人的模樣,胡子都沒有刮幹淨,因為他們知道,衛兵不會對女人動粗,他們衝開了大門,試圖將20萬法郎的現金券給偷走,後來一個神父看見了,他們打算將他給吊死。當時有人說,婦女們打算要搶錢,後來她們不要了,她們想要的是麵包,於是將那些現金券燒了,實際上被燒的是文件,那些現金券失蹤了,而那個修士則是被真正的婦女救了下來,這隻是民眾上演的大戲中的一個插曲而已。”


    弗蘭克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有人試圖在亂哄哄的人群中維持一點秩序,但騷動的人群就像是一隻凶猛的巨獸,人群中的每個人都為所欲為,羅亞爾宮是屬於奧爾良公爵的,那裏以前是尋歡的場所,聚集了不少八麵玲瓏的女人,她們瞅準了士兵,像在街上拉客一樣把他們帶走,還有人拿錢慫恿士兵開小差,同時人群裏還有人拿著金銀幣撒個不停,到了晚上,有人開始說,如果我能接近那個蠢娘們兒,肯定當場割斷她的脖子,你知道那個娘們兒是誰嗎?”


    亞利桑德羅沉默了一會兒“瑪麗安托瓦內特。”


    “一夜之間,她就從‘萬歲王後’變成了‘蕩婦’,他們要挖出她的心,炒了她的肝,嗜血的欲望被喚醒後連維持秩序的人腦子也不清醒了,國民自衛隊的成員甚至說‘應該殺光近衛軍,挖出他們的心就早餐吃’,當時門外聚集了一萬五千人左右,但是在他們旁邊,有數千盜匪在夜色的籠罩下混到了凡爾賽,當地的百姓已經用車輛和雜物堵住了道路,所有的出路都被封鎖了,國王本人、他的家眷、大臣、都成了囚徒,可國王還一心往好處想,他甚至禁止自己的衛兵開槍,把城堡外部的崗哨委托給拉法耶特。大概是早上五點,拉法耶特實在撐不住了,他休息了一個鍾頭,就在這時外麵的人開始衝擊皇宮,他們朝著近衛軍開槍,並且割掉了兩個衛兵的頭,邊詛咒王後邊撞開一扇扇大門,王後穿著襯裙逃到了國王的身邊,我們……庭臣們試圖用家具建築防禦,但那根本沒用,我無法向你描述那觸目驚心的場麵,當時唯一可以作為險要駐守的是一個旋梯,那些覺得來巴黎是件好事的年輕人被民眾抓住後毆打,民眾將他們踩到踐踏,那些我們姑且稱為人的生物踩著他們往上爬,而在後方,有一扇門被打開了,除了旋梯外還有別的入口,國王到了這時還是不願意開槍,就在我們決定殊死一搏的時候,拉法耶特來了,亢奮的人群改變了態度,在這種躁動緊張的神經質狀態中,男人,尤其是女人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等到這時暴徒們才發現自己將槍口對準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和孩子,拉法耶特將皇後攙扶了起來,親吻了她的手背,接著對人們說‘王後將熱愛和眷戀自己的人民’,這時人們又開始感動了,一個個熱淚盈眶,他們把打倒的近衛軍扶了起來,拉法耶特帶著的擲彈兵把帽子給他們戴上,一切都是那麽美好,這時聚集在大理石庭院中的流氓們高喊‘國王回巴黎’,國王立刻表示服從這個命令,他本打算帶著王後兒子和女兒朝陽台走,有人提醒他不要帶孩子,然後國王夫婦就走到了陽台邊,這時就隻有欣喜了,國王打開了倉庫,讓這些饑餓的人飽餐了一頓,與此同時國王一家準備啟程,這些吃飽喝足的人簇擁著他們回巴黎,隨行的婦女坐在糧車和炮車上,領頭的是拿著長矛的人,他們的茅尖上刺著兩顆人頭,當這支隊伍到達巴黎的時候,人們高喊‘所有主教都吊死在路燈上’,三級議會中教士的數量其實是最少的,當時的巴黎教士沒有哪一天不接受侮辱,並且受到可怕的威脅,巴黎正成為上演各種暴行的劇院。現在的巴黎人經常看到那個英國女人出現在菜市場,和魚飯討價還價,有時候我們會想,如果當年瑪麗皇後也和她一樣,就不會被人當成蠢娘們了。”弗蘭克低聲說。


    “這可能是英格蘭皇室教的,丹麥王後也曾經帶著王子在街上閑逛。”艾爾文說“不過當地人覺得她那是不守規矩。”


    “分配食物的時候就像是街頭鬥牛,如果不是行會,一些小麵包店根本不敢開張,波拿巴強行壓麵包的價格,巴黎的一些小麵包店因此負債累累,以前的貴族和富商按照1%的利息借錢給他們,至於外省,同樣的政策卻實行不下去,幸好軍隊以清剿流浪漢為借口到處抓人,當國王調動軍隊的時候,巴黎的市民覺得國王這是要衝著他們來的,雖然他的目的是維持秩序,而不是鎮壓他們為合法正當的訴求抗議。”弗蘭克將煙鬥裏的煙灰磕在煙灰缸裏“波拿巴很清楚怎麽對付那些想要借機鬧事的人,隻有將他們置身於長矛的監督之下,他們才會收起瘋狂的想法,凡爾賽距離巴黎還是太近了,所以他才會想遷都裏昂。”


