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老規矩,他和袁樹以及司徒堅強在星巴克“共同進步”,不過這次蔡姨答應讓小蘿莉陳慶之也加入集體活動,由趙甲第負責小果兒的一切事物,還嚴正聲明要是小果兒出丁點兒事故就要拿小趙老師開刀,一開始趙甲第聽這話不樂意,嗯嗯啊啊應付著,結果蔡姨祭出殺手鐧,說小果兒不開心,哪怕趙甲第那筆啟動資金在短線上盈利率達到100,也別想從她口袋裏得到那張千萬級支票,這一下子擊中了趙甲第的軟肋,立即拍胸脯保證哪怕是外星人想要劫持陳慶之小公主也必須先從自己的屍體上踏過去,蔡姨笑罵了一聲掉錢眼裏的葛朗台後就去辦她自己的事,將蘿莉交給趙甲第。


    他們兩男兩女坐在位於外灘中心的星巴克角落位置,司徒堅強很雀躍很幸福很興奮地問趙甲第有沒有在海風號上見到姐姐殿下,趙甲第和袁樹都納悶,司徒堅強嘿嘿解釋道就是陳皇妃啊,這位超級無敵大氣質美女的粉絲都昵稱她為皇妃殿下,不過咱都喊她姐姐殿下,親切。趙甲第嘲諷道是你跟她親切人家不跟你親切吧。


    司徒堅強喝著咖啡,眼睛卻在掃描店內有沒有禦姐級的職場ol,這小子不太鍾情同齡的美眉,覺得味道太淡,再漂亮水靈也瞧不上,專挑成熟姐姐拋媚眼,這位沾老爹的光有資格上海風號的滬上一線富二代用那輛邁騰載著其餘三人來外灘的路上,就在一個紅綠燈路口朝並排開一輛寶馬x6內的美少婦吹哨子,那年輕阿姨也有趣,巧笑倩兮搖下車窗,然後豎起中指用上海方言罵了句小赤佬,最後開著x6拐彎揚長而去,讓小強很是吃癟。他似乎還沉浸在那天慶功宴上與皇妃姐姐的邂逅,陶醉道:“我那天一直被老頭拴在身邊,手機恰好沒電,要不然一定喊趙哥過去,趙哥,陳皇妃可是在我們那一桌喝了一小杯紅酒的,我爸還跟她說上話了。陳皇妃啥都好,就是冷性子了點。”


    “陳皇妃是很出色。”袁樹點頭道,笑了笑,“不過我身邊坐了個不輸給陳皇妃的美女,好像是裴姐的遠親,也姓裴,名字沒說。其實,光說漂亮,我身邊那位可能比陳皇妃還要優秀一點。”


    能讓女人尤其還是高段位的美女認為某個女人有吸引力,這才是對那個女人最大的褒獎。當初裴翠湖邀請馬尾辮校花去參加晚宴,袁樹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征詢趙甲第的意見,趙甲第當然沒意見,還直接說到時候要是裴翠湖要給你買禮服,你就安心收下,人家本來就是一名投資高手,她今天對你做的一切,肚子裏都是一本賬目的,你隻要過五關斬六將衝刺過高考和大學,以後出息了,那她也就放長線釣大魚成功了,所以隻管心安理得。


    “還有比陳皇妃還要更漂亮的女人?”趙甲第一臉不相信。其實趙甲第細一想,竟然隻回憶起陳皇妃一張模糊的容顏,這得歸罪於他不習慣去記清女人的臉蛋,現在隻是依稀記得陳皇妃不是那種典型美女的鵝蛋臉,沒有錐子一般的尖尖下巴,但也不能說她的臉圓潤,總覺得她長得很符合心目中王寶釧的形象,但身上又有五六分林黛玉的氣質,本來這種女人應該是趙家老佛爺最順眼的女性,乖巧,聽話,能識大體,既有好生養能生帶把的男娃,還不強勢,因此小八兩的奶奶一直更喜歡齊冬草,而對妲己式妖豔的王半斤沒啥大好感,從小就更偏向齊冬草,這是趙家人都知道的公開秘密,所幸齊冬草七竅玲瓏,加上王半斤也不以為然,兩女的鬥爭都很識趣地放在桌麵下,沒有明槍隻有暗箭。這恐怕也是當初趙三金敢把陳皇妃帶進趙家的根本原因,就是吃準了老佛爺的脾性,沒奈何老佛爺對女明星有種天生的反感,以至於最後弄巧成拙。


