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在凡爾賽的一天日程大概是這樣。


    早上8、9點起床,血親王子和指定官員守候在旁邊,然後舉行起床禮,在梳洗打扮好之後,他徑直走向臥室旁邊的房間和大臣們一起工作。


    他們人數極少,最多不超過三四個,為了防止消息泄露,連血親王子也被排除在外,王弟隻被允許參加每隔一周舉行的不那麽重要的會議,王太子被排除在外。12點30國王和王後還有整個宮廷去臨時教堂坐彌撒,這通常要花一個小時。結束後他會去看望阿泰納伊斯,一直到下午兩點吃飯前都會和她待在一起。他與王後一起共進午餐,餐桌上有四種不同口味的湯,一整隻雉雞,還有一隻鷓鴣、鴨子,根據時下野味或家禽決定,裏麵塞滿菌菇,一大疊沙拉、另外還有一些羊肉、火腿,一盤油酥麵團,另外還有些新鮮水果、蜜餞和果醬。


    要外出狩獵的日子,國王會早早得聽彌撒,然後再出去,要麽午飯之後再去打獵,一直打到日落的時候。如果有套房活動,通常是7點開始。這就意味著留下陪國王玩的話,參與者就無法回家了。


    家有餘財的人會在凡爾賽鎮置辦別墅或者公寓,更富有的人會建造自己的住所,而貴族中那些較為貧窮的則常常被凡爾賽的生活會掉,這裏一切都貴不可言,排場不得不講,花費也是驚人的。


    女人是宮裏關係的紐帶,如果擠不上國王情婦的班車也可以試試別的重臣,這個宮殿是那麽大,甚至有人住在裏麵老死都不會有人察覺,反過來隻要能擠到國王的麵前,給他留下深刻的映像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或許有感於蒙特斯潘夫人給國王造成的麻煩,王弟的夫人想要這樣一名侍女,她必須是單身的公爵夫人,要麽是寡婦,要麽是被丈夫拋棄了,似乎並不存在這樣一位悲傷的公爵夫人符合要求。


    直到有人想起了布朗卡夫人,與殘暴不仁切揮霍無度的公爵分開後她就被安排住在貴族殿裏,那個地方擠滿了不受歡迎的家庭,他們的房間被分割成小單元,有的甚至沒有窗戶,盡管如此在宮中的住處不論多麽肮髒、狹小也要比外麵強。當人們找到布朗卡夫人的時候她差點餓死了,成為王弟夫人的侍女後她便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喬治安娜也是被波拿巴在盧森堡花園的長椅上撿到的,就像撿了一隻流浪貓回去。她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她很怕人,沒有漂亮姑娘的那種自信,但她居然敢捏第一執政的鼻子。


    有人問過她為什麽不害怕拿破侖,她說,第一執政不是那種殘暴嗜血、以殺戮取樂的人。


    人們很懷疑這一點,而且他們也覺得拿破侖不會隨便讓人捏自己的鼻子的。這也是人們懷疑她給第一執政下了迷魂劑的原因,他要是沒有吃錯藥怎麽會讓她那麽放肆無禮?


    她對波拿巴的態度讓人覺得他好像真的“很可愛”,如果說善於打扮的蒙特斯潘夫人讓那些大臣們眼花繚亂的宮廷裝飾品,塞弗爾夫人則讓人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遭到了轟擊,等人們覺得波拿巴不那麽可怕的時候,第一執政又用那種很可怕的眼神看著他們。


    她瘋了。


    這是人們討論後得到的唯一答案,同樣瘋了的還有“國王”。路易十四因為與已婚婦女糾纏不清而感到良心不安,尤其是當他不再愛她的時候,他的良心會加倍譴責自己。


    當小豐堂熱因為青春美麗而吸引了路易十四的興趣後,阿泰納伊斯曾斷言她不會堅持很久,要抓住一個隻喜歡聰明的男人的心不是靠身體的欲望就足夠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比她預料得還要快,小豐堂熱死了,人們說她是因為中毒,但也有可能是被醫生給治死的,那些庸醫隻會給人放血,再不然就是給她喂催吐劑。這麽折騰健康人都要命懸一線,何況是才經曆了生產的產婦,小豐堂熱變得贏弱不堪,多愁善感,整天哭哭啼啼,路易十四一向受不了病人,於是他把她送到了修道院去,這通常是國王情婦們的最後歸宿。


    這和下毒造成的暴斃不一樣,喬治安娜身邊的侍女來來回回,最終剩下了瑪蒂爾達·德·莫裏亞克。作為一個地方小貴族,他們一家在凡爾賽住的也是那種進不了大理石庭院的小隔間,但他們絕不會說自己的住處不舒適。


    因為女兒的關係,莫裏亞克伯爵成為了聖盧克宮的庭院官,他的工作無非是管理一下庭院裏的園丁和花匠,還有配合意大利來的雕塑大師在庭院裏造型,宮裏麵依舊是約瑟芬的勢力範圍。


