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輪是真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把人給綁來了,請人居然請成了這樣,結果這個主意貌似還是自己出的。


    張嘯輪頓時感覺有點頭大。


    張嘯輪還有點不敢相信,又問道:“你們真把他給綁了啊?”


    段二爺道:“綁了呀,張八爺要是有興趣,我讓人把他帶上來給您瞧一眼?”


    張嘯輪忙擺手:“別了。”


    “不是。”張嘯輪不解問道:“可是如果能綁的話,你們幹嘛不把別人給綁了,北京城裏也有老月行的高手吧?”


    高傑義跟他解釋道:“原因很簡單,北京城裏那些有名有姓的老月,都被其他勢力警告了,既是警告其實也是保護,人家有別人罩著,咱們這邊自然不好動手,不然就是壞了規矩,事後有糾紛,怕是誰都不好過。”


    張嘯輪往後一指:“那……那個快手盧……”


    高傑義道:“這是個漏網之魚,誰都沒想到一個變戲法的,竟然也能有真功夫,還能在賭桌上比鬥。沒人關注到他,自然不會有妨礙。”


    張嘯輪明白了。


    高傑義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其實這就是這個倒黴世道的悲哀之處,也是戲子的悲哀。快手盧在彩門裏麵也是頂尖藝人了,常年混跡在上流社會裏麵演出。


    可是完全不頂個屁用,人家說把他給綁了就把他給綁了,完全沒有人會幫他出頭,也沒人敢幫他說話,生死操縱在別人手裏,何其悲哀。


    高傑義在心裏默默給快手盧道了個歉,此次之後,自己欠快手盧一個人情,也希望礦山三兄弟欠快手盧一個人情。


    高傑義問段二爺:“想來段二爺肯定也試過快手盧的能力了吧?”


    段二爺頷首微笑道:“當然,實不相瞞,我們自己也請了人手,也試了一下快手盧的能力,結果我們的人輸了。”


    房三爺有些興衝衝道:“嘿,你們是不知道那老小子多奸猾,最開始死不承認自己有本事,非說自己是個變戲法的,半點真功夫沒有。裝的那個像啊,我差點都信了。”


    “還是我二哥明察秋毫,他說小高爺推薦的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我一聽這老小子居然敢騙我,我刀都拿出來了,差點沒砍了他。這老小子這才敢用真功夫,我的天爺,那個厲害呀,真的嚇人。”


    高傑義微微笑了一下,有些別扭“老小子”這個稱呼,人家再怎麽說也是來幫忙的,可他們卻隻是用這個詞來稱呼人,戲子果然是被人瞧不起的低賤行當啊。


    段二爺問高傑義:“小高爺,不知道那位雷畢雷二爺,今天是否來到啊。”


    高傑義往門外看了看,說道:“等會兒,他們也應該快到了。”


    段二爺微笑著點點頭:“來,小高爺,請用茶。”


    段二爺現在已經相信了高傑義了,至少高傑義給他推薦的快手盧是真的很厲害,而且他們也真的去會友鏢局打聽過,是真的有張嘯輪這個人,不過這個張嘯輪是個趟子手,並不是鏢師,但他確實是最近突然遞交辭呈的。


    段二爺他們也不是傻子,也不能任由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當然是需要自己去打聽的。高傑義也不是傻子,他的話都是真假參半的,真的容易打聽出來,假的他們也無法求證,這樣才能糊弄人呢。


    快手盧他們已經弄來了,隻要雷畢再過來,那段二爺就對高傑義的身份確信無疑,而且肯定要承人家這一份大人情。


    此時,小二子從門外跑進來,在房三爺耳旁耳語兩句。


    房三爺看著段二爺,有些激動道:“大哥,二哥,門外來報,雷畢已經到村口了。”


    段二爺頓時大喜,站起來對高傑義大聲笑道:“小高爺,多謝了,無論事情成與不成,我們三兄弟都要承您這份大人情。”


    段二爺抱拳感謝。


    房三爺也抱拳道:“小高爺,以前多有得罪,宋家的事兒以後我就不摻和了。以後需要用到兄弟的地方,請盡管吩咐。”


    高傑義也忙站起來,大笑道:“多謝二爺三爺,我們行走江湖,交的就是天下的朋友。”


    段二爺和房三爺也是哈哈大笑。


    就連圖老大也抱拳說道:“我就不多說了,我說話容易得罪人。”


    “哈哈……”幾人都是大笑。


    段二爺道:“我們兄弟去迎迎大英雄雷畢。”


    高傑義笑道:“我與你們一起。”


    段二爺伸手道:“那小高爺先請。”


    高傑義卻道:“當然是主人先去迎接了,幾位爺,你們先請。”


    房三爺毛毛躁躁道:“哪兒那麽多客套呢,都是自家兄弟,走吧,咱們一起走吧。”


    幾人笑過之後,都一起往外走。


    礦山三兄弟比較著急,沒多久就都走在前麵了。


    高傑義和張嘯輪落在了後麵。


    張嘯輪跟高傑義並排走著,張嘯輪撇了撇嘴,小聲道:“這會兒他們倒是熱情了,之前綁快手盧的時候,可沒見他們有好臉色。”


    高傑義苦笑一聲,說道:“這就是戲子呀。”


    張嘯輪看了看高傑義,道:“你不也是麽?”


    高傑義不答。


    張嘯輪道:“不過也不怪人家,雷畢的大名我都聽過,說來也怪啊,好像也就是這幾天,雷畢這個名字就突然在北京城如雷貫耳起來了。”


    高傑義回道:“沒什麽奇怪的,這事兒就是我幹的。”


    張嘯輪驚訝地看了高傑義一眼,然後嫌棄道:“吹吧你。”


    高傑義也不理他。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村頭口。


    遠遠就瞧見了兩個瘸腿混混,正是雷畢和他的義父獨腿雙斧鄭生秀。


    這爺倆今天的打扮都一樣,都穿著一身青色褲褂,衣襟敞開著,露出半拉胸脯,兩人腳上穿著是藍布襪子繡花鞋。


    雷畢是短發,鄭生秀是個光頭腦袋,但是他的頭上卻粘了一個假的發辮,粗大的辮子搭在胸前,辮花上還插一朵茉莉花。


    這是前清時期混混的打扮,這種打扮叫做“花鞋大辮子”。隻不過清朝滅亡之後,就讓剪辮子了。混混行是最先響應號召的,畢竟辮子太影響打架了。


    打架這種活兒,那是頭發越長,打架越虧。所以一時間,混混行全是大禿瓢,哪怕到現在,大家夥兒也都是短發寸頭。


    這鄭生秀是個禿瓢,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往腦袋上沾一個假辮子,不知道在懷念什麽。


    見著兩人,段二爺首先抱拳道:“敢為二位可是天津來的大英雄?”


    鄭生秀超前走來,他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前腿虛點,後腿虛蹬,縮著肩曲著肘。頭似揚不揚,眼似斜不斜,走路邁左腿,拖右腿,一走一趔趄。


    一瞧他這走路姿勢,還有這混不吝的模樣。


    礦山三兄弟就是眼前一亮,這才是真正的老混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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