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鴻門宴吃得趙甲第提心吊膽,被男孩稱作蔡姨的女人廚藝與容顏氣質並不成正比,看來當初她說馬虎做了晚餐是很實誠的話。


    趙甲第釋然,太完美的女人都容易紅顏薄命,還是有點殘缺美比較讓人安穩,像狐狸精王半斤要是真是一副淑女名媛的風範,或者童養媳姐姐不是有深度潔癖和必須用藥補來療養身體,趙甲第肯定和她們沒現在這麽自然輕鬆的關係。


    飯桌上趙甲第嘴上喊蔡姨心裏稱呼蔡姐姐的女人除了時不時給小蘿莉夾菜就不說話,跟趙家太不一樣。趙家飯桌上,如果人齊了簡直就是菜市場,趙三金要麽硬著頭皮看報紙要麽打電話談正事,有一句沒一句應付著小老婆的溫柔伺候;趙硯歌那無良紈絝一定糾纏著他母親敵對陣營的趙甲第,問一些沒營養的問題;王半斤一定是在跟齊冬草暗戰洶湧,你夾一塊肉進八兩同學的碗裏,我就夾蔬菜;老佛爺很開心地看著兩個女孩鉤心鬥角,似乎讓她記起跟二房爭風吃醋總能慘勝收官的光輝歲月。如果趙甲第的親舅舅和趙硯歌的親舅舅也在場,那就精彩了,兩名“外戚”一個陰陽怪氣一個道貌岸然地互相拆台,見招拆招,你來我往,十分激烈,鬧哄哄沒個安寧。作為家主,趙三金同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愛咋整咋整。這個家庭表麵的食物鏈是可憐的趙甲第被趙三金處處打壓吃死,趙三金被小老婆約束,一輩子指望拿到結婚證的她又被沒出息的兒子以及趙家老佛爺輕易幹掉,最後趙硯歌和老佛爺又都會被趙甲第瞬間擺平,形成一個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的小循環,有著微妙的平衡。


    吃完飯他去給名叫司徒堅強的孩子做補習,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隻有十四五歲的孩子已經是就讀高二的十八歲成年人,萬惡的娃娃臉啊!名字和姓都比蔡槍還要變態的司徒堅強當然是學理科,否則高考數學滿分和理綜高達296分的趙甲第根本沒有用武之地。進了書房,有兩張桌子,有一台27英寸的蘋果一體機和一台粉紅色的聯想筆記本,估計分別是司徒堅強和小蘿莉的。司徒堅強書桌上沒有一本教科書,他從抽屜裏抽出一份海澱模擬考卷砸在書桌上,惡狠狠道:“數學滿分,我就不信了,給你兩個鍾頭,你要是能拿下130分,我就不把你掃地出門。”


    趙甲第哭笑不得,這孩子果然跟趙硯歌是一個屬性的賤人,不被抽不舒坦的那


    一類。“不敢?露餡了?”司徒堅強一臉鄙棄。“要不你再給我準備一份隨便哪個省份的理綜高考試卷,順便給我兩張空白的


    草稿紙,給我兩個鍾頭就差不多。”趙甲第笑道,不想跟這種心理比身體還要幼稚的小屁孩玩扮豬吃老虎。他的想法很簡單,來做家教,拿一分錢出一分力,不想多也不想少,這孩子不相信他的家教老師資格,他證明就是了,否則浪費再多的口水也都是廢話。司徒堅強也是個狠人,還真就抽出另一份理綜考卷,最後甩給趙甲第圓珠筆和草稿紙,準備端板凳嗑瓜子看戲。


    小蘿莉站在椅子上瞪大充滿好奇的眸子。


    司徒堅強眼中的學校驕子麵對這份難度奇高的數學試卷尚且如履薄冰,可看情形在這家夥手上就是如履平地啊,草稿紙也不怎麽用,做選擇題就跟他拋硬幣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搞定了。