    “有的吧,除了裴姐的親戚,我記得還有個坐在最中間圓桌上的女人,那天穿了一身白,嗯,感覺就像聊齋裏的白狐,我是第一次見到氣質那麽好的女人。”袁樹微笑道,托著腮幫。


    趙甲第司徒堅強和小果兒三人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都沒有點破蔡姨的身份。


    趙甲第今天有點坎坷悲壯,小果兒是帶著畫板小板凳一係列套裝出來的,因為外麵的外灘街頭天氣太冷,加上還要給袁樹和司徒堅強講解一些解題技巧,就現在星巴克呆著,被蔡姨明令禁止喝咖啡的小果兒閑不住,就要趙甲第做模特,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陳慶之要求擺出一個羅丹《思想者》的姿勢,趙甲第冷汗直流,袁樹低頭自顧自做題,掩飾竊笑,而司徒堅強早就跑角落位置捧腹去了,悲壯的趙甲第欲哭無淚,花言巧語想要蒙混過關,結果不知道蘿莉陳慶之在他耳朵邊說了什麽,一咬牙,思想就思想,在咖啡店裏擺出那姿勢,惹來無數的視線。隻要聯係一下有關《思想者》的解釋就知道為何趙甲第恨不得挖地洞鑽下去了:這是一個《神曲》但丁的沉重形象,一個強有力的巨人屈膝彎腰坐著,右手托腮,嘴咬著自己的手,他默默凝視著下麵被洪水吞噬的苦難深重的人們。他愛人類,所以難以對那些罪人作出最後判決,他深懷同情,陷入極大痛苦和永恒的沉思之中。


    於是趙甲第就這麽痛苦的沉思著。思想了大概大半個鍾頭,蘿莉才放過他。咖啡店本就擁擠,人流量很大,也不知道多少人用手機拍了這張滑稽照片,而眾多落井下石的人中,就有偷著樂的司徒堅強。


    災難一結束,趙甲第就幫蘿莉扛著素描套裝衝出星巴克,因為陳慶之有在街頭替遊人素描的習慣,以前是蔡姨擔任監護人的角色,這一次換成狼狽逃出咖啡店的趙甲第。


    牽著蘿莉的手挑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擺下兩張折疊小板凳,架好畫板,趙甲第就開始招徠生意,很快就有一對中年外國遊客湊過來,趙甲第耳朵尖,早早聽出他們是德國人,就用流利的德語與他們交流,德國夫婦很高興地答應下來,女人坐在小板凳上,那男人似乎很高興碰到能說流暢標準德語的中國年輕人,兩人就在邊上對話,先是很客氣聊一些上海風貌,後來就沒了邊際,趙甲第倒沒有多想,多半是德國中年男人詢問他作答,最後不知怎麽就聊到了金融期貨上麵去,不知是不是那德國大叔被趙甲第對專業晦澀經濟術語的嫻熟掌握感到驚奇,總之兩人聊得很投機,頗有指點江山的意味,趙甲第呢,好不容易找到個能在經濟領域平等對話的主,也就盡情發散他天馬行空的思維,等素描結束後,氣質雍容的德國女人很是高興,用英語對小女孩陳慶之說了大段的讚美之詞,她想要掏出錢包,禮節性付一點報酬,但意猶未盡結束聊天的德國男人阻止了她,從懷裏掏出一隻精致絕倫的老懷表,彎下腰要送給陳慶之,小蘿莉當然沒有接,趙甲第也婉言拒絕,見他們身上帶了相機,用德語說隻要幫我們照一張相就行了,還加了一句德語版的“相逢何必曾相識”,惹得德國夫婦開懷大笑,很愉快地拿下相機,然後趙甲第被蘿莉要求再次騎在脖子上,站在並不熙攘的人流中,這幅溫馨畫麵便被永久定格。


