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拿巴的婚戒上寫著“命運”,但包括塔列朗在內,都是一些不信命的人,因為相信命運的話,夢想中的生活隻能留給那些受命運青睞的幸運兒,擁有幸福的童年和美好的未來。


    喬治安娜一邊做瑜伽一邊想著,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塔列朗身上她估計不會那麽激動,報紙上給塔列朗取了不少外號,馬紮林的猴子、跛腳魔鬼的使節、令人發笑的主教等等。


    他會毫不在意地用“主人”來形容自己服務過的人,轉頭就吐著藍色琺琅般的舌頭,讚美女士們去了。


    跛腳卻是個缺陷,即便塔列朗讀了神學院,但波旁王室自路易十四以後都喜歡“以臉看人”,歐根親王都被路易十四嫌棄過,要是在舊秩序下,塔列朗幾乎不可能成為法國的外交部長的。


    一個人的命運自他出身的那張床上就已經決定了,不可能有滿意的工作、理想的伴侶,生活充滿挫折和沮喪,隻能在書裏尋找片刻安慰。


    不隻是這樣的人看起來死氣沉沉,這樣的社會都是缺乏積極的。


    英格蘭繁瑣的宮廷禮儀也是如此,丈夫的職位或爵位變更一次,貴婦人們就必須去見女王,少了一次就永遠失去了覲見的資格,就像有一根無形的線被別人牽在了手裏一樣。


    喬治安娜換了一個“樹”形的姿勢。


    仿佛有一道微風吹開了一扇關著的門,門外是一個山洞一樣的地方,那很明顯是人工模擬自然的姿態,在山洞裏有一尊少女的雕塑。


    那是她去過的朗布依埃的乳品室,在路易十六時代那裏是放奶酪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去過一次,將那裏成為蛤蟆洞。


    接著路易十六對它進行了改造,然後瑪麗安托瓦內特可以在那個放置了阿忒彌斯雕塑的山洞裏,一邊喝酒一邊和朋友們舉行派對了。


    那個地方上一次被參謀們占用了,用來畫地圖,即便是滿意的工作也是工作,當其他人都在打獵遊戲的時候,他們還在做圖。


    在阿伽門農用女兒祭祀,並被複仇女神判定為血親複仇後,“噩夢”就籠罩在了厄瑞斯忒斯身上。


    等他殺了母親,雖然報了父仇,卻因此犯下了殺母之罪,複仇女神繼續纏著他,逼得他幾乎發瘋,在赫爾墨斯的指引下請阿波羅和雅典娜幫忙。


    雅典娜雖然在戰神山舉行審判,請了雅典最聰明睿智的人,可實際上判決是靠骰子決定的,看代表無罪的白石頭多還是有罪的黑石頭多,但最後結果是兩邊一樣多,最終不由母親所生的雅典娜自己投了一票白石頭,然後莊嚴宣誓:由於多數票決定,厄瑞斯忒斯無罪。


    她還不如自己直接宣布無罪,免得走這個投票的過場,浪費大家的時間。


    然而來自外部的懲罰雖然沒有了,內心的折磨還沒有結束,後來厄瑞斯忒斯在女祭司多指引下去淘落人那裏,找回了被奪走的阿忒彌斯神像,同時也找回了妹妹,他的瘋病才好了。


    ….


    這一家人近乎不近人情的流血事件中,起推動作用的便是良知,哪怕結果是進一步的悖逆良知。


    東方哲學中良知和良能是兩個屬性,有時良知感覺到,卻沒有能力去改變任何事。


    西方的良知更接近於直覺的“天賦”,希臘神話以複仇女神來展現良知的力量,這種天然能力能區別行為正當與否,在1799年的憲法中,要求“憲法委員會”以自然公平原則,裁判法官以良心不能審判的案件。


    自然公平原則是英國普通法的一個特色,而1787年法國憲法則是受美國《獨立宣言》的影響。


    這兩者的區別可以開一個課進行講解,大概意思是說每個人都有為自己辯護和防衛的權利,任何人或團體都不能做自己案件的法官。


    在“未來”的美國憲法修正案中吉迪恩訴溫賴特案,中,吉迪恩為自己辯護了,可是他問證人的問題是“你有沒有案底”,這樣的辯護技巧在名校畢業的檢察官看來簡直太兒戲了。


    哈利理論上也可以為自己辯護,如果福吉不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嗬斥他,連給他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的話。


    這不是沒有先例,西裏斯布萊克什麽都沒說,就被老巴迪克勞奇送進了阿茲卡班。


    幸好鄧布利多及時趕到了。


    哈利相信鄧布利多,如果當時是斯內普給他辯護呢?