    關於喬治安娜在聖盧克被下毒的事沒人提,也沒人查,好像就這麽過去了,並沒有像蒙特斯潘夫人那樣大張旗鼓得調查,當時火焰法庭都動用了。


    人多了看著熱鬧,亂起來也沒完,誣告、詆毀什麽的更是屢見不鮮。喬治安娜沒有把事情鬧大,康複後隻是讓瑪蒂爾達提著一個行李箱,裏麵裝著她平時喝茶用的東西。玫瑰蜂蜜糖漿是從巴葛蒂爾花園裏提供的,同樣喝這個地方出產蜂蜜的還有農會裏的人,喬治安娜讓這裏幹活的人也喝蜂蜜水估計有這個意思,誰要是往裏麵投毒要死一起死,所以蜂箱沒人提醒也會有人看守。


    前年的冬天,勒羅伊家的瑪莎死了,也不過20歲,好像還嫌她不夠可憐似的,她的屍體還被盜了,當時她被安葬塞弗爾鎮外,靠近大革命時期效忠於國王的軍隊兵營旁邊的墓園裏,那個軍營後來被當成英國人的居住地。


    以前大家都習慣了,墓園一般有神父看守,後來麽……,總之瑪莎的屍體被盜也和大家的疏忽大意有關,英國人也有想要和解的意向,最後大家就勸了勒羅伊家的寡婦接受了賠償。


    塞弗爾夫人也雇傭鎮上的女人去她那兒幹雜活,還有人給她種一種名為勒內維歐萊特的紫玫瑰,隨著這種玫瑰一起送的信幾乎成了她的信物,還有瑪莎的堂兄皮埃爾,他也被安排好了,甚至還見過第一執政。


    他想當法官,不過見了第一執政回來後他就把這個心思給忘了,總體來看鎮民還是比較滿意這個處理的結果,至少比當時因為情緒激動,大家帶著農具去闖軍營搜查要好得多。


    當時來維持秩序的是近衛軍,不是國民衛隊,毫無疑問他們是會開槍的。


    其實如果當年守著塞弗爾橋的是國王的人,那些從巴黎前去凡爾賽抗議的人也不會那麽容易抵達,那邊的動靜那麽大,附近的村子想不察覺都難,為了防止更多的人往皇宮聚集,鎮長命令大家設置路障,但最後凡爾賽還是被攻破了,瑪麗安托萬內特受到了驚嚇,國王也被“護送著”回了巴黎。


    有一天晚上,當路易十四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奧地利的安娜忽然起來,帶著兩個孩子逃離了皇宮,跑到了聖日爾曼昂萊,當時貴族們被她嚇得不輕,什麽都來不及拿就跟著跑了,後來才知道是虛驚一場。


    喬治安娜也有一天晚上忽然離開了自己的住處,教會說她是去他們那修行去了,不過她很快就被安排住進了勃艮第的公館裏。


    除了杜伊勒裏宮,她幾乎到處都有套房,比約瑟芬還要多。


    但她在杜伊勒裏宮沒有套房,卻在盧浮宮有一個套間,在那裏幹活的就不是她們這些村婦了。流亡者們不少去過意大利,還有意大利來的客人,像她們這些隻懂抹灰的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塞弗爾暫時收養了波利娜的兒子德爾米德,她好像有意讓這位“小王子”和平民的孩子接觸,找了塞弗爾鎮的孩童陪他玩。


    不用說大家都曉得,要好好交代一下各自的孩子。


    當年路易十四打算與荷蘭交好,將自己的私生女嫁給奧蘭治的威廉,卻遭到了嚴辭拒絕。


    即便是法國第二皇後所生的,那也是私生子,路易十四對私生子這個話題非常敏感,他的皇後給他生了六個孩子,五個都要折了,隻有一個活到她去世。而其他情婦生的孩子都很健康,所以終其一生路易十四都沒有原諒威廉。


    雖然不是自己生的,德爾米德卻是婚生子,並且母親是拿破侖最寵愛的妹妹,這一招村婦都看得出來。


    她經常帶著德爾米德來農會旁聽,就像是帶孩子聽課的,自己家三歲孩子在幹啥呢?


    菜市場有多髒她也是知道的,她經常進去買菜,後來就有了巴黎大堂,是塞巴斯蒂安負責督辦的,在陰溝沒有辦法清掏的情況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雖然巴黎大堂也不幹淨,至少沒有陳年的積水,要踩著泡爛的木頭去買入口的東西。


    有人覺得執政府還是一把剔肉刀,也有人覺得交了稅總算幹了點人事。至於去年四月拿破侖擺出排場去巴黎聖母院舉行複活節儀式,當時去了不少名流,不是誰都有資格在聖母院前麵的廣場下車的,要根據各自的地位高低,分遠近在不同的下車點下車。


    當時說的理由是疏導人流量,不過經常在凡爾賽出入的人們都是知道的,除了王室成員有轎輦,其他人不論是公爵還是子爵都要步行。


    雖然有出租馬車,但一般人也不會用它完全代步,那種在鐵軌上行駛的馬車一匹馬可以拉十幾個人,擠是擠了點,關鍵是便宜,鞋子不用踩在滿是爛泥的街道上了,在平民裏算是中高收入的人會乘坐。


