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看到上方的帳頂,有點陌生,這和平日醒來看到的不一樣。之後想起來,這是軍醫處的帳篷。果然不能喝酒,醒來反應都遲鈍了。


    軍醫處的帳篷是特製的,為了救治方便,一般的規格都比較大。除了單獨的一間放置藥材的,還有幾間放置病床的,一間接待客人的偏室,一間大廳,一間搭建的廚房。所有的帳篷都排列在一起,圍成一個方形。還在外圍專門設置了一個門。中間為大廳,正對著那個門。說是大廳,其實也就是隻剩一個頂的營帳。其餘空出來的地方種草藥。整個軍醫處可能是整個軍營最豪華的地方了。


    裴羽醒了會兒神,掀開被子,起了身。然後猛地發現,不遠處的床鋪上似乎還睡著一個人。想來應該是軍醫處的人,也沒有多想,準備走出去。而且,現在腦子不清醒,也想不起到這個。


    還沒走到門口,身後床上那人似乎也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裴羽下意識地回頭,看到的便是睡眼惺忪的王琛。微怔了會兒,回過神來,恭敬地說了句“將軍早”。果然喝酒誤事,昨天晚上竟然一點沒有意識到這麽一尊大佛進了這個帳篷。


    王琛似乎還沒有完全醒過來,聽到裴羽的聲音後倒是清醒了不少。他衝裴羽點了點頭裴羽一時不知是該走還是不走,就這麽站著。過了會兒,王琛倒是完全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的裴羽,想起昨天晚上的飯菜似乎是她做的,於是誇讚了一句裴羽廚藝不錯。


    裴羽想了想,回了個“嗯,就溜之大吉了。走到外麵,吹了一下冷風,這下徹底清醒了。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無奈地用右手擋住了眼睛。再說一遍,喝酒誤事……


    那邊胡老頭兒也從帳篷裏走了出來,看到捂著眼睛的裴羽,來了句:小羽,沒睡醒?那去做做飯,清醒一下。


    裴羽把手拿開,看著胡老頭兒一臉開心到無法形容的表情,隻得認命地朝廚房走去。貌似不應該讓胡老頭兒知道自己會做飯,感覺接下來都不會好過了。胡老頭兒還不忘提醒她記得洗臉。真的是……太貼心了。


    這一頓飯的量跟昨天晚上差不多,畢竟吃的人多,隻不過菜沒有昨天晚上的豐盛。但是這並不妨礙眾人把飯菜消滅幹淨。王琛又蹭了一頓飯,胡老頭兒真沒把他當外人。洗好碗筷,裴羽便回自己的軍帳了。


    回到軍帳,沒有看到周青,倒是發現自己的床鋪上有兩封未拆開的信,上麵都寫著:裴羽親啟。一封來自李岸,一封來自,趙氏。


    先拆開了李岸那封信。李岸還是那個李岸,瀟灑,無羈絆。他在信中向裴羽道了新年祝福,還絮絮叨叨地寫了分開這些日子他做了些什麽。他說,他幫陳府小姐找了一個好歸宿,這個倒是做了一件好事。還寫到自己拜入了常太醫的門下。


    這個常太醫也是個奇人了,醫術高超,但是隻給看的順眼的人治病。雖然被當今皇上封為太醫,可是從不去太醫院不說,宮裏傳召讓他去看病也是看心情。朝廷見他醫術確實高超,也就隨他去了。沒想到,李岸能拜在他門下,也是可喜的一件事了。


    李岸在信中說了很多這個常太醫的壞話,比如總是讓他背醫書,背藥方,切藥材,還不準他晚起什麽的。這些事他向來不愛做。但是從那字裏行間,還是可以看出他對常太醫的崇拜。李岸一切都好,這很好。


    另一封信是趙氏寄來的,她並不是很想拆開。猜不到這封信裏麵會有怎樣的文字,也不明白這封信是怎麽寄到這裏來的,更加想不通的是,當初說著讓她自生自滅的人,如今又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封來信。對於這個問題,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但又沒有勇氣拆開那封信。第一次,她沒有了勇氣做一件事。


    正在猶豫間,周青回來了。他見裴羽手裏拿著信,便說道:“這是驛館寄來的,放在軍營的守衛處那裏,我看到了就給你拿回來放到床鋪上了。”裴羽道了謝。


    周青見她有點不對勁,便提議要不去訓練場訓練,今天是個好天氣。裴羽答應了。


    他們先是來了場比試。周青一開始有所保留的的,但是看到每一招都使出全力的裴羽後,便也全力投入。他覺得,這一刻的裴羽,需要發泄出某些情緒。而使出全力,是對她最大的幫助。


    周青雖然箭術略差,但是自身的武術還是過得去的。所以這場比試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最後,以周青輸結束。若不是周青說出“我輸了”這句話,裴羽最後那一拳可能就會落到他臉上了。


    裴羽在聽到周青的那句“我輸了”之後,一下回過神來,及時停住了手。雖是寒冬,但裴羽的臉上出了一層汗。她收回手,對著周青抱了拳,衷心地道了謝。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整個人好多了。


    兩人又比試了幾場,當作熱身,之後進行了騎射訓練。不得不說,周青一直以來的訓練十分努力,所以進步自然是十分明顯的。之前被平地射箭攔住的人,現在已經能自如地在馬背上射出每一箭,而且命中率還很不錯。


    他們一前一後訓練了很多輪,直到夕陽西下,才結束。裴羽今天倒是沒有去軍醫處,一早才回來,今天就暫時不去了。而且,胡老頭兒似乎對她的廚藝過於滿意了,恨不得她成為他的禦用廚子。暫時還是不去為妙。


    說到自己的廚藝,似乎還是來自趙氏。趙氏燒的一手好菜,廚藝堪比天香閣的大廚。當然,趙氏並不是直接教她的,畢竟君子遠庖廚。


    小時候,喜歡跟在大姐身後。大姐要學習一切女紅,琴棋書畫,還有廚藝,凡是女子所要學的,她都要學。每次趙氏教大姐廚藝的時候,裴羽都會跟在後麵。耳濡目染,加上偶爾大姐會讓她幫忙處理一些食材,慢慢地也就學會了。


    這一身的武藝,是裴父教的。這一手的廚藝,也算是來自趙氏了。無論她承認與否,她,與他們間的聯係從來沒有斷過。他們給了她生命,養她,教她。即使如今分隔兩地,這血緣的聯係還是在的。


    吃完飯回到軍帳,拿出醫書時,看到了那封壓在書下麵的信。這信,終究是要看的。放下醫書,拿起那封信,去掉封泥,取出裏麵的紙張,展開……


    ------題外話------


    有些羈絆不是想去掉就能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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