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劫帶著人過去了。


    一路上,癩頭張心裏直打鼓,雖是被人背著走的,但是他卻感覺自己腿肚子都在發軟,虛的厲害。


    “大……大舅……”癩頭張聲音發顫。


    “怎麽了?”汪老魚看了過來。


    癩頭張看了看領頭的方士劫,咽了咽口水,說道:“大舅,要不……要不,咱還是走吧,我……我……我不報仇了。”


    委實是方士劫的做派把他給嚇住了,他害怕自己真惹上會友鏢局這樣的龐然大物,等下遇上真神了,怕是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汪老魚卻道:“沒事,一直到現在我也沒見到會友鏢局的人,難道任由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至少得見見我惹上了哪路神仙了吧。”


    癩頭張緊張道:“可您看他們那樣兒,我……我害怕呀……”


    汪老魚勸慰道:“沒事,你已經斷了一條腿了,足夠向他們交差了,就是……”


    汪老魚緊緊盯著癩頭張的眼睛:“你確定沒傷到人家孩子吧?”


    癩頭張叫屈道:“我的親舅舅誒,那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我能把他怎麽著啊,我就輕輕扒拉一下他的腦袋,我都沒敢用力。”


    汪老魚警告道:“你可千萬別騙我,你要是騙我,等下人家要找你報仇,你可別怪我不講甥舅親情。”


    “哎,您放心吧。”癩頭張滿口給汪老魚答應。


    秦致遠也皺著眉頭看向方士劫,他很想問問這個老王八蛋到底在搞什麽鬼,方士劫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


    四合院裏。


    高傑義頭都大了,他對站在一邊的金單說道:“我說大哥呀,你這詞兒能不能說的利落一點呀?你這麽生硬算是怎麽回事?”


    金單緊皺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


    高傑義拍著手,急道:“你能不能行啊,人一會兒就到了,這是要出人命的啊。”


    金單不耐煩道:“我就這點本事了,要不你找別人去。”


    高傑義火了:“金單,你大爺啊,這個節骨眼兒我找誰去啊?”


    金單道:“那你別來囉嗦。”


    高傑義氣的眼前一黑。


    ……


    很快,一行人就到四合院門口了。


    方士劫和秦致遠停下了腳步。


    汪老魚等人跟在後麵,也停了下來。


    方士劫轉過身子對汪老魚和癩頭張道:“呐,人就在裏麵,你們要進去嗎?”


    汪老魚拱拱手,很客氣道:“勞煩您幫我們通報一聲。”


    方士劫瞥了瞥他,又對著癩頭張沒好氣道:“你呢,怎麽說?”


    癩頭張心中叫苦,此時他已經沒了計較的心思了,可又拗不過他大舅,就隻能硬著頭皮道:“我覺得還是要登門道歉,還勞煩您給通報一聲。”


    方士劫冷哼一聲,上下瞅了癩頭張兩眼,沒好氣道:“長得倒是白白淨淨的,臉長得也人模人樣的,就是一天到晚不幹正事,等著。”


    方士劫去敲門了。


    癩頭張愣了一下,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有人誇他長得好看,他扭頭對汪老魚道:“大舅,他說我長得好看。”


    汪老魚都不想理他,他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馬三兒。


    馬三兒微微頷首,表示會意。馬三兒是汪老魚手下的紅棍,第一打手,他是真正學過功夫的,手上有把式。等下見到真人了,汪老魚要馬三兒看看對方是不是行家裏手,以防被人給蒙了。


    秦致遠皺著眉頭看方士劫,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幫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篤篤篤……”方士劫瞧了門。


    院子裏的幾人頓時心中一緊。


    高傑義立馬道:“人來了,都機靈著點,按照原本咱們說好的來,尤其是你金單,你就別說話了,別誤了我的事。”


    金單隻是冷冰冰地點了一下頭。


    高傑義又問呂傑誠:“小橙子,記下等會兒要怎麽說了嗎?”


    呂傑誠用力點頭:“記住了。”


    “好。”高傑義點了點頭。


    門口。


    方士劫又敲了敲門,還是沒人應:“誒,沒人在,前麵明明在的啊。”


    方士劫想了想,便推開了門,就看見了院子裏麵站著的三個人,他嘀咕道:“哦,原來是在練功啊,怪不得沒人應。”


    一聽這話,汪老魚等人都來了精神,立刻看向裏麵。


    高傑義等人都是背對著門口的,但是高傑義耳朵尖,聽見了大門打開的聲音。說實話,別看他還在指揮金單和呂傑誠,但說實話他也還是挺緊張的,畢竟這戲要是演砸了可不是挨頓打這麽簡單。


    汪老魚等人也在打量裏麵。


    汪老魚看向癩頭張。


    癩頭張低聲說道:“那一左一右兩人就是我早上遇到的兩人,中間背對著的那位,我看不見臉。”


    汪老魚心中有數了,中間那位應該就是方士劫剛才說的老爺,也就是他們在會友鏢局的靠山了。


    汪老魚又看向了馬三兒。


    馬三兒皺著眉頭打量著金單的背影。


    “看出什麽了嗎?”汪老魚出聲詢問。


    馬三兒低聲疑惑道:“這人身形偏瘦,腳下虛浮,最重要的是身上沒有精氣神,看起來不像是個練家子啊。”


    汪老魚眉頭皺著。


    癩頭張訝異地看著馬三兒。


    屋裏。


    高傑義重重吐出一口氣,勉強穩了穩心神,便大聲道:“少爺,咱們會友鏢局的世代相傳壓箱底的本事就是這三皇炮錘。咱們老爺就是三皇門真傳弟子,是跟著咱們師爺神拳宋邁倫學的,您可要認真學習。不隻是三皇炮錘的招式,更要學習這夫子三拱手的發力把式。”


    “好,我一定好好學。”呂傑誠認真答應。


    見裏麵要演武了。


    門口站著的這些人立刻都看了進去。


    高傑義也看向了金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金單冷峻的臉上泛起了不自然之色。


    高傑義心中咯噔一下,這小王八蛋不會這個時候出什麽幺蛾子吧?可別這個時候跟我說演不了啊?


    金單扭頭看了高傑義一眼,臉色不自然之色更甚,他是真不會演戲。心裏怎麽想的,身上怎麽做的,這叫日常;身上做的跟心裏想的不一樣,這叫表演。


    有些人天生就不會表演,金單就是,他雖然是個變戲法的,可你看他在舞台上那個鬼樣子,就知道這貨不是吃這碗飯的料了。本來就不會說話,還一根直腸子捅到底,不帶拐彎的那種。哪裏會裝模作樣演高人啊?


    高傑義都快給他跪下了,都準備喊他爺爺了。


    門口的人也等得脖子都長了。


    金單又看了看可憐兮兮的呂傑誠,最終狠了狠心,咬咬牙,一言不發,舉起了雙手。


    高傑義頓時心裏鬆了一下。


    門口的馬三兒卻嘟囔道:“沒橋沒馬,沒腰沒合,確實不像是練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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