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789年,博洛尼亞大學的路基·喬萬尼(luigigalvani)將一隻青蛙吊起來,用一根鐵棒與青蛙的肌肉連接,再將它的神經與一塊銅片連接,青蛙就會因此抽搐,喬萬尼認為這是青蛙體內的‘生物電’在發揮作用。”


    “哦。”喬治安娜聽了埃奇沃斯的說辭,忍不住想起了那血淋淋的場麵,還有可憐的納威·隆巴頓,他解剖了整整一桶的有角蟾蜍,它們長得和他的寵物萊福差不多。


    “帕維亞大學的阿裏桑德羅·伏特先生(alessandrovolta)卻對這個現象產生了興趣,他發明了一種名為‘電堆’的裝置,哦,我記得1801年第一執政曾經邀請他到法蘭西學院來發表他的研究成果,您聽了他的報告嗎?”


    “不,我沒有。”喬治安娜說。


    “為什麽不?”埃奇沃斯奇怪得問。


    “我是女人,而且直到今年我才被邀請去法蘭西學院旁聽。”


    “這太滑稽了,在意大利男女同校已經很平常,而且博洛尼亞大學還有一位女性希臘文教授。”埃奇沃斯打抱不平似的說。


    “別冷落了其他的客人,夫人。”拉克雷泰勒微笑著在她耳邊提醒她。


    “對不起,我們下次再聊。”喬治安娜衝著埃奇沃斯尷尬得笑著。


    “下次再聊。”埃奇沃斯朝著喬治安娜和氣得揮手,然後他們就分別幹自己的事去了。


    “我覺得第一執政恐怕不會接受男女同校,夫人。”拉克雷泰勒說“他隻允許修女教育富家小姐。”


    喬治安娜保持著微笑,她一點都不奇怪波拿巴會做出這樣的事。


    “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第一執政正打算關閉法蘭西政治研究院。”拉克雷泰勒問。


    喬治安娜沒有回答,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學院快被關閉了,她怎麽會被邀請去旁聽。


    “第一執政似乎認為,訓練教師的目的在於指導政治、道德和輿論,如果民眾長大了還不知道該擁護共和或專製,不知該信教還是不信教,那麽國家永遠都不會成為國家,國家的基石不穩,將不時變動不安,教師隻是工具,不該和政治部那樣沉迷於主義,陶醉於推理。”


    “你想進法蘭西學院?”喬治安娜問。


    拉克雷泰勒笑了。


    “你想我介紹你?”喬治安娜又問。


    拉克雷泰勒剛要說話,帳篷裏就響起了鋼琴聲,彈的還是巴赫。


    “您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名叫貝多芬的鋼琴家。”拉克雷泰勒看著梅特涅說。


    “哦,我怎麽沒聽說過呢?”喬治安娜假笑著。


    “他給巴黎音樂學院的小提琴教師魯道夫·克萊采寫了一首奏鳴曲,這首曲子和他的風格完全相左,您有沒有聽過他獻給卡爾·馮·李斯諾夫斯基公爵的《悲愴》。”


    “我想我聽過。”喬治安娜回憶了一下說。


    “要當一位音樂家,首先要得到讚助人的青睞,公爵也喜歡巴赫,但那首悲愴聽起來就像是個傷感的少女,有海頓和莫紮特那種靜謐肅穆的風格,他寫給克萊采的奏鳴曲嘹亮並且不規則,就像是個充滿熱情的男子,您現在明白我的剛才說的風格完全相左的意思了。”


    喬治安娜似懂非懂。


    “找一天找人演奏給你聽吧,聽過了你就知道了。”拉克雷泰勒說,“保護著”喬治安娜繼續在現場巡視。


    “去把剛才那個拉小提琴的找來。”喬治安娜閉著眼睛忽然說。


    正在念書的雷拉停止了誦讀,然後站了起來。


    沒多久她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她以為是雷拉和那個小提琴手來了。


    “你會不會演奏克萊采奏鳴曲?”喬治安娜問。


    沒有人回答她。


    她睜開了眼睛,來的人不是雷拉和小提琴手。


    “我們該走了,喬治安娜。”未來的貝德福德公爵夫人,喬治安娜·戈登小姐笑著說。


    “不再多留兩天嗎?”喬治安娜問。


    “不了,別耽誤了你們的行程。”戈登小姐說“再說這個地方有什麽好呆的?”


