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公公出去,李淵轉身看著桌上竇樂派人送回來的兵符信印。


    想了想,走到了偏殿,拉開簾子,看著地圖。


    李淵起兵反隋,也是經曆了許多,有對楊廣的懼怕,再到相信自己可以自保,再到有信心反隋。


    這期間,身邊自然也聚集了許多人。


    劉文靜就是其中之一。


    李淵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年楊玄感造反,背後就有劉文靜,不過他不是去鼓動造反的,而是去勸楊玄感冷靜,從長計議。


    楊玄感卻是聽從了李密的話。


    而且選的是最差的策略,最笨的辦法。


    李密一看勢頭不對,跑了。


    劉文靜看不上李密,便來到了晉陽,後以晉陽令的身份被楊廣問罪,下獄。


    然後自己的二子世民到了牢中,劉文靜自比諸葛,來了一次獄中對。


    那一年,李世民隻有十八歲。


    可惜他還太年輕,根本就不懂自己。


    李淵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建成,建立功業。


    世民:萬世之民。


    玄霸:天下霸業。


    元吉:元是開始,吉是吉祥。


    元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皇帝的衣服叫元服。


    前三個名字是自己發妻竇氏所起,元吉是李淵自己起的名字。


    至於說劉文靜和李世民獄中對,李淵隻是想笑。早在十幾年前李淵就在謀劃了,還用等你劉文靜來獻策?


    裴寂帶著竇樂的話回來,李淵太明白了。


    這是一箭雙雕之計。


    派劉文靜去餘杭,以劉文靜的才能,往小了說,可以讓江淮軍有不臣之心。往大了說,他敢鼓動竇樂在餘杭立國。


    李淵拉上簾子,重新回到禦座上坐下,看著桌上放著的兵符印信。


    他懂。


    懂竇樂的意思。


    若信得過,就會放手去辦大事,若信不過,收了兵符信印,自此再不領兵。


    這時,蕭公公在外:“聖人,公主殿下派人送來急件。”


    “呈!”


    蕭公公捧著李秀寧的親筆信進來了。


    信中開篇就是簡單直接一句話:父皇,把兵符印信還給舅舅。然後才是正文,描述了晉陽兵精糧足,眼下天下還沒有一統,不到馬放南山的時候等等。


    李淵笑了:“傳朕的話,叫柴紹、獨孤修德、劉弘基三人來。”


    “老奴這就去。”


    很快,三人進殿。


    李淵先走到劉弘基麵前:“朕,自晉陽起兵,你就一直追隨。現在,你把守衛長安的信印交給獨孤修德,帶親兵去見二郎,告訴他,朕要借他天策上將的兵符信印一用,命他速回長安。”


    “你拿了兵符信印,立即前往晉陽,將朕的詔書與天策上將的信印交給國舅。”


    劉弘基立即施禮:“臣領命。”


    李淵轉過頭:“柴紹,先行一步,告訴國舅關於朕的安排,讓他派人接管秦王帶往河北的人馬。”


    最後:“修德,長安城的守備,交給你了。”


    “臣領命。”


    李淵說完,看了看桌上竇樂原本的兵符信印,將一份詔書遞給柴紹,輕輕的擺了擺手:“替朕傳裴寂來,你們去辦吧。”


    “臣告退。”


    從長安到晉陽,一千三百裏。


    柴紹從皇宮出來,就立即帶人拿著李淵的親筆詔書,一路狂奔,隻用了三天就趕到了晉陽。


    柴紹內心有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要打仗,眼下最適合的就是打劉黑闥。


    而秦王領軍就在河南與河北的交界處鎮守,為什麽要把秦王李世民給調回去,難道不想讓秦王再領軍功?


    想歸想,柴紹卻是知道,皇家的事情,少摻和。


    所以,見到平陽公主,他都沒提一個字。


    即便二人是夫妻,可一但牽扯到皇家,柴紹清楚的知道,水太深,人都狠。


    柴紹並不懂,也沒往太深想。


    事實上。


    李淵調李世民回來,是擔心李世民想保劉文靜,影響了竇樂的布局。


    另一邊,從長安到李世民駐紮的地方,也是一千裏多些,劉弘基沒坐船,一路也是騎馬飛奔,時間差不多,也是三天時間趕到。


    李世民看到詔書。


    他也有點懵,在他看來,天策上將的兵符信印,父親李淵莫說是借,就是收回去給舅舅,他也沒話說,心裏也沒什麽不舒服。


    隻是不明白,明顯這是要對河北用兵了,卻要調自己回去。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已經封無可封?


    但換一個角度。


    真正封無封的,是舅舅竇樂才對吧。


    這次對突厥作戰,堪稱神來之筆。


    但無論如何,詔書到了,李世民就要交出兵權,先回長安。


    數日後。


    李世民回到長安城,長安城南竟然擺出儀仗,百官都在朱雀大街上。


    晉陽令竇靜,帶著幾百人,將百丈長的白布拉開,從朱雀門一直到皇宮。


    萬民書。


    不會寫字的,也要按下手印,旁邊有官吏代寫的名字。


    李世民一問才知。


    晉陽治水,修了水壩,雨季的時候水壩將水攔在山中水庫,晉陽城北再不受水患的影響,而且多了幾千畝良田,並且適時放水,讓原本普通的田地,也變成了上等的水田,惠及近萬戶。


    李世民進皇宮的時候,正有官員在念詔書。


    長安城即將精修八水、八惠,工期三年。


    八水,就是長安周邊的八條河。


    八惠,就是八條惠民渠。


    李世民進了皇宮,蕭公公就在宮門處等著:“秦王殿下,聖人正在禦書房等候。”


    “蕭公公,請帶路。”


    很快,李世民進了書房,蕭公公在外把門帶上。


    李淵正在讀報紙,看到李世民進來,便問了一句:“借你的天策上將兵符信印,內心可有不滿?”


    “兒臣不敢!”


    李淵指了指禦案:“桌上有封信,知道此信的人,朕算過,加上你,總共是十三人,此事沒有外傳過,連建成都不知道。你二姐說過,誰泄漏出去,會親自去殺人。還有,柴紹也不知道信中的內容,雖然信是他帶回長安的。”


    李世民內心充滿著驚訝。


    走到桌前打開信,越看越驚。


    可看到後麵,李世民卻是想明白了,為什麽舅舅要兵行險招,去冒險攻打麻池,然後在朔州城不得不使用火攻,燒死義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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