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寧孺威和博方芳一同吃過早餐後,向著汽車站走去。


    博方芳買好票後,差不多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汽車才出發。


    兩人又一次來到江邊,消磨著時間。


    “孺威。知道我為什麽要出去嗎?”博方芳突然問道。


    “為什麽?”。


    “我爸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特別在最近幾年是越來越嚴重了,我哥結婚不久,在外麵也找不到什麽錢,我妹妹又還在讀初中,我老媽實在太辛苦了,加上我的成績也不好,所以才選擇出去的。別看我讀書不行,其實我還是挺喜歡校園生活的!”。


    寧孺威點了點頭。


    “當我決定出去時,開始我媽還死活不同意,是我執意要走的,我不想看見她那麽辛苦,又愛莫能助的時候!”博方芳繼續說道。


    “你真是個懂事的女孩子!”寧孺威道。


    兩人沿著河西的防洪提,慢悠悠地走著。


    走著走著,博方芳突然上前,挽住了寧孺威的手。


    博方芳如此的自然,就像愛人攙扶著自己丈夫的手,閑走在江邊散步一樣。


    寧孺威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但他沒有反抗。


    這是第一次有陌生女孩子,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挽著他的手。


    他此刻的心,和博方芳完全成反比,他表現得焦躁不安,他害怕這一切,被別人嘲笑。


    兩人漸漸走著,寧孺威也從起先的不安與掙紮,慢慢地變得習慣起來。


    一種莫名的吸引和歡喜,漸漸地滋潤著他的心田。


    他此刻的心裏,是一種享受,一種驕傲。


    他們齊步走著,在小城這段最繁華的步行街道閑聊了半個來回,才回到車站外。


    “餓了嗎?”寧孺威看著額頭上冒著微汗的博方芳問道。


    博方芳搖了搖頭,一臉幸福的樣子。


    “你也沒去過廣東,那邊有熟人嗎?”寧孺威繼續關切地問道。


    “我哥在那邊,隻要到車站,他就會來接我!”。


    “這還差不多,有你哥在,一切都放心了!”。


    “我哥都不讓我出去,估計這去了他也會不高興的!”。


    “他還不是想你好好讀書。大人的心思你還不理解嗎?他們多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去了你哥也不會不管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


    “今年春節你回來嗎?”。


    “應該要來!”。


    “到時候我們來巴城約同學們聚聚,你一定要來喲!”。


    “同學聚會,我肯定是沒臉麵了。不過,我一定會來六州找你的!”。


    “別太計較了,我相信他們也會和我一樣,再怎麽說我們也共同度過了這三年難得的時光!”。


    “到時候再說吧,你來的話,我應該也要來的!”。


    “等我到六州安頓好了,你有時間就上去吧,成剛也在,不會無聊的!”。


    “嗯!”博方芳露出了一副甜美的笑容。


    “時間差不多了,進站吧!”寧孺威認真地看著博方芳說道。


    博方芳點了點頭。


    汽車很快就要出發了。


    寧孺威幫忙博方芳收拾好行禮後,轉身去車站外買了些水和零食,讓博方芳放在車上在路途中解困。


    當大巴車司機按下喇叭那一刻,博方芳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寧孺威。


    抱得很緊,很情深。


    她不去理會任何人,隻是緊緊地抱著他。


    此刻,寧孺威完完全全屬於她一個人的。


    她多麽不想離開寧孺威,她想讓鍾表停止轉動,她想永遠停留在這裏,她想多聽聽懷抱中這個人的呼吸和心跳,她想......


    然而,分開已成必然。


    這一切,都怪這場該死的高考。


    如果她早一點瘋狂地獻愛,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倉促的離開。真的,留給她和寧孺威單獨相處的時間太短了。這一切都是她之前的失誤,現在想起來十分痛心。


    這個曾經讓她開心過歡笑過,讓她傷心過痛心過的男孩子,如今就緊緊摟在她的懷裏,是那麽真實的存在,完全不是在夢幻中。


    現實太過於殘酷,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要把他們活生生地分開。


    她回想起三年來的喜怒哀樂,並把懷中這個讓她悲喜交加的人抱得越來越緊,害怕她隻要稍微鬆懈一點,這個男孩子就會立馬消失一樣。


    她留下了晶瑩剔透的淚珠,淚珠中保函歡喜、怨恨和離愁......


    寧孺威麵色沉重,思緒萬千,他用力抬起微微顫動的雙手,輕輕拍了拍博方芳顫抖的雙肩,內心隻有難過,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然而,時間不會因為他們的不舍而停留。


    檢票員大姐在列車門口大聲吆喝道:“還有哪些沒有上車的,請抓緊時間,馬上就要出發了!”。


    寧孺威輕輕擁著博方芳,在她耳旁細聲說道:“方芳。如果在外麵待不下去了就回來吧。記住,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好的朋友!”。


    博方芳顫抖著點了點頭,眼淚一串接一串滴落在寧孺威的肩上。


    “在外麵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很慶幸能在這座城市遇見你,不管你以後怎麽樣,我一直都會默默地支持你!”寧孺威繼續輕聲說道。


    “我知道了!”博方芳點了點頭,鬆開了寧孺威。


    見博方芳淚流滿麵,寧孺威也十分不忍心,他用紙巾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說道:“別哭了。你在我們心中永遠是最美的那個女孩子,我希望下一次看見你,是一張掛著幸福笑容,開心漂亮的臉!”。


    “我會的!”博方芳點了點頭,強顏擠出了微笑說道。


    博方芳轉身離開的那一刻,這個身影永遠定格在了寧孺威的心中。


    一個天真活潑、自然大方、坦誠真實的女孩子,是現實逼迫她走上了這無情的車廂。


    博方芳用力揮舞著她那小巧的手,傳達她心中的不舍與離別。


    寧孺威也抬起僵硬的手,機械地揮舞著,心中縱有千萬個不願,可他無能為力。他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淚珠在眼中不斷地打轉兒,他不敢低頭,害怕一不小心就會不聽話地掉落出來。


    大巴車啟動走了,留下的是“轟隆轟隆”的刺耳聲和那汽車尾端散發出來的一陣陣青煙。


    巴城的上空,此刻,特別灰暗。


    寧孺威呆呆地矗立在原地,久久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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