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安娜的監護人,“大善人”裏昂庫爾公民是拉法耶特自由派貴族。在中世紀的時候,貴族是要替國王打仗的,要打仗就需要盔甲、劍、箭頭等等。阿爾庫金戰役中,亨利五世所率領的由自耕農組建的長弓兵所要麵對的是法國貴族重騎兵,養馬、盔甲還有保養的費用都是筆不小的開支。


    在19世紀,200家法國鋼鐵巨頭全部都是貴族,特別是北部和東部地區,但貴族們很少親自到廠裏工作,而是把鋼鐵廠當作一種投資,隻有少數如弗朗索瓦·德·汪代爾會親自打理,法國11%的鋼鐵產量都是他家工廠出的。


    不過弗朗索瓦的夢想是當水手,他的大兒子也對家族事業沒有興趣,選擇當一個農民,他的小兒子還在讀書,唯一的一個女兒嫁給了一個技術人員,也就是所謂的“專利工人”,所以公司在技術保密方麵是有保障的。


    貴族們想重新回議會、重新從政不容易,而法國人又不像英國人那麽擅長金融。要擴大生產規模需要購買設備,軋鋼機有是有了,買它要花錢,通過眾籌的方式很慢,通常來說通過貸款是最便捷的。


    但法國的銀行家欠缺英國銀行家的那種冒險精神,也正是因為英國銀行家將錢貸款給那些紡織企業讓他們擴大生產,不僅造成了產能過剩,急需開拓市場,還造成了許多別的問題,比如惡性競爭。


    棉織品本來就是廉價的,為了獲得更多利潤需要使用便宜的原材料,另外在很多工業品市場隻準英國人插足。其實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保護行業,法國就保護自己的紡織業,可是魯昂的工廠主們需要英國的紗線,賣紗線的利潤哪有賣成品布高呢?


    法國的地質情況是布列塔尼地區比較貧瘠,這裏的土壤缺乏石灰和磷酸鹽,所以不能大麵積耕種,讓法國農民搞畜牧也是不可能的,就像喬治安娜收到的那封信裏寫的,農民是看不起牧民的,讓他們搞農村合作製也不可能,他們信奉自己家的牛都拴在自己家的田裏。


    英國人養羊是為了吃羊肉,法國人養羊是為了羊毛,可是二者養羊,羊毛的產量差不多,英國人反倒比法國人多三倍的羊肉。相比起養羊和養牛這些畜牧,法國人更喜歡養家禽,家禽的肉可以彌補肉類不足。


    原本魯昂靠著海,要是航運暢通這還是個優勢,在不搞畜牧不搞農業的情況下不搞工業還能怎麽辦呢?


    拿破侖會注意到這個數據,白廳那些大臣不會注意不到,但是,就像傑斐遜在信裏寫的,英國強行要求美國將他們的鐵錠運到英國加工成產品,然後再運回美國,為的是讓英國的機器運轉。


    喬治安娜還記得當時船艙裏那幾位同鄉是怎麽評價美國人的:


    “這些忘本的迦太基人!”


    他們引用的是亞曆山大圍攻泰爾的那場戰役,亞曆山大也沒有海軍,泰爾人有製海權,當時泰爾舊城裏的人聽說亞曆山大來攻打了,全部撤到了位於海中的新城,那種地理關係就像是威尼斯和威尼托。亞曆山大的做法是修一道堤壩,等射程夠近了,用投石機往城裏扔火球。很自然泰爾人希望自己最富庶的殖民地迦太基前來支援,早在亞曆山大堤壩的時候他們就把自己的家人送到迦太基了。


    不過就和迦太基後來對漢尼拔一樣,“迦太基”因為信奉喬治華盛頓的孤立主義沒有支援歐洲戰場,再加上皇家海軍攔截美國商船抓捕海員強製入伍的事,他們憑什麽要卷進歐洲戰場呢?


    美國有鷹派和鴿派,英國也有鷹派和鴿派,1811年的時候可是美國率先向英國宣戰的。


    喬治安娜後來又想了一下波拿巴那番話的意思,如果他失敗了,或者說是和“曆史”上一樣被囚了,他可以去厄爾巴,其他人比如“可憐的”康巴塞雷斯就要麵對絞首,那些效忠拿破侖的軍官則有可能被槍決。


    法國貴族都知道流亡海外,他們當然也可以,英國她是回不去了,福克斯都威脅過她,還想不想到美國避難。


    最好的辦法是法國在英美糾紛中保持中立,就和那些“中立國”一樣,如果她“進讒言”,勸“陛下”與英國人組成聯軍攻打美國,那她就是“不懂事”了,本質上和約瑟芬以為拿破侖會跟拉法耶特般迎接路易十八回國差不多。


