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洛內特是巴黎協和橋的設計師,18世紀的建築很複雜,一會兒是妖嬈的洛可可,一會兒是莊嚴的新古典主義。


    不過隨著1747年國立路橋學校的成立,這種“傳統”終於終結,建築與科學在這時被拆撒。工程師們從此可以自由發揮技術的潛能,而富於想象的建築師們則可以專心設計房子,從此工程的歸工程,藝術的歸藝術。而工程師也逐漸視為“人與社會整體進步”,古典建築理論逐漸失去了存在的理由,當建築理論不再能處理建築形式的概念邏輯與生產過程中複雜需求之間的差異時,它就被科學計算取代了。


    佩洛內特便是“工程派”的,他剛成為學徒就負責設計和建造巴黎的地下總渠,39歲就成為皇家設計部主任,負責培養橋梁和道路工程師並監督他們實踐,不過1794年他就因為年老而去世。


    拿破侖的軍隊裏有許多他的“學徒”,有一個叫約瑟夫·道斯的人還參與了協和橋的現場施工,而他算是整個“工程派”裏資格比較老的了。這個參與波河大橋修建的佩洛內特算是那個協和橋建築師家族裏的後輩,而且他也不負責設計,隻是負責現場施工,總設計師還有其他工作要完成。


    這座橋還要承擔都靈的城市供水,以後甚至可能成為意大利中部的主要水利工程。另外就是羅馬圖拉真的考古發掘,古籍上說都靈以前是意大利通往高盧的必經之路。


    喬治安娜這才想起波拿巴提起過,讓她修一條路的事,可以貫通裏昂和意大利,不過這件事她就當他說著玩給忘了。


    不過這些工程師沒忘,前期勘測都做好了,缺的是資金和人力,何況塞尼山路修好了,這條路修起來就沒那麽緊急了。


    波河大橋是16世紀佛羅倫薩聖特麗尼塔大橋後在意大利修建的第一座大型橋梁,是佩洛內特式的現代建築原則首次在意大利出現,它很快就被意大利人係統地采納了。


    改成鋼架結構也不是那麽難接受,英國人也拿出了自己的實踐成果,證明全鋼結構也可以勝任他們需要的載荷。雖然這座橋是“總統”下令修的,驗收方和使用方卻是意大利人,他們還預計在橋的兩端建設碼頭,橋的延伸部位還要修起重機和駐軍馬匹的飲水槽,起重機參考的是達芬奇在米蘭大教堂為升降聖物鐵釘設計的機構,有了它之後上了年紀的神父們就不用吃力地爬上爬下了。


    這些問題都不難解決,難的是完成橋梁附屬工程的一個變體,本來按照“都靈”的工程師的特殊服務需求,他們要在緊鄰大橋下遊建一座大壩和一條新的水渠,為工廠區和農業灌溉供水。


    這意味著這片流域有可能升級為河港,以通航的方式建造運河,但安理會沒有通過這個建議,第一是巨大的費用,第二則是“特殊問題”。


    ….


    都靈傳說是由裏昂、布拉格和都靈組成的白魔法大三角以及倫敦、舊金山、都靈組成的黑魔法大三角的交匯點,城中有一個廣場就是傳說中的“地獄之門”,法國人占領期間在廣場上樹立了一個斷頭台。


    因為這一點,他們不同意將大橋下遊的自然坡道改成用階梯狀石頭瀑布,它的作用就像本內特的論文所寫的。不論是波河還是塞納河,河床上都有大量砂石,它們的顆粒大小不均,水力達到一定數值就會造成流土破壞,使得地基失去穩定性,從而威脅建築安全。哪怕沉降隻有幾厘米,由於磚塊是緊密契合的,也有可能造成斷裂。


    一般修橋會在枯水季,可是波河的豐水季長達9個月,和塞納河的情況完全不同,豐水和枯水期的水力坡度相差很大,才需要修這麽一個壩來減緩水力坡度。


    如果是全石的橋,為了應對這種負載和卸載變形,在輕質地基部分可以用傳統的辦法,比如半樁式,現在波河橋已建部分就是用的這種方式。到了河中心就要根據立體定向和水力學原因進行中心布局,這是根據佩洛內特的特定參數生成的。


    可能覺得喬治安娜聽不明白,他們又解釋道,石頭切塊需要較高的偏差要求,切廢了的石頭就拿去沉箱,但沉箱也不是丟進河裏就完了,還要用懸臂皮帶,保證石頭能沉到固定的位置,水流太大了會影響定位。河流的通航受到水深限製,另外也是城市供水係統的一部分,對火炮運輸也有相當重要的戰略意義……


    “好了。”謬拉忽然插話打斷了他們“你們就直說這個東西有沒有用吧?”