    最後德國大叔並沒有與趙甲第互留聯係方式,隻是送給趙甲第一本對普通人來說肯定生僻艱深如天書的經濟學專著。


    接下來陳慶之又素描了幾張,見蘿莉兩隻手凍得蒼白,趙甲第就結束任務,繼續當苦力搬運工,朝星巴克走去,她兩隻小手就塞在趙甲第溫暖的外衣口袋裏,小臉蛋紅撲撲,很高興。


    在星巴克的補習還是老樣子,趙甲第一般更多是教司徒堅強一些具體戰術上的東西,例如如何靈活運用解題工具,而對於基礎紮實的袁樹,則更多是一些戰略上的,其實袁樹作為被西南位育定位為全市保10爭5的頂尖尖子生,趙甲第能教的確實不多,四個人解決晚飯的時候司徒堅強說現在年級裏都知道袁樹在班主任那裏立下了軍令狀,要比第二名超出30分,這讓很多尖子生都鬥誌旺盛,因為既然注定第一無望,就要盡力縮小差距。趙甲第問以前一般比第二名高多少,袁樹笑著說大概在15分上下徘徊,趙甲第很親昵自然地摸了摸她馬尾辮說很好很好,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陳慶之啃著披薩,好奇說這句話不是貶義嗎。趙甲第嘿嘿笑道這叫逆向引用,有學問的人都這麽幹。作為趙哥的頭號狗腿,司徒堅強當然是立即奉上無數馬屁,袁樹則安靜微笑,信心十足。


    晚飯結束,蔡姨會派忠叔來接小果兒,而司徒堅強則開著邁騰送馬尾辮班長一起回學校上晚自習,袁樹有信心拉開第二名30分,小強也有信心在期末考試再上一個新台階,讓那幫以為他是撞了狗屎運才考進班級前十的家夥徹底閉上嘴巴。


    小果兒坐進忠叔的車前,趙甲第送給她一本專門跑書店買來的《素描肌理》,而蘿莉也按早前照約定說了一個讓趙甲第心甘情願做思想者的秘密。趙甲第一聽,也隻是一笑置之,感歎世界真大生活真小。


    原來晚宴當天坐在裴翠湖和袁樹身邊的裴姓女人,是蔡姨的天字號閨蜜,那晚很不仗義地丟下趙甲第,就是因為要陪那位首席閨蜜一起去一家私人會所。趙甲第打了一輛車回學校,在車上他拿起那本德國男人送給他的經濟學專著,不陌生,德國唯一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博弈論領域執牛耳者萊因哈德-澤爾滕的《策略理性模型》,書有些年月,但保存良好,隨手翻了一下,沒有任何圈圈畫畫,因為早早研究過這本著作,趙甲第就沒有打算重溫閱讀,小心翼翼放進電腦包。


    小果兒被忠叔帶到一家位於新華路上的私人會所門口,由一位成熟典雅的女負責人親自帶進去。


    私人會所有一棟因為獨棟而顯得出類拔萃的徽派建築,但精妙的是建築是典型徽派風格,頂部卻是大麵積玻璃,中央是天井設置,有一個不知道怎麽構造出來的碧幽幽深潭,竟還有一大叢綠竹,**尾紅鯉魚緩緩遊動,四麵牆壁,一麵擺滿了各種陳香的普洱茶,一麵擺放琳琅滿目的古董收藏,一麵堆滿書籍,剩下一麵,則是一幅牆繪的敦煌天女散花圖,隻能說身處其間,絕無一分一毫俗氣,散落放置五六條紫竹藤椅,一張古樸石凳,井邊,竹畔,茶香,坐著三個女人,兩個都是絕色佳人,剩下一位卻顯得普普通通,連氣質也不顯眼,隻是給人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她貌似是這裏的女主人,在隨手撥弄一架古琴,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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