    看著別人幹淨體麵,自己狼狽的樣子是有人覺得不平衡,但是新鮮感衝淡了那種感覺,這種隨時麵對新的生活比一成不變要好過多了。沒有了樂趣和新鮮感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沒有生命的活力。


    即便在門上被貼了“人民的沉默是給國王的一課”,拿破侖出行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跟他揮手歡呼。經常有人看到他在馬木留克的護衛下,乘坐著敞篷馬車,裏麵穿著紅色的檢閱服,外麵罩著黑色的披風。林蔭大道上駛過。


    他隻帶了喬治安娜在街上兜過一次風,當時他在意大利帶回來的女人和一個小提琴手私奔了,鬧出了不小的醜聞,人們說他半夜從杜伊勒裏宮側門溜出去不是去找那個意大利女人去了,而是找塞弗爾夫人去了。


    這事是真是假小老百姓們也沒有什麽好評價的,隻有一點她們確定,歌劇院裏的女人不能娶回家當太太。


    前有格拉西尼,後有喬治娜小姐,那個小女孩法定年齡沒有到,但身材從各個方麵看都已經成熟了。剛開始的時候約瑟芬住了一段時間杜伊勒裏宮,後來說什麽都不回去了,然後小伍長就“學壞”了。


    其他女人可以很自覺等候傳喚,喬治娜卻橫衝直撞,直接找第一執政“玩”,這一點在喬治安娜出現後也沒有改善。


    如果蒙特斯潘夫人因為嫉妒毒殺了小豐堂熱,那麽喬治安娜會不會殺了喬治娜呢?


    據說塞弗爾夫人為了保住西耶斯,曾經把自己關在了陶瓷窯裏,差點弄出人命。


    波拿巴也用了同樣的理由保住了格拉西尼,當時下命令的是約瑟芬,負責執行的是喬治安娜,就因為一次外交宴會上格拉西尼搶了約瑟芬的風頭。


    這是沒有證據的流言,卻跟長了腳似的到處傳,另外還有奧坦斯所生的孩子,人們也說路易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盡管蒙特斯潘夫人很討人嫌,路易十四依舊很喜歡她,讓她上庭受審是不可能的事,但不論她有沒有受審,黑巫師和謀殺犯的烙印已經永久打在了蒙特斯潘夫人的身上。


    路易十四下令禁止宗教審判,卻沒有禁止火焰法庭,到1682年法庭被關閉前後有36人在嚴刑逼供後被處以火刑,三十六人被驅逐出境。


    投毒案案發是在1679年,而歐根親王的母親奧林匹亞則是在1680年被驅逐的,理由是忽然失寵。


    如果除掉了“第二夫人”,以奧林匹亞初戀情人的身份,確實容易成為新的首席情婦,畢竟是初戀嘛。


    然而路易十四卻將她驅逐出境,娶了虔誠的曼特農夫人,並且拒絕歐根親王加入法軍。


    1683年正逢奧斯曼帝國入侵維也納,許多貴族子弟紛紛投軍,想保持中立的路易十四立刻頒布法令禁止貴族子弟投靠奧地利,歐根親王瞞著路易十四,從巴黎秘密逃出法國國境,希望在奧地利發揮自己的軍事才華,然後就有了西班牙王位戰爭的反轉。


    1683年的那場戰爭不僅維係了哈布斯堡家族在中歐的霸主地位,還有波蘭翼騎兵也在戰場上大放光彩,他們的第一個衝鋒就打垮了哥薩克騎兵的三個王牌支隊。


    有一天女仆們給喬治安娜收拾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一條紅裙子,她就是穿著它邀請第一執政跳舞的,她說那條裙子是她去威尼斯度蜜月時路過維也納買的,被一個威尼斯裁縫改過。


    然後她就抱著那條裙子默默得哭了。


    不能說她哭,隻是眼淚含在眼眶裏打轉沒有掉下來,那讓她的眼睛變得更加水潤了。


    有一種幸福是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不論男女都有這種渴望,但有時它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有人選擇保留一顆純潔的靈魂,不插手這些事,躲到了深山老林裏。


    誰不想要一顆純潔的靈魂呢?誰不想呢?


    有一個女人,她就像百合花一樣幹淨,散發著迷人的芳香,而且還像個偉大的母親那樣為了保護孩子死了,別人還塑了雕塑紀念她。


    西弗勒斯對她的癡戀讓人們給予了他們認可,即便他們生前沒有結合,死亡卻讓他們成了永不分離的伴侶,這倒顯得為了她肯改正以前壞習慣的詹姆·波特是個多餘的了,偏偏他們活著、死後都睡在一起。


    莉莉有什麽可憐的?她有了一切,一個可以給她提供豐沃物質生活的丈夫,和一個癡心的戀人,混血媚娃什麽都沒有,她為什麽不去冒險爭取自己想要的呢?


    純潔、美麗而脆弱的鹿也許是林中美麗的風景,也許是獵人槍口下的獵物,日後掛在牆上的展示品。


    也難怪詹姆·波特和他的兒子的守護神是個大角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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