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寧孺威一覺醒來,看了看時間,將近九點鍾了。


    鄞爸爸正在院壩內劈柴,而鄞蘋正在階陽上梳著頭發,寧孺威簡單地向他們道過別後,提腳就往家中趕。盡管鄞蘋父女兩一再要求寧孺威吃過早飯再走,可似乎任何理由都阻擋不了他回家的決心。


    看著那一座座熟悉的大山,聽著那一口口熟悉的鄉音,寧孺威感覺特別親切。也是,他似乎很久沒有回家了。


    寧孺威家還是那種舊式的木方,上麵蓋瓦,下麵用木板裝得嚴嚴實實的那種。


    還在很遠的地方,寧孺威一眼就看見了他們的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那裏。這些年,寨上很多人都外出沿海城市打工,有錢了,寨子上有些人家戶也開始建起洋房來。比起那些現代洋房,那老屋就顯得陳舊得多了。


    寧孺威一步一步地往老屋靠近,雖是今年春節過後才離開的家,此刻他已經感覺自己很久沒有回來了。


    當寧孺威走過屋簷下那個拐角時,便見到自己的母親坐在那裏梳著那頭又黑又長的頭發。寧孺威高興地跑了過去,猶如還沒斷奶的孩子,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見兒子回來了,寧孺威的母親也很驚訝,高興地回道:“小威。你怎麽這麽早?”。


    “昨晚在鄞伯父家睡,沒回來!”。


    “你小兔崽子,昨晚就回來了,這麽近也不回家來?”。


    “媽!這不是回來了嗎?”寧孺威上前,幫母親捏著肩膀,當然不好意思說是昨晚喝酒了。


    “我看你是越大越野了!”寧孺威的母親繼續梳理著她的長發。


    “小威......!”或許是聽見了聲音,寧孺威的姐姐從屋裏跑了出來,口中親切地喊著。


    “姐......!你真回來了!”寧孺威轉過身來,高興地喊道。


    這時,寧孺威的姐姐上前,一抱抱住了寧孺威,口中還在嘀咕著什麽,兩姐妹就像分開已久,而又再次重逢的戀人。


    寧孺威的姐姐,叫寧孺青,今年二十二歲,比寧孺威大兩歲。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就外出打工了,盡管當時寧爸爸一再要求寧孺青去補習,可寧孺青就是不聽話,一根筋要外出打工。外出了將近三年,也沒找到什麽錢,現在已經有些後悔當初的武斷了。


    去年春節,寧孺青說是在外麵忙,也沒回家過年。今年五月份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寧孺威,說是外麵工廠停工了,並跟著幾個老鄉一同回來了。


    寧孺威鬆開了手,認真地看著姐姐說道:“姐!讓我看看,你怎麽越長越醜啦?”。


    “你小兔崽子,怎麽和你姐說話的?盡敢說你姐醜,我才說你越長越難看了呢!”寧孺青揪著嘴巴,故裝生氣地說道。


    其實,寧孺青長相並不是寧孺威玩笑所說那樣越長越醜,而是越長越漂亮了。在落烏,他兩姐妹的長相,是村中很多和他們差不多大年紀的人最羨慕的。寧孺威高大帥氣,寧孺青美麗大方,是出了名的帥哥靚女。


    在農村,若說一個女孩子長得醜,如那女孩子真的長得醜,那樣說女孩子肯定生氣,這是大忌也是禁忌。若是女孩子長得漂亮,說那女孩子長得醜,或許就是在誇她,女孩子聽見了也不會介意。


    也就是,醜的女孩子經不起別人打擊,漂亮的女孩子無論你怎麽說都行。


    寧孺威用大拇指按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翹著臉,得意地說道:“這麽帥的帥哥,你在外麵一年四季難得見到一個!”。


    “少臭美了!”。


    “姐!這些年你在外麵一定很辛苦吧。你看你,都變老了!”。


    寧孺威這第一句話還經得起聽,可第二句就很欠打了。寧孺青瞪了寧孺威一眼,惡狠狠地說道:“我有那麽老嗎?嗯?我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弟弟呀,一年四季不見,見著就會損人,真是不讓人省心!”。


    “嘿嘿......,我很高興我有這樣的姐姐!”寧孺威嬉笑著回道,始終和寧孺青唱著反調。


    兩姐妹手拉手往屋裏走去。


    “姐!爸呢?”寧孺威進屋,也沒見著父親,便問道。


    “爸難道向你這麽個懶鬼,一大早就去弄柴去了!”寧孺青回道。


    “在哪兒弄?”。


    “後山!”。


    “反正也沒事,我去幫幫他!”。


    “這還差不多!”。


    寧孺威出了門,一邊向後山走去,一邊大喊道:“媽!我幫爸扛柴去啦!”。


    寧媽媽似乎沒有理會他。


    寧孺威不過才走出去沒多久,寧孺青便喊著:“等等我,我也去!”。


    畢竟,兩姐妹還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從小就一起長大,雖然是經常打打鬧鬧,可是在家的時候又是形影不離。想想這分開也有這麽長時間了,寧孺青也想寧孺威多陪她說些話。


    “姐!你還出去嗎?”路上,寧孺威問道。


    “暫時先在家待一段時間,外麵也沒什麽活兒幹!”。


    “我放學了,有時間陪你了!”。


    “我稀罕你陪!”。


    “是誰非要跟著我來的?”。


    “我找爸去,誰跟著你啦?”。


    如此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小時候。


    在寧孺威家中,就他兩姐妹。小的時候,父親經常去後山弄柴,寧孺威和寧孺青便一路吵著嘴,到屋後那座小山堡等著他們父親的到來。


    寧孺威的父母,除父親偶爾幫人殺殺豬辦辦菜外,都是幹農活兒。父母親時常都是早出晚歸,從他們兩姐妹稍微懂事以來,經常都是父母上山幹活兒去了,隻留他們兩姐妹在家中。屋後的那座小山堡,生得高,看得遠,特別是每當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就是他兄妹二人,期盼父母回家的陣營地。


    “你高考怎麽樣?”寧孺青問道。


    寧孺威轉過頭來,拉住寧孺青的手,小聲地說道:“別問這個問題,我在擔心一會兒爸問我的時候,我要怎麽回答他!”。


    “你考試怎麽樣你都不知道?”。


    “我怎麽知道結果怎麽樣!”。


    “你要好好學,別像我這樣。我現在都有些後悔了!”。


    “後悔又能怎麽樣?還不一樣要去麵對!”。


    兩姐妹一路聊著,他們的話題或許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知不覺就到了寧爸爸弄柴的那片鬆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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