    接著是任何人或團體都不能做自己案件的法官,拍賣所得稅1%作為退伍金存放在金庫裏,自然法中士兵是不可以做這件事法官的,但亞裏士多德隻是提出了自然正義的概念,它要具備功能性和目的性要等到中世紀去了,在此之前屬於“黑暗時代”。


    即使將“最後一個女巫案”的取證和倫理問題丟在一邊,整個裁判過程都是按照法律程序的,所以這是符合程序正義的。


    審判女巫也會存在誣告和陷害等情況,戈丹的那個朋友,很早以前是靠偽造信件謀生的,多虧了他這一類人,喬治安娜每寫一封信都有一個序號,做成了書單被菲麗兒保管著。


    不要覺得麻煩,被人誣陷更說不清,更何況和教會的目錄比起來,她那幾頁紙根本是滄海一粟。


    都整理兩三年了,巴黎圖書館還沒整理完,烏迪內宗教審判所的記錄都被拿走了也不知道。


    這時阿忒彌斯抓住的羊忽然開始流血。


    喬治安娜緩緩張開眼睛,一個長相端正的青年站在她的麵前。


    她放下了手。


    青年下意識將手放在腰間的劍上,然後又緩緩地放下了。


    “你就是貝西埃爾?”喬治安娜問。


    “是的。”貝西埃爾謹慎地說。


    雖然戰場上素未謀麵的人,一見麵就拚個你死我活,但她覺得……既然以後要和“警察”打交道了,還是按照流程問一下比較好。


    “你的副官跟我說,你覺得我從遠處來。”喬治安娜說。


    ….


    他沒有說話。


    “你和夏多布裏昂一樣,都覺得大革命是錯的?”喬治安娜問。


    “您是為了這個問題召喚我的?”貝西埃爾問。


    她卷了卷自己的頭發,它和貝西埃爾的頭發一樣,都是銀白色的。


    “為了謹慎起見,有個問題我要問你,你和維吉妮小姐真的在一起?”喬治安娜問。


    他抿著嘴沒說話。


    “在一起多久了?”喬治安娜繼續問。


    “兩年了。”貝西埃爾說。


    她停下了手指。


    “她需要有人保護。”貝西埃爾說。


    喬治安娜不覺得奇怪,歌劇院裏的芭蕾舞演員比女明星更容易遭到騷擾,比如《歌劇魅影》裏的克裏斯丁,她就被投資人騷擾過。


    貝西埃爾長得不難看,人也正派……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她已經不那麽激動了,可是她還是感到傷心。


    她掏出了魔杖,最後她還是覺得不嫁人手,由她自己來完成。


    “牆上這些是什麽?”貝西埃爾看著四周。


    “螺鈿。”喬治安娜回答,沒有被他分散注意力。


    “很漂亮,我能用這個做棺材嗎?”他睜大了眼睛,喘著粗氣說。


    她笑了起來。


    “我……”


    在他剛要張嘴說些什麽時,喬治安娜用神鋒無形招待了他。


    他倒在了地上,衣服沒有任何傷口,血水卻從裏麵浸了出來,很快在大理石地麵上形成了一個血泊。


    喬治安娜走到了貝爾西埃麵前俯視著他“你以為我不敢動手,對嗎?”


    他睜著大眼睛,毫不畏懼地看著她。


    “你現在看到的,不是正義女神,而是複仇女神。”喬治安娜繞著他轉圈,看著他,感覺生命隨著鮮血而流逝的感覺,雖然他早就已經死了。


    “你怎麽不直接殺了我。”他忍著痛苦說。


    “因為我沒打算讓你死。”喬治安娜用魔杖指著他“速速愈合。”


    剛才從傷口裏流出的血倒流回了貝西埃爾的身體裏,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真不公平,連你都有老婆孩子。”她不齒地說。


    貝西埃爾摸著剛才的傷口,滿臉不可思議。


    “找個公證人,告訴那個女人,或者我幫你找,告訴她你們是無效婚姻,她要是願意,可以離開巴黎,我會找人給她安排住處。”喬治安娜說。


    “你呢,你和將軍的婚姻呢?”貝西埃爾辯駁著。


    她笑著搖頭。


    “有什麽好笑的?”


    “他用第一執政的身份宣布,我以前的婚姻是無效的,可是第一執政有沒有這個職權。”喬治安娜笑著說“我要是個小女孩,我就真信了,別告訴他好嗎?”


    貝西埃爾不解地看著她。


    她總算明白,為什麽芙蓉會選個英國人當丈夫了。


    她冷哼一聲,難怪格林德沃會說他討厭這個地方。39314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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