    做完選擇題,趙甲第一拍腦袋,決定從試卷最後一題開始做起,勢如破竹。四十一分鍾。趙甲第把試卷和第一張隻寫了一些關鍵數字和線條的草稿紙放在一邊,徑直拿起


    那份司徒堅強根本看不懂的理綜試卷,又開始庖丁解牛一般從最後一題往上切割。七十分鍾。等他埋頭做完,司徒堅強也正好對著答案給數學考卷打完分數。他張大可以


    塞進鴨蛋的嘴巴,瞪大眼睛死死望著放下圓珠筆的趙甲第,半天憋出來一句:“大俠,你媽了個逼的真是神仙啊,大半個鍾頭就能拿150分!”


    “把理綜答案給我看一下。”趙甲第忍俊不禁,沒怎麽在意這頭小老虎的另類讚美,從目瞪口呆的司徒堅強手中接過答案,直奔兩道他不太確定的難題,自己扣去7分,然後迅速瀏覽其餘答案,又扣去9分,皺了皺眉頭,苦笑道,“有點刻意趕時間了。”


    “284分!”司徒堅強那一刻淚流滿麵啊。


    學校裏那幫平時趾高氣揚的王八蛋感情在這位好漢麵前隻有被當場秒殺轟殺至渣的命啊。


    紮朝天辮的小蘿莉站在椅上使勁蹦躂鼓掌,唯恐天下不亂。


    “怎麽回事?”蔡姨端著水果盤走進書房笑問道。


    “沒事,我正跟趙哥,哦不,跟趙老師請教問題呢。”司徒堅強撓頭笑道。


    “虛心點,小強你別再搗亂,好的家教老師不好找。”蔡姨放下豐富果盤後,抱起小蘿莉,笑容溫柔,“小果兒,我們一起去看動畫片。”


    書房就剩下心態平靜的趙甲第和內心波濤洶湧的司徒堅強。對於趙甲第這類劍走偏鋒的考試殺手來說,掌握了雄厚紮實的數理化基礎,加上有優秀而係統的思維方式,在理科領域已經有點萬法自然的味道。司徒堅強尷尬地啃著西瓜,咬牙切齒,心思複雜,本來對這種深藏不露的外掛式高人他一向十分崇拜,奈何剛進門那會他表現出醞釀已久的殺氣,太快變臉感覺也忒娘們了。司徒堅強隻能維持僵局,不知道去找個突破口。沒辦法,他的腦袋瓜早就生鏽,打架玩樂都是一根筋地直來直往,誰讓他qq昵稱都是以“遊俠”自居。


    “服氣了?服氣了就開始給你補課,你不拿出課本也沒關係,有草稿紙就行,東西我都還沒忘幹淨。”趙甲第笑道,“你們家給我的工資是保底八百塊,一個星期保證十個鍾頭的家教時間,一個鍾頭二十塊錢,不便宜,你好好珍惜。然後會根據你的學校成績排名上升來計算附加薪水。別瞪我,你就算故意放水讓成績後退,蔡姨也不會扣我保底工資,合同上都已經說好,再者,以你班級倒數第二的成績,後退比前進還要困難。”


    “困難你媽了個逼!”司徒堅強被觸及軟肋,立即發飆,十足少爺脾氣。一個不知上進的富家子弟,成績一塌糊塗那是很有個性的驕傲事情,決不允許成績好的牲口來指手畫腳。


    趙甲第見蔡姨抱著小蘿莉離開書房時已經把房門關上,便站起身,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司徒堅強臉上,直接把這娃給摔得眼冒金星七葷八素,不等司徒堅強咆哮抓狂,趙甲第一腳踹在他腹部,差點讓在學校打架出了名狠毒的虎犢吐出苦水。司徒堅強捧著肚子,身體弓成龍蝦狀,眼睛布滿血絲,在劣勢狀況下依然保持旺盛的戰鬥欲望,慣壞的有錢孩子不少都是這德行,嘴巴又硬又臭,不知天高地厚,趙甲第的死黨楊萍萍、黃華和胡璃以前差不多都這樣。趙甲第熟能生巧,不給司徒堅強緩過氣的機會,低聲罵了句“叉你妹”,又是一腿掃在這孩子小腿部位,他直接倒地。手就兩隻,一隻捂肚,一隻捂小腿,司徒堅強終於蒙了,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打轉,卻硬是忍住沒流出來。


