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去哪裏吃?”趙甲第有點餓了,秀色可餐固然不錯,但趙甲第想要飽暖思淫欲。對吃東西,跟王半斤他們在一起可以瞎來,路邊大排檔有肉、有燒烤、有幾箱啤酒就能很歡樂,但跟冬草姐肯定不行,一方麵是她有潔癖,再者她注重養生,趙甲第提議要吃幾塊錢的餐或者燒烤她也會去,可對她的身體影響太大,趙甲第沒必要拿這個來證明冬草姐對他的百依百順。


    “長寧路上那家譚氏官府菜?”齊冬草輕聲道。


    “金碧輝煌整得跟皇宮一樣,金燦燦晃眼的那家?還龍椅,打死我也不去,也就趙三金這種騷包喜歡譚氏官府,聽說每次去上海都要去砸錢,又是佛跳牆又是魚翅的,也不怕撐死。”趙甲第翻白眼道。


    “就知道你不喜歡,那由我來帶路?”齊冬草笑道。


    “嗯,小點的私房菜就可以了,隨你的胃口,反正我什麽都吃。”趙甲第隨意道。他這點很遂趙家老佛爺的口味,因為隻有他能誠心實意地吃著她包的東北餃子還說好吃,而趙家其他成員像趙三金從來是象征性吃幾個;王半斤直接吃一半吐一半光吃皮不吃餡;齊冬草好點,能不動聲色地咽下,但要她昧著良心說好吃也難;更別提趙硯歌那兔崽子,見到奶奶的餃子就哭喪著臉,恨不得拔腿跑路。可見趙甲第的嘴巴並不刁鑽,容易養活。


    “喊上陳叔,一起去徽州福邸。”齊冬草笑道,放下資料就要去換衣服,給餐廳方麵打了個語氣比較公事化的電話。


    “別換了,這身你穿著舒服我看著舒服,你換上職場上的那套,我怕自卑。”趙甲第實話實說。齊冬草其實也就比他大兩歲半,就已經憑借實打實的成績在金海集團贏得上至元老下至基層員工的認同,主要是前途無量,當真稱得上前程似錦。


    不像他,那點小理想和小野心都還在遠方扮著鬼臉,八字都沒一撇。


    “行。”齊冬草依然不意外地順從了,穿著一件簡簡單單印有江南古鎮風情的水墨畫t恤和牛仔褲、繡花鞋,戴著價值連城的傳家寶翡翠鐲,就這麽跟著剛換上她買的衣服的趙甲第出門。


    雄健魁梧的“芳姐”也摘掉墨鏡,跟在這對趙家繼承人的身後,沒有拉開太遠的距離。


    一路上偶爾碰到一些有錢住進首席公館的金領人士,都對齊冬草驚為天人,繼而瞧向齊冬草身邊的趙甲第的眼神有些詭異。到了他們這個年齡,城府和心智都沒那麽簡單膚淺,不可能光想著什麽鮮花插牛糞了,琢磨著八成是哪位低調的年輕公子哥,對陳世芳的存在也有一些玩味和忌憚。進了賓利,趙甲第笑問道:“芳姐,蟈蟈咋不來上海?”


    “趙總讓青牛去福建的福鼎辦點事情。”陳世芳沉聲道,安穩開車,對於芳姐這個狗屁昵稱,他不認命也沒辦法,隻能自動忽略。


    “蟈蟈就是勞碌命,天天不是給趙三金堵槍眼就是背黑鍋,要麽就是借刀殺人,要不我給他找個大學妹,咋樣?”趙甲第玩笑道。蟈蟈是郭青牛的綽號,趙三金他們這些金海實業的人都是小郭,小郭喊著,趙甲第就幹脆喊蟈蟈了,諧音嘛。王半斤更過分,一見麵就直接嚷“妞妞”。不過長一張娃娃臉的郭青牛不僅相貌跟虎背熊腰的陳世芳截然相反,性格也一樣是極端,是一個頂級的樂天派,按理說他一個牛叉哄哄的金牌打手,加上還跟陳世芳不一樣,趙三金給他不少灰色業務,名片上也是經理級別的家夥,一年下來本該賺不少鈔票,可就是存不住。那種口袋裏有一塊錢也要忍不住花出去的猛人,見著人見人怕的趙佛爺也是左一口奶奶右一口奶奶地叫著,在趙家待著的時候不是跟趙甲第看片就是陪黃老頭下棋,遊手好閑得很。趙硯歌小時候就喜歡騎在他脖子上指揮他跑來跑去,然後就很不厚道地撒泡尿,蟈蟈也不生氣。這種家夥竟然是能跟陳世芳玩單挑的好漢,到今天都讓趙甲第覺得不可思議。


