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子裏,白日間濕氣便很重,到了夜間,更是濕潤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孟塔去找了些不太濕潤的枯樹枝來,塗拾點了火把,小白正在烤肉。於是,我們三個無所事事的姑娘家,便毫不違心地在一旁嬉戲打鬧。


    塗拾說了:男人們做事,我們等著便好。


    平日裏我便愛吃兔肉,這進了林子,凡是模樣像兔子的,都給小白手起刀落的逮了,塞進袖子裏備著。


    我側眼瞧著他,烤肉的模樣很是認真,麵前那一堆火把映在眼眸裏,似星光般熠熠生輝,讓我不禁癡了癡。


    “棲風,你這剛當上門主,就同大家玩消失,也是任性的緊啊!”孟塔走到小白身邊,順手拿起一隻簽子,串上生肉,一同烤起來。


    “該交代的都交代過了,無甚掛念。”小白語氣淡淡的,眸中的星光隨著火光的跳動而閃爍。


    “行啊,才做了幾天,這套步驟竟都熟撚了。”


    小白嘴角上揚,不再接話。


    一陣風吹來,我嗅到了絲絲肉香,便聽小白道:“沒有調料,你可吃得慣?”


    我平常便是個對吃很講究的人,這是打從小在鎮子裏時便被塗拾寵出來的毛病,塗拾本就是個愛吃的,仗著院子裏有幾個好的廚工,便日日拿了好酒好菜來我院子裏顯擺。剛開始我還被他饞的流口水,後來膽大了,同他也沒大沒小的,他帶過來的好吃的也進入進了我的肚子裏。


    如此這般天長地久以來,我的嘴也叼,肚子也叼,鼻子也叼。


    現下香氣一絲一縷的傳來,飄進了我的鼻子裏,竟有一種原始的味道,肉香甘甜鮮美,激起了我想吃的欲望。


    “能嚐嚐嗎?”我問小白。


    小白順手撈了一串,站起身走過來遞到我的手上。


    果然同想象的一般,十分美味。看著小白從容掀長的背影,一種酸溜溜的嫉妒之意油然而生:同樣吃五穀長大的,同樣活的這些年歲,瞧瞧人家小白,竟是樣樣通樣樣精,而我,就如同白活了一般。


    男人能幹活很快,沒多久就開飯了。看著布偶、塗拾和咕嚕吃得滿嘴油的模樣,又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小白,我默默的將坐姿放端正了些,將吃相放優雅了些。


    此時變成少女身的咕嚕一抬袖子,抹了一把嘴邊的油,一臉滿足:“你們知道嗎?我以前在這林子裏的時候,是吃果子的,那時我以為我真是個吃素的靈獸,今日這頓肉倒是吃的我恍然大悟了。”


    “如何?”我問道。


    “肉這麽好吃,以前我卻在這林子裏將自己委屈了那麽多年。”


    眾人笑開。


    “那也隻能是小白做的,他的控火力是極佳的。”孟塔點了點咕嚕的額頭。


    “哇塞!不愧是小白!”我拍著手,十分沒有靈魂的對小白歌頌一番。


    不料這番情真意切的歌頌,卻遭到了塗拾的一記眼刀:“從前我送你那麽多吃食,也不見你這般誇一誇我。”


    “額,嗬嗬,現在誇來不來得及,不知四叔是想要個什麽風格的?”


    “噓。”


    我正準備抽個話頭,打趣一下塗拾,便聽到孟塔的一聲“噓”。


    與此同時我見到一旁的小白眼也警覺地側起耳朵。


    “別聽了,是個挺大的獸。”同時向來術法高深莫測,此時他也是第一個得出結論:“如果將它殺了,接下來幾天的飯食都不用愁了。”琢磨了片刻,繼而又道:“我們人多,它一時半刻,不敢上前,且再等等,等他餓的受不了,衝過來之時便可以一舉將它獵殺。”


    “似是已經開了靈智。”小白補充。


    咕嚕接話:“額,若是這般,誰收了它做靈寵還是很有益處的。”


    “做靈寵還得看它資質如何,若戰鬥力太弱,武力值一般,長得還不大好看,收來何用?”孟塔不屑。


    “如若是個大的,做坐騎亦可。”


    我從來是個不學無術的,即使會了某種術法,曉不曉得拿出來用也是要看反應的。


    眼下通過幾人的對話,我對這即將出現的“龐然大物”心下已有了幾分了解,不多時,不遠處的樹葉空隙間便隱隱黑了一片,眾人緊張起來,指尖漸漸凝了劍氣。


    眾人聚精會神間,隻見那樹影婆娑間露出了一隻銅鈴般的大眼睛。哦,兩隻。


    看它畏頭畏尾的模樣,並不是個膽子大的。


    雙方就這樣對視著,已經小有半刻。


    布偶性子急,雙手叉腰,歪著腦袋:“是要幹什麽?瞪半天了,怎麽著,撲是不撲過來呀?我這還等著殺呢!”


