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小風波過去之後,孩子們不再抱有僥幸心理。整個治病過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即便是這樣,直到太陽落山才替所有的孩子治療完。陸陸續續又有一些孩子吐血暈了過去,也有上午暈過去,現在已經醒過來的孩子。由於林晚太過忙碌,抽不出時間詢問他們的病情,他們起來後就被直接安排去吃飯了。


    治療完最後一個孩子,林晚軟倒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榮勁倒是沒事人一樣,圍著林晚的椅子轉來轉去。這個下午也不見展氏兄妹,不知道他們倆人做什麽去了。


    “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林晚懶洋洋的睜開一隻眼睛,看著圍著他走來走去的榮勁,哭笑不得的說道。


    “消停不了。原以為我這雙手,隻會拿劍殺敵,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替人拔針治病,這種感覺還真是神奇啊。要不你再教我幾招,以後我就算永遠沒得將軍做了,也能做個三流大夫,有一門手藝傍身,怎麽樣都餓不死。”榮勁滿臉的笑容,躍躍欲試的說道。


    “教你幾招可以,做大夫就免了吧,我看著別扭。”林晚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榮勁,好像他是一件商品,而他正在對他待價而沽。


    “隻要你肯教我就滿足了,做不做大夫以後再說吧。”榮勁止住了笑容,抬眼看向了遠方。


    林晚睜開眼睛,看著夕陽的餘暉,灑在榮勁的臉上,踱上一層淡淡的金邊,他高大的身軀,就這樣沐浴在光芒裏。而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一閃而逝的苦澀,更添了幾分落寞。這樣的榮勁,雖然近在眼前,卻突然之間覺得離他好遠好遠。


    “林大夫,林大夫,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來了!”一個小孩朝著林晚飛奔而來,一邊跑一邊開心地說道。


    林晚認出,這是今天早上第一個被治療的孩子。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恢複了記憶,這也算好事一樁,林晚微笑著鼓勵他,“你想起了什麽?說來聽聽。”


    “我想起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我家住在濟州府的清華巷,我的爹爹叫李二狗,我的娘親叫廖翠花……你們什麽時候能送我回家呀?”


    說著說著,孩子停了下來,抬起頭,滿臉希冀地看向林晚,一雙純澈的眼睛中,亮晶晶的,恨不得林晚現在就送他回家。


    “送你回家的事,先不急。你先給我說說,你是怎麽被抓到這裏來的?”這才是林晚要問的重點,他倒是想看看陰陽閣是用什麽方法拐騙孩子的。


    “我記得我是一年前被抓到那裏去的,那天正是趕集的時候,我娘帶我到集市上去賣雞蛋。集市上的人非常多,我娘忙不過來,顧不上照應我。這時候我看到離我娘擺的攤子很近的地方,地上有一枚銅錢。我見娘親在忙,銅錢離的又近,就自己去撿銅錢了。”


    “結果剛剛撿完,不遠處又有一枚。我剛一撿完,居然還有一枚。就這樣,我喜滋滋的一路撿過去。直到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遠離了集市,再也看不見娘親忙碌的身影。我心裏才慌了起來,顧不上地上的銅錢,轉身往集市走去。”


    “這時候,一個從天而降的麻布袋,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套在了我的腦袋上。我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那人在我脖頸處重重一敲,我就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就已經到了那裏。”


    “到了那裏之後,不僅吃不飽,每天還要被迫訓練,一個不小心,連小命都沒了。那裏太可怕了,我想回家,我早就想回家了,求求你們送我回去吧,我娘最疼我了,要是找不到我,肯定急死了!”


    說到往事,孩子的聲音哽咽了。想到自己的母親,找不到自己時的痛苦。孩子頓時淚流滿麵起來,激動的就要朝林晚跪下去。


    “你先別急,等替大家診斷完病情,到時候再一起送你們回去。你看,現在你在這裏不用訓練,每天都有好吃的飯菜,想什麽時候睡覺,就什麽時候睡覺,想什麽時候玩耍。就什麽時候玩耍,也是非常自由自在的。你就暫時先忍耐一下,好嗎?就當體諒一下林大夫。”林晚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我相信林大夫。”兒子仰起小臉,哭的抽抽搭搭的,對著林晚擠出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容。


    孩子走後,另外的孩子也怯生生的走了過來,希望林晚能問一問他們的病情,繼續給他們整治。


    林晚忍住腹中饑餓,耐心的詢問著一個個孩子的情況。


    待到僅有的十幾個吐血後暈過去的孩子,都被他耐心的問了一個遍。林晚心中,對陰陽閣選擇苗子,有了大概一個大概的想法。


    這些孩子都是來自不同的州府,可見陰陽閣挑選苗子,是在整個古月國內選取。這樣就不會因為大多數人丟失孩子,引起恐慌和官府的重視。即使報官,官府查不到孩子的去處,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而且為了挑選到優質的苗子,都是先觀察再踩點,然後找機會下手。


    或用花言巧語誘哄,熱心幫助誘騙,銅錢零食誘惑。再或者前麵這些方法都用不上,就直接去偷去搶。選擇的孩子,都是一些貧苦人家的孩子。


    一則,這樣的人無權無勢,即使丟了孩子,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二則,這樣的孩子吃苦耐勞,訓練的時候存活率更高。並且窮慣了,苦慣了,隻要許以利益,就會對他們言聽計從。


    “陰陽閣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簡直是無本買賣。而且選擇苗子又這麽小心翼翼,難怪這麽多年過去,整個古月國丟了這麽多孩子,也沒被發現。”


    榮勁雙手緊握成拳,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林晚能夠想的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榮勁自然也沒有不明白的道理。


    林晚按了按自己頭頂的一處,微微一用力,手指就感覺到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他早就知道,他的頭頂上也有這麽一根銀針,隻是礙於自己沒辦法給自己治療,就一直沒去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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