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傑誠和金單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今日他們並不是純粹來蹭飯的,而是另有目的。難怪高傑義一上來就要冒充他們同學,原來是為了查探當晚的事情。


    許北原也意外地看著於連波,問道:“連波,出什麽事了嗎?”


    於連波苦笑一聲:“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那天晚上我看見一起襲擊案,找警察說了一下情況。”


    高傑義好奇道:“襲擊?誰被打了?”


    於連波搖頭:“不知道,其實我也沒看清,那晚那條胡同裏麵很暗,我是出去喝酒正好經過,看不清楚,就聽見裏麵有人痛叫了一聲,還聽到裏麵有人在說話,隻是沒聽見在說什麽。可沒等我走過去,裏麵的人就都跑走了,我什麽也沒看見呀,就看見地上有血跡。”


    高傑義又問:“傷者和行凶者都沒看見?”


    於連波道:“傷者我是真沒看見,因為這條胡同就在我家隔壁,第二天我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所以去了警察閣子說了一下情況。不過奇怪的是,警察說沒人報案,連是誰傷著都不知道。雖說那晚我沒看見傷者吧,但我那晚瞧見一人,我不敢確定是不是行凶者,不過沒人報案,警察也就沒理我。”


    高傑義緊接著問:“是個什麽樣的人?”


    於連波回憶道:“大約四五十歲吧,看不真切他的臉,我隻知道這人留著短須。再有就不記得了,不過要是能再看見他,我估摸著應該還能認出來。”


    高傑義問:“他瞧見你了嗎?”


    胖子白雨生現在才回過神來,高傑義跟他說的經商策略他一時半會兒還理解不了,隻是暫時壓下疑問,然後他問道:“傑義,你怎麽對這事兒這麽感興趣啊?”


    高傑義微微一怔後,說道:“我這不是怕連波被賊人瞧見了,擔心他被報複嘛。”


    於連波卻笑著擺擺手:“那賊人應該是沒瞧見我的,不過我也不怕被報複,我們這北京城也是有王法的地方,再說我們不是還有北原兄幫忙照應嘛。”


    許北原卻道:“我能幫的隻是在事後,真出事那會兒誰也幫不上你,連波,你還是得萬事小心。”


    白雨生也勸:“是啊,你現在有家有室的,可不能不管不顧。以後出門還是要多小心,你現在還缺個車夫吧,得趕緊雇一個,一來方便你出行,畢竟你接下來也要去大學任教了。二來也有個伴兒,發生什麽事情也有個應對。”


    於連波無所謂道:“嗨,你有些大驚小怪了。不過車夫我倒的確需要一個,你們有推薦的嗎?”


    白雨生道:“回頭我問問我的車夫,看看能不能給你尋來一個。”


    於連波道:“那便多謝了。”


    白雨生爽快道:“咱們不必這麽客氣,隻是現在好的車夫難尋,我怕是不能幫你尋來滿意的。”


    於連波搖手道:“不妨事的,不妨事的,無外乎拉車而已。”


    白雨生卻道:“那可不是,單純拉車那外麵的車夫就可以勝任,何苦自己再多花錢雇一個呢?”


    高傑義也來了興趣,問道:“這裏麵還有什麽說法嗎?”


    白雨生道:“那是呀,自家雇車夫最要緊的就是老實本分,畢竟車夫是要住在自己家裏的,不老實本分的人你敢讓人進門嗎?第二點就是要吃苦肯幹做事要上心,咱們有時候出去談事,他是需要候著的,不能等我們出來了,結果找不見他人了,這不行吧?他得有責任心。”


    “第三個最要緊的就是忠誠,車夫是下人沒錯,可也是咱們身邊的人。咱們出門去了哪兒,日常的習慣和行蹤,他是很清楚的,他如果不夠忠誠的,那是會出大問題的,甚至說對主家的人身安全都會有很大威脅,所以一個好的車夫是非常難尋的。”


    幾人聽的大開眼界,許北原反倒是微微點頭,他是官麵上的人,也很懂這一套。


    於連波道:“哦,原來找個車夫還有這麽多講究啊。”


    白雨生道:“是呀,別人家雇個車夫自己有車的,不過一個月給人家七八塊大洋。而我,自家備好了洋車,但是我卻給我那車夫十五個大洋一個月,還有零零散散的賞錢。不為別的,為的就是他的忠心本分,這在關鍵時候是能派上大用場的。連波啊,如果到時候我找的車夫不合你意,你可千萬不要怪我啊。”


    於連波連忙道:“不會不會,你是買賣家兒,講究是需要多一些的。我就是一個普通教書匠,不需要你那般講究的。”


    白雨生微微頷首。


    高傑義頓了頓,道:“照這麽說來,我倒是有個合適的車夫推薦給你。”


    於連波問:“哦?何人?”


