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熬好了,過了片刻放涼了些她也趁熱喝了。


    “這藥……”不等慕楚皺著眉頭說完,莫翰卿已經將糖遞到她嘴邊。


    “叔叔說了,這湯藥一日兩次,過兩日待你身子恢複了,便不用喝了。”莫翰卿目光溫柔,接著她喝空了的藥碗放到一旁的灶台上。


    “喝這苦藥實在是受罪。”慕楚的嘴裏還是一陣苦味,於是低聲抱怨。


    她也知道自己昏迷的幾日,丹藥根本送不進去,才隻能給她灌湯藥。如今她雖然醒了,但白樺又不莫氏了,白樺離開時也不曾記得給她留些丹藥給她……


    “藥確實苦了些,不過良藥苦口。”莫翰卿與她從廚房出去,叫廚娘晚飯時記得送果酒到他院子來。


    廚娘們都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姑娘竟然已經住到公子院裏了?!今日真是見識了太多大事了!


    若是她們知道慕楚還睡著莫翰卿的床,更要吃驚了。


    莫翰卿從不讓旁人靠近他的床榻,向來都是自己收拾,就連莫霜淩和江雪玥都不行……


    ……


    二人從廚房出來後,莫翰卿本想帶著她回院子,但慕楚遵著禮數,覺得還是得向兩位長輩親自問好。


    “我這樣貿然去見莫家主和莫夫人,會不會不合莫氏的規矩?”她以前就曾聽莫霜寒說起,莫氏的規矩太多,所以莫霜寒才不喜呆在莫氏。


    莫翰卿則搖了搖頭,笑著答道:“爺爺做家主時立的那些規矩確實嚴苛了些,但自我父親接管莫氏之後,覺著有些規矩實在不合理,便都廢了。現如今莫氏是沒那麽多刻板規矩的,慕楚大可放心。”


    “竟是如此……”慕楚點了點頭,心想也對。如今莫氏的家主若是個古板,怎麽能忍受得了莫霜寒和白樺每日你儂我儂的,還任由自己在莫翰卿屋子裏那麽多日……這樣說來,莫家主和莫夫人竟然就任由自己霸占著莫翰卿那張床,也不讓自己挪走……


    要說是看在莫霜寒的麵子上不好趕她走,有些牽強,畢竟若是將她安置在白樺和莫霜寒觸手可及之處,能給她更好的照料。


    就把她安排在莫翰卿的屋子裏……她不得不懷疑,莫家主和莫夫人是故意為之。


    然而事實上呢……不過是莫霜淩和江雪玥看出了莫翰卿的小心思,才為他找借口說是慕楚昏迷著,身子虛弱還畏寒,是在不宜挪動,便讓慕楚留在了他的屋子裏靜養。


    不過如今,慕楚醒過來了,也沒理由再在莫翰卿的屋子裏呆著了。


    ……


    “伯父,伯母。”慕楚隨著莫翰卿到堂內,規規矩矩行了一個大禮。


    江雪玥和莫霜淩本來正在桌前商量事宜,聞聲都抬起頭看她。


    這還是莫霜淩和江雪玥頭一次見到會動的慕楚。


    江雪玥見到昏迷中的慕楚時覺得慕楚像極了蘇南茵,可如今看到慕楚,卻覺得她舉手投足之間,都像極了白樺。


    不愧是白樺帶大的。慕楚看上去性子溫柔,一雙眼裏麵沒有太多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莫霜淩的笑容很是和善,放下了手中的筆,說道:“翰卿帶慕楚來了啊。慕楚你的身體還沒有大好,怎麽就過來了?”


    “慕楚是晚輩,自然是該來的。”慕楚低垂著頭,很是恭敬,“畢竟在莫氏叨擾多日,慕楚心中也實在是過意不去。”


    莫霜淩江雪玥是真沒想到慕楚是這樣溫婉的性子。蘇南茵是個活潑的,聞人河澤又是個火爆性子,慕楚竟是一點也沒遺傳他們的基因。


    不過也是……莫霜寒和白樺二人接她回藥穀時,她才開始學說話,根本就是一張幹幹淨淨的白紙,受到白樺和莫霜寒的影響自然最多。


    這下江雪玥對慕楚更加滿意了。


    原先她知道莫翰卿喜歡慕楚,隻想著慕楚的家世配得上莫翰卿。蘇南茵與聞人河澤的孩子,即使性情再跳脫,也定然是善良的。


    “莫氏便是你的家,不必如此拘束。”莫霜淩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不過,慕楚既然已經醒了,再呆在翰卿的屋子裏終究不大好,難免遭人話柄。翰卿他院子的東邊還有一處小院,明日便搬過去可好?”


    “都聽伯父的。”慕楚低垂著頭,心想:「恐怕莫家主是不滿我霸占著翰卿的屋子的吧。也是,我到底不是莫氏的人,翰卿又是他的親兒子。」


    然而,她不明白莫霜淩和江雪玥的小心思。


    莫翰卿東邊的那個小院其實與莫翰卿就隔了一堵牆,一扇門。


    這樣做一方麵替他們隔開流言蜚語,一方麵不妨礙他們如膠似漆……雖然他們並未發現到那樣的地步,但是江雪玥近來傳授了莫翰卿不少技巧,她就不信慕楚會不被莫翰卿打動。


    江雪玥對自家兒子的魅力很是自信。


    前兩日她與莫霜淩甚至為了這事辯論了一番。


    “縱觀幾大世家,那裏還能找到一個男子比我們翰卿更配得上慕楚?”


    慕楚的實力她曉得,而強者大都是驕傲的。她覺得慕楚斷然不可能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弱的男人,而幾大家族的青少年中,不可能還有比莫翰卿更合適的人選了。


    ——


    隔壁的小院還未收拾出來,加上慕楚睡了幾日,不可能還有困意,便預備夜裏讓咕嚕給自己封上結界,在莫翰卿的院中稍稍修習術法。


    回了莫翰卿的院中,守兵已然把晚飯和果酒送來,且當著他們的麵驗過毒。


    “為何要驗毒?”慕楚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飯前還要驗毒的,好奇地問。


    “莫氏雖不喜參與各大家族間的爭鬥,但莫氏內部卻難免有糾紛,謹慎總是好的。”莫翰卿平淡地微笑著說,“我尚在繈抱時,有一位廚娘便被旁係的前輩收買,在奶娘的餐食中下了毒,藥量放多了些,還沒來得及讓我中毒,奶娘就已經去了。自那之後,莫氏便有了這個規矩。”


    慕楚點了點頭,大概了解了。莫家主隻有這一個兒子,當然要小心些……莫氏內部的爭鬥,還真是狠。“那時的翰卿還是個孩子,他們為何要如此?”江雪玥與莫霜淩的感情這樣好,毒死了翰卿,還能有新的孩子啊……


    “我母親生下我時難產,落下了病根,已是再難有孕了。”莫翰卿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因此,除去我,莫氏的嫡係一脈必然敗落。”


    莫氏的修仙者都是一夫一妻,即便一方驟然離世,另一方也不可再娶,背叛愛侶是會受到萬人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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