    “不用,聽趙總說他前段時間在橫店影視城一個公司裏養著的小明星身上一口氣砸了兩百多萬,兩人還沒分,估計這趟福鼎跑下來的收入還得一分不剩。”陳世芳笑道,提起並肩作戰很多年的郭青牛,他那張古井不波的臉上也有些笑意。


    “草,怪不得我來上海上大學前找他要紅包,他嬉皮笑臉說先欠著,敢情是這個齷齪原因。”趙甲第罵道。


    陳世芳聚精會神開車,對於趙甲第,他素來很有好感,以前大年三十跟郭青牛一起和孤苦伶仃的黃大爺喝酒,無意間聊起趙家這一代,不喜歡誇人的老頭喝著酒說了句:“虎父無犬子。”


    徽州福邸聽上去氣派,其實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弄裏,左拐右轉,就跟繞迷宮一樣,如果不是齊冬草記憶力好,時刻提醒陳世芳,他肯定迷路。牌子很小,徽州福邸四個字也沒氣派,等進去後趙甲第驚覺這地方別有洞天,古典幽靜,小橋流水,飯桌擺在一座亭裏。這不像餐廳的餐廳似乎對齊冬草口味很熟悉,很快就把菜一樣一樣端上來,簡單的山藥也能做得口齒留香。陳世芳就跟他們一起吃了,因為他知道趙甲第這小家夥的脾氣比趙總還強。


    陳世芳在跟著趙閻王打天下前就在江湖上闖蕩著,跟趙閻王後見多了三教九流的人物,跟趙甲第年紀差不多或者稍大一些的年輕人城府深的不少,尤其是官家子弟,紅三甚至紅四代,為人處世滴水不漏,就是見著他一個做保鏢的也能殷勤遞煙拚酒,一些個附近的富二代們也有差不多風格的青年俊彥,不過總覺得少了點東西。至於那些隻懂砸錢或者扯父輩旗幟狐假虎威的紈絝,就跟趙甲第差多了,所以跟這孩子一起吃飯,陳世芳不別扭,很自然,再者他一直把齊冬草當半個閨女看待,很是疼惜,要不然換作別人,他也不會離開趙三金身邊來到上海。


    “芳姐,我奶奶身體還好吧。”趙甲第問道。


    “好著呢,老人家總說要等著抱曾孫,四代同堂。”陳世芳咬了一口紅燒肉,心想肉的確香,跟尋常師傅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是天壤之別。


    “多吃點紫薯飯,我特地讓徽州福邸給你做的。”齊冬草又給趙甲第盛了一碗米飯。


    一頓飯吃得溫馨愜意,趙甲第心想有錢有勢就是不一樣。離開的時候白白胖胖的老板跟齊冬草要了一個趙甲第的電話號碼,就沒有再多話。


    “這地方是一個女人辦的,不對外開放,隻招待熟人。”走出徽州福邸,齊冬草解釋道。


    “那一定是巾幗英雄。”趙甲第打趣道。


    “聽爸說,是一條竹葉青。”齊冬草上車後輕聲道。


    “沒明白,這裏頭還有故事?”趙甲第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內幕,以前陪爸來這裏吃過兩次,都沒見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板娘。”齊冬草笑道。


    回了首席公館,已經是晚上九點鍾,趙甲第在地上做俯臥撐,齊冬草在台燈下看資料。床就一張,就算有兩張三張,趙甲第也一樣要和她睡一張,兩個人已經很多年沒一起躺床上聊天說話了。記憶中,打雷下雨的時候,冬草姐就縮在被窩裏。趙甲第小時候膽也小,其實也怕得屁滾尿流,不過見冬草姐那模樣,他也就壯著膽子裝好漢,兩個孩子摟著互相取暖地躲在厚厚的棉被底下,說著心裏話。最後一次躲被窩,那一年,趙甲第七歲,齊冬草九歲。