    “嘴上積點德,你全家會死翹翹啊?”趙甲第冷笑,反正八成這份家教是要泡湯,也就徹底無所謂,蹲在門口,掏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一根,盤算著這小犢子敢罵一句就扇一耳光。出乎意料,司徒堅強竟然咬牙扛住,疼痛稍微減緩後,抹了把眼睛,既不呼叫外援,也不挑釁趙甲第,似乎想要伺機而動。


    趙甲第見他這德性,可比趙硯歌小時候強多了,那個二世祖開始喜歡在走路的時候去撞他,然後沒撞到人,就很誇張地躺在地上打滾,哭得撕心裂肺,就跟趙甲第爆了他菊花一樣,然後他老娘就會屁顛屁顛跑出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趙甲第。趙三金這種情況下一般不發表言論,倒是老佛爺每次都站出來刻薄嘲笑:“呦,也不知道這孬種到底是誰的種,怎麽跟瓷器一樣,一碰就疼啊。”後來趙硯歌見這招不管用就徹底放棄,直到上小學四年級左右,被趙甲第下猛藥徹底降伏,終於舍得改邪歸正。


    趙甲第笑了笑,拋給跟他對視的司徒堅強一根煙,把打火機也丟過去。“別瞪了,你瞪上十個鍾頭我還是活蹦亂跳,用眼神殺人?你以為你是誰啊。”趙甲第打趣道,抽著煙,吞雲吐霧,姿勢老辣,顯然是一杆老煙槍。“媽……草,等老子抽完這根煙,再收拾你。”剛要罵口頭禪的司徒堅強吃一虧長一智,立即收口,也不含糊地就抽起那根玉溪,動作也不生疏。


    兩個原本應該“相親相愛”做輔導補習的老師和學生就這麽抽著煙,氣氛詭異。“不打算喊救兵?”趙甲第抽了大半根後笑問道。


    “喊個屁,老子打架從來都是單打獨鬥,除非碰到實在沒法忍的賤貨,才拉兄弟一起輪了他。”司徒堅強咬牙切齒道,真他娘疼,這家夥有點猛的。


    “還這麽有骨氣?”趙甲第挑了挑眉頭道。


    “狗屁骨氣,單挑打架輸了老子也還是要逃的。”司徒堅強誠實道。


    趙甲第哈哈大笑,這娃有悟性。


    趙甲第靠著房門,抬起頭吐出一個煙圈,感觸道:“其實單挑沒意思,得群架才有勁,四五十號人掄板磚、鐵棍、西瓜刀擠在一起,撩陰腿、黑虎掏心、猴子摘桃,怎麽陰損痛快就怎麽整,不過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別忘了把後背讓給信得過的哥們,要不然很容易吃虧。”


    “你行家啊?”司徒堅強納悶道。


    “跟你比,估計能算行家吧。”趙甲第笑道。


    “那你英語吃鴨蛋還考570分?”司徒堅強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趙甲第咧開嘴笑道:“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司徒堅強撇了撇嘴,不想服氣,可心底確實有點搖擺了。他艱難起身,打開窗戶,把煙頭丟出去,讓書房通風,坐在椅子上,望著將煙頭準確彈出窗戶的“虎人”,認真道:“得,就你給我做家教老師吧,要不然我想報仇都找不到人。不過我可警告你,不是警告,是提醒,別打蔡姨的主意,要不然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趙甲第微笑道:“我近期是蘿莉控。”


    司徒堅強錯愕,痛心疾首地哭喪著臉喊道:“好漢,求你了,別對果兒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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