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大殿之內,長安城七品以上的官員都一個位置,九品以上的官員,可以站在殿外,若有想法,允許上殿奏報。


    皇宮內,大殿之上。


    李淵坐在龍椅上,台階之上,左側是東宮太子李建成,右側是領尚書令,天策上將秦王李世民。


    竇樂,站在殿內。


    爵位高,官職低。


    仆射是三品,竇樂這個京兆尹,隻是正四品上。其餘的官職,比如並州大都督什麽的,上次就請辭了。現手握天策上將的兵符印信,卻是借來的。


    征戰江南、蕭銑……等等。


    許多政令是借平陽公主府的名義發出,都沒有用上晉王府與齊王府的印信。


    朝會開始,唐儉先出例:“聖人,西突厥可汗派人送來國禮,國書請婚。”


    李淵看了看殿內。


    裴矩站了出來:“聖人,臣去過西域,臣以為西突厥對於我大唐而言,是西去商路的保障。眼下,北突厥既然大舉南下,所以臣以為,遠交而近攻,當與西突厥結盟。”


    這事,隻是例行公事,事實上不僅是李淵,國書送到的時候,朝堂內外都認為,和親是上策。


    可以說,此時大殿上,全員都支持這次和親。


    當蕭公公站出來,例行公事提問:“可有異議,聖人特許,殿前奏對。”


    竇樂站出來了。


    從竇樂抬腳那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很意外。


    難道說,竇樂要反對。


    這事,已經定下了,人都挑好了,一位宗室女,賜為公主,送到西突厥去和親。


    竇樂站了出來。


    誰也沒看,低著頭,緩緩走到大殿正中:“聖人,臣以為,無論是突厥南下,還是吐穀渾不服王化,我們麵對便是。臣以為,為子血孝,為臣死忠,最多不過一死,沒什麽。”


    “既然突厥要南下,臣思考多日,無論在何處防禦,都會為我大唐百姓帶來苦難,所以請聖人賜臣先鋒令箭,臣北擊突厥。若是一去不回,那便不回了。所以,臣再請聖人下詔,臣要回南山腳下,專心造娃,也好留個後。”


    “關於西突厥求親這事呢。臣隻說十二個字,臣以為:不割地、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臣個人的態度:生死看淡,不服就打。”


    說完,竇樂長身一禮:“臣請聖人下詔,允許臣交了公務,回南山造娃去。”


    李淵表情凝重。


    前麵的話,還算是正常的言論,也算是對李建成、李世民的一種告誡。


    可後麵的十二個說出來。


    這話也是讓李淵一驚。


    不割地、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


    強如大漢朝,也一樣有和親,哪怕是漢武擊敗匈奴,卻依舊還有和親。


    這不和親,要如何解釋。


    難道是,將大唐周邊的小國,全滅了嗎?


    正在李淵思考之時,聽到竇樂又要回南山去,理由如此荒誕,回去造娃。


    可氣,李淵站了起來,隨手抄起一樣東西砸了下去:“滾,滾去南山腳下,滾,滾,滾!”


    竇樂順手接過李淵砸過來的東西:“謝聖人賞賜。”然後把那隻‘欹器’揣懷中,轉身就跑了。


    莫說是大殿之上,就是殿外的七品下至九品下的官員都懵了。


    竇樂抱著‘欹器’一路小跑就出宮了,生怕李淵反悔。


    這可是個好東西,精工巧匠製作的一個擺件,平時會裝點水,水少則傾,中則正,滿則覆。


    大殿之上,李淵坐在龍椅上,閉著眼睛。


    內心雖然震驚,卻是不得不承認。


    竇樂今個說的好。


    先是那句:為子血孝,為臣死忠,說的太好了。東宮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既是兒子,也是臣子。無論是孝,還是忠,他們眼下都過線了。


    接下來,那十二個字。


    李淵感覺可以定為國策,他有一種莫名的信心,隻有竇樂願意打,就沒有打不過,也沒有打了會吃虧的事情。


    在竇樂明知與西突厥翻臉後會影響西去商路的情況下,還敢這樣,那肯定是心中有數,完全不在乎西突厥成為敵人。


    李淵也清楚,早為敵,晚為敵,西突厥注定不會是長久的盟友。


    此時,李淵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他在等。


    等有人對竇樂說出的話,或是反對,或是附應。


    這時,殿上有兩人竟然在互推,互踢。


    隻見兩個小官衝了出來,相互拉扯著。幾乎是同時高呼:“臣請出使西突厥……”


    兩人對視一眼,又趕緊各自施禮,又是幾乎同時高呼:“臣必讓西突厥跪伏於聖人麵前,我大唐……”


    說到這裏,兩人相互看看。


    又是同時改口:“宵小……


    兩人都是一愣,再次改日:“臣欲效仿……


    韋巨溪、杜子春。


    兩人相互瞪著對方:“你為什麽學我。”


    李淵哈哈大笑。


    剛才竇樂說話,他就想笑,一直忍著,這會正好把憋著的笑,給笑出來。


    這兩人,他知道。


    都在國舅府任職,讀史的老師是同一人,就是裴矩。文學與書法老師,也是同一人,褚亮。弓術、騎術……多項老師都是同一人,而且國舅竇樂有空還指點他們一些雜學與博聞。


    這兩人,倒是有趣的很。


    李淵低聲吩咐了一句後,蕭公公上前:“聖人詔,兩人殿外賜座,候著。”說完,叫小太監把兩人給拉了出去。


    李淵繼續在等。


    他在等一個結果。


    不是眾臣,而是李建成與李世民,誰來先開口,無論是認可,還是否定竇樂的十二字言論。


    李建成和李世民都在飛速的思考著。


    他們想的太多了,從那句為子血孝開始,他深深的感覺,舅舅竇樂是話中有話。


    因為昨天,舅舅回到長安,是父皇李淵單獨辦了家宴,而且宴席上隻有父皇與舅舅兩人,他們說了什麽?


    今天舅舅的反應,是父皇安排的?


    或者是,某一種試探。


    就在這時,殿外出現一些騷動,但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隻見李玄霸右手抱著一隻銅爐,左手提著一個鐵球,大搖大擺的往大殿走去。


    到了殿門處,李玄霸又轉身離開。


    但沒走幾又回來,放下東西,很認真的施禮。


    似乎有話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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