    喬治安娜看著滿屋的玫瑰,即便用它們來裝點還是略顯寒酸了。


    “你怎麽不動?”戈登小姐問。


    “什麽?”


    “你也要走。”


    “為什麽……”


    “拿破侖接受條件了,你們和我們一起乘船離開。”戈登小姐說“快點吧,還是說你需要別人幫忙?”


    喬治安娜愣住了。


    “很不可思議,對不對?”戈登小姐嘲笑著“即便是凱撒也和一般人沒什麽兩樣。”


    她還是不能動彈,這時戈登小姐的奶媽扶住了她。


    戈登小姐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她。


    “為什麽你不讓人給你畫像?”


    “為什麽我要那麽做?”


    戈登小姐冷漠得看著她。


    “我有專屬的畫師了。”喬治安娜回答。


    “是誰?”


    “一個意大利人。”喬治安娜故意誤導她。


    “卡諾瓦?”戈登小姐想了一下說。


    喬治安娜沒有回答,她重新恢複了力氣,站直了,然後走到了隔壁,戈登小姐跟著來了,她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


    “哦,我明白了。”她看著那扇兩個房間之間的門笑著說“這就是所謂的‘分房睡’。”


    “別告訴其他人。”喬治安娜麵無表情得說。


    “你知道他在馬爾梅鬆也沒有和約瑟芬分床嗎?”戈登小姐問。


    “我知道。”喬治安娜平靜得說,舉起魔杖。


    隨著她輕輕舞動,她的鞋子、衣服自動跑進了箱子裏,戈登小姐看著眼前的一切睜大了眼睛。


    “我不需要幫助。”喬治安娜對戈登小姐說。


    “你對他用了魔法?”戈登小姐忍受著驚訝問。


    “不。”喬治安娜平靜得說“政要都會被魔法部成員保護,以前是國王,現在他們還在適應。”


    “我不相信。”戈登小姐憤怒得說。


    “你不相信什麽?”


    “他怎麽可能……”戈登小姐說到一半不說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喬治安娜冷笑著。


    而且還是那種很荒誕不羈的夢,拿破侖·波拿巴不當終生製的皇帝了,這怎麽可能?


    “什麽讓你覺得不可思議?”她身後有人說。


    她回過頭,發現兩個房間之間的門打開了,穿著一身橄欖綠元帥服的拿破侖正站在門口。


    “你什麽時候來的?”她忍不住問。


    “就在你揮舞你手裏的指揮棒後不久。”他看著她手裏的魔杖說“我必須跟其他人解釋,你的愛好是當樂隊指揮,所以隨身帶著它。”


    “你可以說它是鼓棒。”喬治安娜看著手裏的魔杖說。


    “鼓棒是兩根,你手裏隻有一根。”他傲慢得說著,轉身回到了隔壁“等我十分鍾,我們一起去碼頭。”


    喬治安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傳說,格林德沃在拉雪茲公墓裏演講完後施展了一個魔咒,它形成了一個藍色的火焰圈,而格林德沃像個指揮家似的在中央,揮舞著老魔杖。


    他是在指揮誰?一支幽靈組成的樂隊,還是聽不見的天體交響樂?


    有人是舞台上的表演者,有人是舞台下的聽眾。


    很多時候人們搞不懂樂隊的指揮有什麽用,明明每個人都看著樂譜,隻偶爾看一下指揮,大家都照著樂譜演奏就可以了,可他偏偏站在最顯眼的中央。


    有人比喻,指揮家是一個樂隊的靈魂。


    她開始明白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是怎樣的“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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