    隱約間那黑影打了個顫。


    咕嚕變回了原聲,那隻雪白雪白的小毛團:“你好,我原先也是這林子裏的。”


    “嗷~”一陣巨大的吼聲響了起來。我嚇得立刻將地上的小咕嚕抱起來。


    樹葉沙沙,那藏身在後麵的黑影逐漸走了出來。


    我看呆了,天哪!龐然大物已經不足以形容麵前的這巨型怪物了。


    從袖兜裏掏出我那本小破書,定了定神,翻開。長篇大論的皆是對這怪物的介紹,我當著大家的麵兒讀了出來。


    這怪物名叫:牛古獸,是這片林子裏體積最龐大的獸,沒有之一。特點:叫聲震耳欲聾,食量大時,可一口吞下,比自己體積大十餘倍的食物。膽子小。


    “所以,人家那聲吼並不是對我們示威,而是害怕時發出的尖叫聲。”小軲轆在我的懷裏滾了一圈。


    孟塔看著咕嚕:“不早說。”


    塗拾等人收術法的收術法,收刀的收刀。隻小白,還一直盯著那牛古獸的眼睛,神色間戒備森然。


    我眨眨眼,看著眼前越走越近的巨獸,將書上接下來的話說了出來:“對入侵者不友善,戰鬥力極強。”


    剛卸下武器的眾人,瞬間又戒備了起來。


    布偶抱怨:“小咕嚕,這裏到底是不是你家呀?有這麽個玩意兒,你都不知道。”


    小咕嚕跳上孟塔的肩頭:“這林子大的很,少說少說,也有個方圓千八百裏的,我是神獸,一般都住在林子中心,誰沒事往這邊上跑。”


    小咕嚕和布偶鬥著嘴,前麵的小白已經提著劍氣衝上去了。


    小白如此嗜血的模樣,我還是第一次得見,實在是英氣磅礴、無與倫比呀!


    那牛古獸見小白已經發動攻擊,也呲著牙向我們示威。他嘴巴很大,滿口獠牙,黏膩的口水粘在牙齒間,我恍然看著,有些惡心。


    小白的劍氣泛著藍光,大盛。朝著牛古獸的麵前奔去。


    很快,劍光一閃,那巨獸嘴裏,幾根寥寥可數的大尖牙一瞬間被小白拔了個精光。


    小白指指地上,那些連著口水的尖牙,那些泛著惡臭的尖牙,那些顏色黑黃的尖牙,衝我這邊喊:“收著,師尊喜歡。”說完,便追著那獸跑走了。


    我......


    看著塗拾,塗拾看著孟塔。


    那些牙齒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拿。


    巨獸吼聲不斷傳來,聲音不大且伴著回聲,想來走的不是一般的遠,我瞅著地上一堆牙齒發愁。


    實在下不去手啊下不去手。


    幸而,他回來的快。


    回來時,巨獸的屍體是在小白手上拖著的,那麽大的一個,遠遠地,也看不清是誰拖得誰。


    小白受了傷,勝雪的白衣,胳膊上一道紅印子無比醒目。


    我幫他包紮:“下次,能不能換塗拾去。”


    笑:“擔心我?”


    我瞅了一眼不遠處正立著的幾顆大尖牙,心口不一地說:“是的,你看,塗拾去我就不心疼,他好歹那麽大人了,也該學會做貢獻了。”


    “好。”他神色溫柔,而後又道:“你該不是因為不想收那幾顆牙吧?”


    “不不,不是,哪有......”我別過頭去。


    孟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獸渾身上下沒一處能吃的,到處都硬邦邦的,我無從下刀啊。”


    小白起身,走了過去。


    最後剜了心和眼,以及那一點點全身上下唯一細嫩點的肉,其他的都留在了那裏。


    小白說:“用不了多久,那些饑餓的靈獸都會聞著味尋來,我們須得離開這裏才是。”


    一行人收拾妥當,又往前走了走,重新架上了火架。


    孟塔倚在樹根上,眼睛泛著光:“哎,暮暮,你那書不錯啊,上麵啥都有?”


    塗拾看了我一眼。


    “也,也,也不是,隻是今天那個恰好有。”我蹩腳地撒了個謊。


    “瞎說,我都看見了。”孟塔向我這邊湊了身子:“所以,你可不可以去書上看一看咱們那些藥草,即便不知道位置,但好歹能知道那些藥草喜什麽性的環境,我們也好有目的地去尋找啊!”


    經他這一提醒,我靈塞頓開:“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先拿孟塔那藥引子試試手,果然有。


    攝靈花,喜陰,嗜水。


    我驚喜道:“孟塔,明天我們可以去水邊找找。”


    咕嚕冷冷一句:“這林子裏有水的地方可大了,你忘啦?”


    “但一般都在哪裏呢?”


    “額,林子中心吧,那裏是整片林子的生命之源,各種資源都是極好的。”


    “那明天我們就去林子中心吧!”我再次激動。


    “且走著吧,這裏到林子中心可就遙遠了。”小咕嚕有些困頓,眯了一會兒朦朦朧朧又道:“你知道我說的遙遠是個什麽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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