    其他幾人也都看了過來。


    白雨生也露出好奇之色,現在靠譜的車夫可不好找。


    高傑義道:“剛剛我們三人過來吃喜酒,是坐了兩輛洋車過來的。”


    幾人眉頭紛紛一皺,三個人做兩輛洋車?


    高傑義接著道:“拉我們的是一對父子,兒子身強力壯,而且看起來老實本分……”


    白雨生打斷高傑義道:“傑義啊,有些人可不是看起來老實本分就行的。”


    高傑義笑著說:“但如果我們走出去,他還在店門口等我們的話,那就足以證明他是老實本分之人了。”


    白雨生不解道:“這是為何呢?”


    金單和呂傑誠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高傑義的臉皮是厚的別人無法想象的,他道:“因為我們前麵過來,隻談了二十個銅子兒,下車時候我當著茶房的麵,說是要給他們賞錢,但實際上我卻沒給。估計他們也在罵我們是摳門鬼吧,但是那人兒子前麵卻答應了我,會在我吃完喜酒後接我回去的,若是他守約在門口等我的話,那足以證明這人是誠信的吧?”


    白雨生點點頭:“這倒是能證明這人是本分之人。”


    於連波關注的點卻不一樣:“傑義,為什麽你答應給人家賞錢但是卻沒給呢?”


    高傑義差點沒憋過氣去。


    呂傑誠翻翻白眼。


    高傑義強行解釋道:“我……我不是也想看看這是不是個本分人嘛,若是他拉我回去,到家之後我肯定會給他賞錢的。”


    白雨生道:“原來是這樣啊,但忠誠問題又怎麽保證呢?”


    高傑義道:“我倒是無法保證他的絕對忠誠,但我知道他遇到了難處。”


    “哦?”白雨生露出了好奇之色。


    高傑義道:“從天橋來這兒,三個人他們全新的車二十個銅子兒也肯拉,而且他們白天晚上拉兩班,幾乎都沒有了睡覺時間,這樣跑,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這不是遇到了難處又是為的什麽?”


    金單有些意外地看了高傑義一眼,他們是一起過來的,可他就沒有高傑義這麽好的觀察力,他就沒有看出來這些。


    白雨生道:“這樣說來,這還是真是個合適的人選啊。”


    於連波也被說的有些心動,他道:“傑義,你們約定的時間到了嗎?要不我們出去看看吧,我心裏突然好奇的緊。”


    高傑義道:“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出去瞧瞧?”


    “好啊。”於連波等人也都起身。


    呂傑誠戀戀不舍地吞下最後一塊燴爪尖。


    幾人走到門口。


    機靈的茶房高聲喊:“幾位爺,慢走。”


    然後他趕緊拿來了高傑義先前存在他那裏的鳥籠子,茶房臉上堆滿了笑:“大爺,您的寶貝,您看我伺候的可好?”


    白雨生看了看高傑義的鳥籠子,好奇問道:“傑義還是個好鳥之人?”


    高傑義接過鳥籠子,老臉罕見一紅,幹笑道:“哈哈,玩物喪誌玩物喪誌。”


    茶房又恭敬提醒道:“爺,我是小心伺候著呢,要不您瞧一眼,我怕萬一有個閃失,不然小的可擔待不起呀。”


    高傑義豪爽道:“區區一玩物罷了,不妨的,不妨的。”


    “是。”茶房又應了一聲,垂手站在一邊,也不走開。


    這是等賞錢呢,前麵高傑義答應過他的。


    可高傑義現在褲兜比臉還幹淨,哪來的錢啊?


    金單和呂傑誠都不忍直視,讓你嘴賤。


    高傑義麵不改色,從懷裏掏出來一樣東西拋給了茶房:“呐,這是賞你的。”


    茶房慌忙接到手裏。


    高傑義囑咐道:“這可是個不錯的玩藝兒,值你伺候鳥兒半天了。”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茶房趕緊道謝,這可是隨身帶著一套四合院的玩主兒,給的東西能次的了嗎?


    等高傑義帶著幾人走出去了,茶房這才仔細觀瞧手上的東西,他這一看,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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