    “一句話說清楚的事,為什麽繞那麽大一個彎。”她氣憤得嘀咕著,看著滿桌豐盛的早餐毫無胃口。


    1802年11月1日是萬聖節,也正是這一天哈利波特的命運改變了,他本來有個幸福的家庭,卻因為一則預言成了孤兒。


    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在於此,歐根親王在奧地利得到了肯定,就將自己當成了奧地利人,可是波莫納還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天回去的。


    她希望能有和平,但繞著拿破侖那樣的人很難保持頭腦清醒,他就像有巨大的引力,讓人不由自主得傾向他。


    他很高興她戴著那根昂貴的項鏈,或者隻要不是那條黑天鵝的項鏈,她戴上十字架都無所謂。


    “終於,我找到那麽窩火的原因了!”她氣憤得說,然後站了起來。


    “夫人,你上哪兒去?”瑪蒂爾達立刻問。


    “去找點新鮮的空氣!”她頭也不回得說,離開了套房,沿著昨天走過的路,走到了城堡的外牆。


    魯昂的天氣就和英國一樣多雨,她走上古老的城牆時地麵是潮濕的,而且濃霧密布,整座城市仿佛都籠罩在霧海裏,每一幢建築都像是一個孤島。


    沒有製海權,殖民地貿易就是無意義的,南海事件爆發時西班牙還是“無敵艦隊”,現在他們要往自己本國運銀幣還要英國巡洋艦的護衛。


    拿破侖說警告西班牙國王不是奇怪的事,以前路易十六都可以威脅查理四世承認法國君主立憲,雖然最後法國沒有成功。


    這一切還是因為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路易十四宣布菲利普五世成為西班牙國王,剝奪了菲利普巫師對西屬尼德蘭和意大利的領地繼承權,由他繼承了西屬美洲,從那時起西班牙已經失去美洲的壟斷權了。


    殖民地貿易的便捷催生了西班牙本土工業,減少了殖民地貿易,西班牙就模仿法國的做法開辦了很多王室工廠,諸如陶瓷、眼鏡和精美衣物。


    曆史上除了勃艮第公爵的雉雞之宴外,還有一個“金錦原會晤”,主持人依舊是那位受達芬奇喜愛的弗朗索瓦一世,他和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以及神聖羅馬帝國的查理五世是同一時代的人,兒查理五世正是他一生都在麵對的可怕對手。


    為了確保英格蘭能在法國與神聖羅馬帝國之間保持中立,兩位國王在瓦勒多安排了會盟。


    當時英法百年戰爭才結束沒多久,或者說兩國關係還沒有友好到可以到對方的營帳睡覺的地步。又加上那片地方並沒有適合居住的城堡,於是兩邊都必須自帶帳篷,亨利早就準備好了,他帶來的帳篷塗過油漆,看著就像是磚麵,裏麵還有丘比特和酒神的噴泉,雕像噴出來的還是波爾多紅酒。


    營地被簾幔圍了起來,形同宮殿一樣的格局,裏麵花香四溢,還有掛毯、小教堂裏也塞滿了聖物,另外還有300個帳篷給廚房和侍從們住。


    法國也不遑多讓,用盆栽將國王的寢殿魚一座寬敞的宴會廳連接,宴會廳的天花板被修成了群星璀璨的樣子,雖然帳篷沒有刷漆,卻布置了很多精美華麗的布料。


    兩國營地間有一個競技場,兩國的騎士可以下場較量。


    她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天居然要和英國的瓷器商人對上。


    但很顯然,法國的通商條約能談下來和韋奇伍德的組織瓦解有很大關係。


    法國人加了一個條件,法國向外國提供的貸款就要買他們的工業品。


    英國人本來是想打開法國和法國控製的市場傾銷的,這條約明顯對英國的工業不利。


    估計倫敦那邊又有人四處遊說了,還要發小冊子什麽的,又把《亞眠和約》是亡國判決書給搬出來。


    看來不論是有利可圖的和平還是無利可圖的和平都難以維係,古代通商代表和平,現在的商場卻和戰場一樣滿是硝煙味,就連文字也是,那還有什麽地方有安寧呢?


    她好像有點明白“童話國王”為什麽會離群索居了,其實就算不要林德霍夫宮那麽華麗的宮殿,一個位於荒原上的小屋就足夠了。


    為什麽那裏的六年一轉眼就過了呢?


    而這邊的世界,時間過得可真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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