    “把這個人調來吧。”佩洛內特拿著那篇論文說。


    “那恐怕不行,這個人在直布羅陀。”謬拉說,佩洛內特驚訝極了。


    接著謬拉就趕人了,好像這兩位客人不是他請來的。


    喬治安娜被灌了一腦子的信息,覺得自己腦子裏全是砂漿,她昏昏沉沉地按照謬拉的指示,將波拿巴的衣服收起來了。


    等那頂三角帽看不見了,謬拉又得意起來。


    “你那個儀仗隊戰鬥力不行啊,根本沒有指揮官。”謬拉坦然地表達自己的看法“如果你想讓他們發揮真正的作用,就必須有人積極地承擔責任。”


    “他們是儀仗隊還要什麽戰鬥力!”喬治安娜沒好氣地說。


    “那獵騎兵呢?”謬拉問。


    “我又不是要逮捕馬真塔。”她心煩地說。


    “他要是明天不來呢?”謬拉耐著性子問。


    這時喬治安娜才想起來,謬拉曾經當過獵騎兵,還在布洛涅等北方城市從事過搜查、扣押和逮捕的警務工作。


    “你也要我穿上憲兵的衣服嗎?”見她一直不說話,謬拉問。


    “現在先確定他在哪兒,博洛尼亞還是皮埃蒙特。如果必須實行逮捕,不能和薩瓦裏的人一樣,當街就抓人。”


    ….


    “知道了。”謬拉將懷表拿出來“最遲明天幾點?”


    “九點以後。”喬治安娜無奈地說。


    “你的表呢?對表啊!”謬拉說。


    “我沒有表。”喬治安娜說。


    謬拉隨手一扔,就把手裏的表丟給了喬治安娜。


    “拿著吧,我不隻這一個。”謬拉說。


    她接過了那塊懷表,覺得它沉甸甸的,不隻是因為它是金子做的。


    “你明天去不去都靈看看?”謬拉問。


    “我去看過了。”喬治安娜說。


    “我的意思是去城裏看看。”謬拉說。


    她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忽然怪異地笑了起來。


    “什麽?”她莫名其妙地問。


    “你為什麽軟禁奇科尼亞拉?”謬拉問。


    “我沒有軟禁他。”喬治安娜說。


    “梅爾奇什麽反應?”謬拉問。


    “我沒見到他,但他可能不會高興。”


    “你知道……薩伏依王室退位,沒有進行抵抗,對吧。”謬拉斟酌著說“其他人都忙著劫掠去了,不像我這麽盡忠職守,直道而行。所以呢,我發現了其他人沒有發現的‘寶藏’,在都靈有240門大炮和彈藥完好無損地放在倉庫裏。”


    她驚訝地看著他。


    “你找憲兵看地圖,是不是就想看我們的布防?”謬拉問。


    “240門?”她不敢相信地問。


    “那是一個國家的武備庫,還有我問你的話呢?”謬拉嚴肅地說。


    “你要不告訴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那麽多大炮在。”喬治安娜疲憊地說“皮埃蒙特呢,有沒有這種‘寶藏’。”


    “要不然提前到午夜12點?”謬拉問。


    “你讓我想想。”喬治安娜說。


    “就在我家住吧,外麵隻是工作的地方。”謬拉說。


    喬治安娜沒有異議,就在謬拉家的客房裏住下了,在這個房間裏有一張特別華麗的桌子,那是薩伏依王室留下的家具,上麵還鑲嵌著珍珠。


    雖然薩伏依不像法國、英國、普魯士、奧地利這些大國,會自己鑄炮,但他們有錢買嘛。


    她躺在床上,渾身疲憊地不想動了。


    立下了那麽大的功勞,巴拉斯卻不準別人進巴黎,更別提應得的獎賞了。


    這時她又想起來,那座大橋能經受得住炮火的摧殘嗎?


    珍珠雖美,卻是脆弱易碎的,還是金剛石更牢不可摧。


    可是她躺在床上看著那張桌子,它確實太美了。普通的桌子壞了,多半會想換一個新的、結實耐用的,這張桌子壞了則讓人想要修補它,哪怕珍珠化為齏粉了,還是會安上新的珍珠,畢竟和這張桌子的藝術價值比,珍珠才值幾個錢呢?39314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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