    齊冬草的作息時間一般是早上六點鍾起床,如果是夏天就午睡四十分鍾,晚上是十點睡覺。按照她的習慣,夏天講究“溫補”,一般獨處情況下她都不會開空調,尤其是喝冷水、冷飲和辛辣食物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毒藥,還有雷打不動的早晚兩次泡澡。到了十點鍾,趙甲第關掉電視跳上床,齊冬草也換上棉質睡衣,躺在趙甲第身邊,蓋上被子,不敢動彈。


    “冬草姐,你有理想嗎?”趙甲第沒有猴急地要跟齊冬草溫存調情,而是一本正經問了個很大的問題。


    “有啊。”齊冬草很快就放鬆下來。


    “讓我猜猜看,是要做金海集團的首席運營官?”趙甲第瞎猜。


    “不是。”齊冬草輕輕搖頭。


    “自己創建一個商業帝國,做商場的武則天?”趙甲第繼續猜測,側身望著他的冬草姐。因為從小齊冬草就很好學,對經濟金融這一塊特別敏感,跟不求上進的王半斤形成鮮明對比。事實上王半斤考進帝國理工學的也是跟商業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齊冬草卻是很早就被趙三金安排坐在董事局會議的角落上旁聽。


    “那隻能算目標,不是理想哦。”齊冬草笑道,也側過身,在黑暗中凝視著仿佛一夜之間就突然長大了的小八兩。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趙甲第為難道。


    “不告訴你,這是我的秘密。”齊冬草溫柔笑道。


    “連我也不告訴?”趙甲第張牙舞爪。


    “不告訴。”齊冬草點頭道。


    趙甲第撓她癢,撓她的胳肢窩和小蠻腰,齊冬草倔強笑嚷著就不告訴,兩個人嬉笑打鬧地糾纏在一起,重溫當年的稚嫩時光。


    “那八兩的理想是什麽?”齊冬草投降了,窩在趙甲第溫暖懷裏,安靜得像隻小貓咪。


    “我啊,遠大得很。”趙甲第嘿嘿笑道,“打倒趙三金。”


    “說正經的。”齊冬草輕輕柔柔捶了一下趙甲第胸口。


    “看情況吧,畢業後想自己做資本運作,總之逃不開金融這一塊,以前想做私募,現在想想還是算了,怕趙三金心髒吃不消,自己也沒那個人脈和閱曆。估摸著多半還得寄人籬下,給趙三金打工,要是到時候趙三金開竅了,我就給他搞上市,弄個首富當當,反正他現在掙的錢都算幹淨,不怕曝光。如果王半斤真想自己做私人的奢侈品牌,我就給她打雜好了,反正她有個好家庭,不怕燒錢,我順便看著她,讓她別瘋玩。”趙甲第感慨道。


    聽到王半斤,齊冬草一般都會沉默,今天也不例外。


    “冬草姐,我求你一個事。”趙甲第突然降低嗓音,幾乎咬著齊冬草耳朵呢喃。


    齊冬草躲了一下,又迎上去,臉頰紅潤,顫聲道:“你說。”


    “我能摸一下那裏嗎?我看它們長大了。”趙甲第壞壞道。


    “哪裏?”齊冬草身體微微顫抖。她的身體很敏感,因為有潔癖,跟人握手都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障礙,唯獨對趙甲第沒有抵觸。


    “真要我說?”趙甲第咬著她精致粉嫩的小耳垂。


    “嗯。”齊冬草顫抖得厲害了。


    “奶子。”趙甲第這個就應該挨千刀萬剮的畜生說出一個單獨來看並不太淫穢,但在特定語境環境下就顯得格外黃色的詞匯。


    齊冬草沉默著喘息,近乎在嬌喘。


    以她的薄臉皮肯定是再也不會說話了。


    所以趙甲第就輕輕撩起睡衣,向上攀升,一寸一寸,直到握住那隻剛好填滿手心的乳鴿。


    “不要動。”齊冬草帶著哭腔道,她的心理和身體都已經到了承受極限。


    “好。”趙甲第的手心已經滲出汗水,不敢再動,細細感受那份奇跡般的暖玉滑膩。


    他頭腦一陣空白,隻覺得理想啊、野心啊、人生啊什麽的,比起手裏這個,都無足輕重了。


    這一年,趙甲第十九歲,齊冬草二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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