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這兒也就差不多解決了。


    評書門雖說是付出了一點代價,可也把嗆行這個事兒給平了,還得到了相聲門的承諾,絕了後顧之憂,這買賣做的還是很值當的。


    相聲門雖說以後不能什麽書都說了,可有八段也足夠了,八段都說一遍,也能說倆月了。你又不是天天說單口,偶爾來一場足夠了。


    而且還有評書門人的傳授,這總比他們自己胡說一通來的有用吧?他們是在嗆行,但是說出來的書真聽不得,觀眾都聽不下去,他們也是落單了沒法子,但是現在有出路了。


    兩門剛過來的時候還是劍拔弩張的,現在已經漸漸緩和了。現在都在談怎麽教了,讓哪些先生去教,讓相聲門的人哪些過來學習了。


    事實上,再其後的八大棍兒的教學中,很多相聲門人徹底迷上了評書藝術的魅力,也讓很多評書藝人發現了這些相聲藝人身上的巨大潛力。


    再後來,很多相聲藝人竟然拜入了評書門下,評書門也摒棄了門戶之見,接納了他們,讓他們開始係統地學習評書藝術。


    也有一些評書藝人在跟相聲藝人交往接觸的時候,逐漸學習相聲藝術裏麵的特點,慢慢容納在自己的評書裏麵,開創了評書的新風格。


    相聲和評書兩門的交往越來越深,以至於到後世,許多演員都是相聲評書兩門抱的,可見這兩門藝術融合之深。


    也足可見,今日八大棍兒這場談判的影響之深遠。


    高傑義今日此舉,創造了曆史。


    現在都談的差不多了,眾人又重新注意到了一個人,就是孤零零站在這裏的李壽海。


    大家都差點忘了,今天這事兒就是從這小子身上起的。


    裕德隆皺起了眉頭,問潘會長:“潘會長,您說他嗆行這事兒怎麽處理?”


    “這個……”潘會長也有些難辦。


    劉月鵬大聲道:“按照咱們說好的規矩來唄,抓到嗆行的,直接清門逐行。”


    李壽海頓時臉色大變。


    相聲門的人神色微微一滯,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都沒人幫李壽海說話。他們得到了切實的好處,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再得罪評書門,畢竟評書門是付出了代價的。


    人家都付出了代價,你還不讓人家出出氣?再說反正今天被抓就隻有這一個人而已,這人這一支兒都已經沒人了,跟他們也沒幹係啊。


    所以沒有人願意幫李壽海出頭,哪怕是幫他說一句話。


    裕德隆神色也有遲疑。


    李壽海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更是悲涼萬分。


    高傑義插嘴道:“這個嘛……這小子嗆行是實,但畢竟發生在我們這場談判前,所以還是照著老規矩來吧,沒收他一天賺錢所得。這樣,小子誒,你交三塊大洋,這事兒就了了,大家別傷了和氣。”


    相聲門人也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雖然不願意幫李壽海出頭,但李壽海沒事是最好了。


    劉月鵬卻不依不饒:“不行,怎麽可以如此輕饒他?沒有規矩,何成方圓?我們什麽都不做,還讓人覺得我們評書一門好欺負了。”


    高傑義勸道:“劉師哥,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劉月鵬大聲喝道:“別人我可以饒,他不行,他不但嗆行說書,而且還編排汙蔑我師父,我豈能饒他,他把評書一門當什麽,當死人嗎?”


    相聲門人紛紛一愣,李壽海這小子這麽混賬?


    高傑義頓時一噎。


    小屁孩呂傑誠也無語地看著他師哥。


    “這個……這個……”高傑義還在想招兒。


    李壽海麵無表情道:“我沒有嗆行說書,我也沒有汙蔑潘會長。”


    劉月鵬勃然大怒,怒斥道:“你都被抓了現行了,還敢說自己沒有嗆行說書?好個不要臉的人,你們相聲門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評書門人的臉色也紛紛都變得不好看。


    相聲門人一看要遭,好不容易才得來了大好局麵,可不能就這麽毀了啊。


    裕德隆嗬斥道:“李壽海,不許胡說。”


    呂德勝也趕緊勸道:“是啊,你可不能亂說啊,不能壞了我們兩門的交情。你先別說話,一切有我們給你做主。”


    李壽海嗬嗬冷笑兩聲:“給我做主?把我清門逐行?他們這般說我的時候,你們可曾有人幫我說過半句話?”


    裕德隆大怒道:“混賬,自己做錯事還不自知?一點認錯的態度都沒有,蘭德山就教出來你這麽徒弟嗎?”


    李壽海譏笑道:“你們也好意思說我師父,我師父為何會鬱鬱而終?我又為何隻說單口,不找搭檔,你們心裏沒數嗎?你們給過我們一個說法嗎?相聲門……嗬……我能信的過你們什麽?”


    “你……”裕德隆大怒。


    高傑義錯愕地看著李壽海,這小子竟然隻說單口,他身上還有別的故事?


    李壽海道:“那件事沒有說法,我就永遠隻說單口。”


    劉月鵬冷聲道:“那你是打算一直嗆行了?裕先生,這樣的人,還不如趁早清門逐行。”


    李壽海看著劉月鵬,一字一句說道:“我說了,我沒有嗆行,我說的不是評書,而是單口相聲。我說的東西,但凡有一個字跟你們評書一樣,您現在就可以讓人把我清門逐行。”


    劉月鵬聽得一怔:“什麽單口?”


    李壽海臉上露出落寞之色:“當然是我師父一生的榮耀,也是最大的恥辱,《麻袋胡同九頭十三命凶宅奇案》。”


    相聲門人紛紛麵色複雜。


    裕德隆更是緊皺眉頭,麵沉似水。


    劉月鵬看向了高傑義。


    高傑義低聲道:“真就這段,真是他自己寫。”


    “你到底哪一頭的?”劉月鵬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又道:“那你汙蔑詆毀我師父的事兒又怎麽算?”


    “我沒有。”李壽海大聲回答。


    高傑義急忙跳起來道:“這事兒我知道,我跟你說。”


    高傑義忙跑到劉月鵬身邊,貼著他耳朵跟他說了一句話。


    “什麽?”劉月鵬聞言大驚,詫異地看看高傑義,又看看秦致遠。


    秦致遠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小聲點,小聲點。”高傑義忙央求。


    劉月鵬的臉色也很難看,最後隻憋出來這麽一句:“我師父德高望重,不跟你這個小輩計較。但是讓我發現還有下次,我定不饒你。”


    這茬就這麽過了?李壽海都有點不敢相信。


    眾人紛紛好奇,高傑義到底說啥了。


    不說他們了,就連潘會長都很好奇,他這個暴脾氣的徒弟怎麽容易就把這事兒給過了?


    所以事後,潘會長特意問了劉月鵬。


    劉月鵬說道:“小義兒說了,那小子撞見秦師叔跟劈柴胡同的劉寡婦偷情了,這要是把那小子逼急了,秦師叔可就完了。”


    潘會長大吃一驚:“啊?老秦竟然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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