    亞利桑德羅和蓋伊塔諾都震驚了。


    “1月份的時候他建立了南阿爾卑斯山共和國,這事你們知道吧?”弗蘭克問。


    “知道。”蓋伊塔諾說。


    “為了方便統治意大利是個不錯的借口,不過這會觸碰很多人的利益,以前國王修通衢大道的時候都是以巴黎為圓心,如果將都城改成裏昂,交通路線要全部重新規劃,他的手下有個大臣叫加斯頓·馬丁,也是他組織的募捐修建聖馬丁運河,他不僅對瑟尼山路感興趣,還對通往斯特拉斯堡的商道感興趣,他代替那個女人向匈牙利人買馬,自從紅衣主教黎塞留將貴族們的種馬場給毀了法國就沒什麽好馬了,你們想象一下如果將戰馬賣給法國人會是什麽結果?”弗蘭克說。


    “噩夢。”蓋伊塔諾顫聲說。


    “沒錯,維也納也那麽覺得,這才下命令賣劣馬給他,但那個女人卻沒有被任何人責備,她把那些劣馬宰了做成了馬肉罐頭,英國人不喜歡吃罐頭,卻不影響他們做罐頭生意,澳大利亞有不少兔子,將兔子肉做成罐頭對饑荒的人來說一樣可以吃,前提是,這種齧齒動物不帶有鼠疫。”弗蘭克壓低聲音說“我聽說法國人餓急了陰溝裏的老鼠都要吃,他們沒有爆發瘟疫真是走運。”


    “威尼斯也爆發過黑死病,我聽說是通過女人們向瑪利亞祈禱才結束的。”艾爾文說“虔誠會帶來上帝保佑。”


    “一旦英國與法國結盟,對你們來說可是個壞消息。”弗蘭克說到“你們會比現在更難擺脫波拿巴的,啟蒙工程(enlightenmentproject)是一場人類災難,因為他們試圖用‘理性’的法則來取代宗教的傳統,它破壞了人類社會經過數百年組建起來的聯係和社會美德,如誠實、信任、寬容、克製,人把私利放在了道德義務之上,而這就是他們說的‘理性’。”


    亞利桑德羅看著蓋伊塔諾,他的表情很沉重。


    “別忘了那些‘博愛的’法國人給你們帶來的傷害,我聽說波拿巴用從十字架上拆下來的寶石裝飾他的女人,而且他還乘坐八匹馬拉的馬車,隻有傻瓜才會將他當成意大利的解放者,沉迷於他的謊言中不曾睜開眼睛看清事實,直到美夢破滅才高喊‘意大利完了’。”


    “美國人的情報你們知道嗎?”蓋伊塔諾問。


    “別指望他們了。”弗蘭克冷笑著說“他們的軍隊既沒有英國的貴族階級身先士卒,也沒有共和製的軍功體製,通過對戰功認可的方式提拔軍官,這個問題是大陸軍的先天缺陷,約翰·亞當斯認為隱藏它才是治愈它的辦法。”


    “化膿的位置越接近心髒越危險,華盛頓指揮的是一支由短期服役的民兵和不稱職的軍官組成的軍隊,他們對付印第安人都自顧不暇。”艾爾文說。


    “俄國人呢?”蓋伊塔諾問。


    “這不是你們這個級別的人該知道的。”弗蘭克冷冰冰得說“你們隻需要照著命令執行就行了。”


    亞利桑德羅咬牙切齒,他一樣記得奧地利對威尼斯造成的傷痛。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一家還在經營的幹洗店,一個穿著便服的人從老板娘的手裏取走了製服。


    他剛想過去,廣場上卻傳來了嘩嘩聲,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了廣場中央。


    它一動不動得停在那兒,看起來詭異莫測。


    有一個問題,如何把大象塞進冰箱裏。


    答案是打開冰箱,將大象塞進去,然後把門給關上。


    很簡單不是麽?


    可是冰箱的容積可裝不下大象。


    所以當亞利桑德羅看到一支巨腿從馬車裏邁出來時,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也在這時,兩個杜拉罕像接受檢閱的騎兵般踏著優雅的步子出現在了巨人的腳邊,看著像兩隻獵犬。


    巨人大概有三層樓那麽高,遛狗的居民發現了這個龐然大物,發出驚恐的尖叫。


    “這不是幻覺。”亞利桑德羅看著那個小頭巨人喃喃低語“這是噩夢。”


    “發生什麽事了?”詹盧卡在電話裏問。


    “你不會相信的。”亞利桑德羅對著話筒說“我等會兒打給你,手機快沒電了。”


    “等等……喂~”


    詹盧卡的聲音嘎然而止。


    在廣場上的人們開始驚慌失措的時候,亞利桑德羅衝進了幹洗店,在洗好的衣服裏找到了適合他身材的法軍製服。


    它的款式和拿破侖時代的法軍製服相差很多,居然還有一條皮圍裙,誰會穿著這一身作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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