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樂品著摻了水,加了一點米酒,又加了許多果汁的美酒。


    等廳內婢女們離開。


    哪怕是親信,即將要說的話題,也不適合被旁人聽到。


    坐在案後,竇樂還在不斷的思考,組織著內心即將要說的語言。


    竇樂心說,果真,自己原先時空,全世界所有的一切故事,都可以在自己老祖宗的史書中找到案例。


    門關上了,竇樂笑了:“你們,就不怕我掀桌子,你們竟然當街殺人,殺的還是東宮太子洗馬,這和把太子拉出來在街上亂棍打死有什麽區別。”


    李桃葉也跟著笑:“國舅這笑語中,帶著刀劍的味道。魏征對當朝皇後大不敬,身為女兒,手刃惡賊,史書上就算記一筆,也是這麽寫的。作事嘛,還是要留餘地的。”


    “精彩。”竇樂拍了拍手:“裏子爛完了,麵子也要的新的。但是……”


    李桃葉打斷了竇樂:“這事,我們要解釋幾句。”


    竇樂一拱手,算是回應。


    李桃葉這才說:“突厥南下,這是我中原大敵,依大義,此時當一心對外,齊心協力。魏征在這個時間,挑東宮與秦王府決勝負。他就是把大唐、皇家、五姓、世家、東宮、秦王府,還有你國舅竇樂綁上他的謀劃。”


    “現在,國舅還認為,我等有錯嗎?他能送大理寺、或是刑部嗎?東宮洗馬,若是被刺客所殺,當如何?唯有平陽公主,可殺之。”


    竇樂聽著這話,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了。


    從皇宮出來,他這一路上都在想,怎麽吵架了。


    卻是萬萬沒想到,李桃葉一席話,竟讓他無言以對。


    這反轉,實在驚人。


    崔君肅這時說道:“還有一點私心,這東宮,連順位繼承都保不住,實在是……廢物呀。”


    竇樂舉起杯:“樂,敬各位兄長。”


    四人舉杯,同飲。


    這杯酒喝下去,殺魏征的事,就算是揭過。


    李桃葉的話占了大義。


    正在外敵入侵的時候,魏征想借這個機會搞事,認為其他人都會為了突厥南下,而不得不退讓。


    他當死。


    死不足惜。


    各自敬酒之後,竇樂說道:“為了維護自家的利益,保障自己的特權不受皇權壓製,再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你們想限製天子的權力。”


    鄭元璹聽到這話,竟然起身對著竇樂一禮。


    自古至今,沒誰敢把這話挑明了說。


    竇樂回禮。


    而後問:“這管理國家,各位都是飽學之士,可否請教一二,什麽才是核心?”


    鄭元璹:“今日,我等都是學生。”


    鄭元璹已經想好了,竇樂你既然站了出來,摻和到這事之中,那麽你就直接說。


    有些事情是可以商量著來的。


    但,商量嘛。


    總是要雙方都心裏舒服才行的。


    竇樂坐下:“我個人認為,是錢。就拿竇氏來說,有錢才能維護家族的運轉。才可以更好的照顧族人生活。至於,收集書籍,開設學堂,研究學術,研究農學等等,都是在有錢的基礎上,為了提升家族的力量。”


    “國也是這樣。有錢,才能修河,修水渠,修路。”


    竇樂舉起酒杯:“各位,王莽為什麽失敗,不是因為他不優秀,而是步子太大,扯到蛋了。說的更直白一點,他嚴重損傷了世家的利益,大官僚,大地主,都想他死。”


    “我想收你們的稅,但我有回報呀。收來的脫,可以壯大力量,然後用這個力量,去把財富基數翻倍,你們付出了稅,卻得到了更大的機會。當然,會有競爭,會有世家沒落,也會有新的世家崛起。”


    “隋煬帝,任性的亂花錢,國庫被他花空了,勞役民力被他消耗。沒錯,天子嘛,代天牧民,天下都是他的。”


    鄭元璹開口了:“我們打算讓東宮與秦王府,削府。大唐立國才幾年,這天下一統才幾天,他們為爭皇位,讓百官作出選擇,要麽東宮、要麽秦王府,把天下當什麽了?這一切,都怪你。”


    “怪我?”竇樂有點不敢相信,怎麽就怪自己了。


    鄭元璹一點也沒避諱:“若沒有你,我們也未必敢這樣做。如果說王莽是個瘋子,你卻是一個智者,此時,就我們五人,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麽?”


    竇樂沉默了,舉著酒杯沉思著。


    沒有人催他。


    竇樂想要什麽呢?


    突然,竇樂笑了:“一個,理想中的盛世,或許不現實,也不夠客觀,卻是努力嚐試一下。”


    “簡單來說呢,普通人想種田,就有田可種,而且田地的收入可以讓他們安居樂業,男耕女織,寒有炭、有衣,饑有食、病有藥。不種田呢,可以作工,有份不錯的差事,一樣可以擁有溫飽,還有閑錢去喝個小酒。”


    王聃聽完:“樂郎,我太原王氏,依柳衝衝最新的標準,王氏寒門也僅僅勉強達到你說的標準,庶族都到不了你所說的程度。普通小民,青黃不接的時候,要靠野菜,冬天極冷的時候,全家都不會出門,因為沒有足夠的寒衣。”


    竇樂:“不行嗎?”


    王聃:“難。”


    崔君肅卻在此時支持竇樂:“難,有多難。比死還難嗎?”


    說完後,崔君肅語氣非常的嚴肅:“魏晉之時,王氏、謝氏雖然在朝堂上攬權,卻也限製了皇權,讓皇權不被濫用。竇樂,老夫知道,你視我等為敵,並非因為你想竇氏成為超等世家,而是你眼上,我等聯手,力量過大。”


    竇樂也不客氣:“王謝兩族,在晉後期,因為生產力發展的上限,所以他們開始變的貪婪,在吸晉朝的血,吸底層萬民的血。”


    “還有,你們壟斷著階層上升的渠道,沒有人喜歡天生低人等。自盤古開天,我炎黃一脈生而平等,不平等,就推翻它。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崔君肅一腳踢翻了自己的小桌,大步來了竇樂麵前:“竇樂,你可知,天下從東至西,有多大?從南至北,有多大?皇帝在深宮之中,對天下知道多少,若無世家穩定各州縣,何來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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