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怕。


    對方仿佛怯生生說了一句。


    趙甲第一激靈,不對勁,真是個娘們,貌似聲音還賊軟軟糯糯,跟沐紅鯉一個級數的天籟,但具體來說味道又有點不同,自己媳婦嗓音是輕靈的那種,而這位,則要成熟些,嫵媚點,透著股天生的柔美。趙甲第愣在那裏,一時間無言以對,心中大罵自己太沒見過世麵。對方也不再說話,輕輕掛掉電話。趙甲第叼了根煙,喃喃自語道莫非是專業級的整人?還特地找個播音員出聲的娘們來忽悠我?誰肯下這麽大本錢。就在趙甲第發呆的時候,短信姍姍來遲:聲音也聽了,沒騙你吧?


    趙甲第一發狠,回複:不錯,床上一定更**。


    不理你了。


    你舍得嘛,1500塊大洋啊,這都能買多少隻肉包了。


    說什麽肉包,一點情調都不懂!


    對不起,咱就是賣肉包的,掙的都是血汗錢,所以我能保證我包你夜的晚上一定好好收拾你,會把3750個肉包子都賺回來。


    討厭。


    咋了,賣肉包子賺的錢就不是錢啦?


    賣肉包能住酒店?


    我包子做得好,賣得多,這叫行行出狀元!不過要是三百六十行裏床上手藝也算,我照樣是狀元。


    吹牛。


    來酒店吧,就上次那個,我立馬訂房間去,就當舊地重溫,相信更有感覺。到了我發你短信。說好了,包夜全套1500。


    哼,再放我鴿子,我把你小雞-雞剁成肉醬,你順便可以當包子的肉餡。


    捧著手機的趙甲第一陣膽寒,看了個把鍾頭的書,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再發了條消息過去:老地方,2218。


    約莫10分鍾後,聲音很**蝕骨的小姐連短信都懶得發了,直接打電話過來大罵道你個王八蛋,又耍我!趙甲第嘿嘿笑道對不住了,剛到酒店,就有你同行主動敲門了,我一個把持不住就帶她出去耍了,野戰,車震,好爽。“小姐”的嗓音依舊好聽,能讓骨頭都酥軟,語氣憤恨道好,你說地點,我們一起野戰。趙甲第一本正經道其實我覺得吧,聲音好聽的女人往往長得都很抱歉,再說了,你同行包夜隻要一千塊,比你便宜了三分之一,整整1250個包子啊,你體諒一下。


    對麵貌似徹底無語了。


    趙甲第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真是小姐?


    廢話。不是靠這個養家糊口我至於這麽被你折騰嗎?


    得,你短信發我個賬號,我明天給你打500過去,就當補償費。沒辦法,我這人就是心腸軟。


    為什麽隻有500?


    操,難道要我給你打1500?沒幹活就敢要老子三千多個包子,你也太黑了點吧?


    行行行,500就500,可不許再玩我。


    最後,小姐果真發了一個賬號過來。


    趙甲第第一時間給''道德打了個電話,把這位“小姐”的手機號碼和賬號都發過去,讓他查一查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第二天一早,''道德發短信過來匯報情況,電話號碼是杭州地區的,但竟然查不出具體的身份證注冊信息,連那個工商銀行的賬號查詢權限也很高,''道德砸了大錢都沒能從銀行內部套出東西。趙甲第就納悶了,美人計也不是這麽玩的吧,也忒專業了點,可問題是這麽專業,本身不就是露出一種最大的馬腳嗎,趙甲第分析方方麵麵,愣是吃不準摸不透,一開始想要匯錢過去探探路,後來一想還是作罷,果然,傍晚時分,短信來了,是一條看上去很幽怨哀傷的短信: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無數的感歎號。


    趙甲第一陣煩躁,回複道:tmd老子現在在ts曹妃甸,你有本事來這裏讓老子幹一炮,飛機票我包了,除此之外給你一萬塊,你敢不敢?


    不敢。


    那你別抱怨了,我用這一萬塊錢可以叫很多隻雞了,想金童抱瓶就金童抱瓶想張果老倒騎驢就張果老倒騎驢想反彈琵琶就反彈琵琶。所以你以後別勾搭老子,聲音再動聽也沒用,我不陪你玩了。有錢不賺的小姐那還叫小姐嗎?!


    我要是來你們那裏,老公會不高興的。


    別廢話,我現在根本不樂意搭理你。


    你生氣啦?


    沒,犯不著。


    你就是生氣了。


    滾。


    你看,你真的生氣了。


    你tmd別逼老子爆粗口。


    你已經爆粗口了呀。


    你丫別落在老子手上,要不然非讓你三天下不了床。


    我決定了,坐飛機去ts,到時候怎麽找你。


    啥?


    我已經出門了,什麽東西都沒帶。


    真的假的?


    真的。


    別來這一套,是想報複我吧,信你是傻b。


    不信就算了,我轉身回家。


    回你的,懶得理你。以後再騷擾我,我罵你一個鍾頭。


    我想我還是去ts吧。


    你個傻b。


    對的,我就是傻b。反正我準備攔輛車,去機場,直飛ts市。你再騙我,我也認了,反正你也罵我傻b。


    5分鍾後,小姐短信來了:我上車了。我在上海,現在去虹橋機場。


    32分鍾後:我到機場了。


    36分鍾後:我買好機票了,隻有先到天津。(附帶班機信息)


    51分鍾後:我登機了。翻了一下,口袋裏隻剩下兩百五十三塊錢了。


    一個鍾頭50分鍾左右,小姐發消息:我到了天津了。


    趙甲第目瞪口呆,這小姐也太敬業了點吧。他已經讓''道德關注那一班飛機的起飛和降落,蕭山機場和天津方麵都盯著,按照“小姐”的短信來看,時間段都掐得很準很真實,趙甲第坐在書桌前,旋轉圓珠筆,陷入沉思,如果說對方背後有一支專業團隊在運作這起“黑色幽默”,那隻能說明對方的策劃人不是瘋子就是天才。去還是不去,是個問題。趙甲第閉上眼睛,思考片刻,給她發了一個趙家村工業區的詳細地址,告訴直接坐出租車,要是司機不肯,就讓她先付給司機兩百塊押金,到了後他去付錢。她簡簡單單回複了一個“好”。然後每經過一個地點,她都會發短信告訴趙甲第,1個半鍾頭後她說我到了,你呢,我站在一張廣告牌下,大幅的陳皇妃新片宣傳畫。


    這個時候,已經將近淩晨時分。


    瘋了。


    趙甲第撓撓頭,這小姐要真是小姐,趙甲第覺得割肉一萬多塊也值了,就當豐富了一次人生閱曆。占了自己地盤的心理優勢,還是早有最壞打算的趙甲第喊上商雀,坐上卡宴,匯合一直在趙甲第蹲點的''道德和田圖斐,三輛車開往工業區,田圖斐開道,卡宴居中,''道德那輛不起眼的北京現代遠遠跟在後頭。


    深夜的工業區某個大型廣告牌下,果真站著個兩手空空的女人,身邊停著一輛天津牌照的出租車,一個司機模樣的男人蹲在車旁抽煙。


    她?


    商雀問道,一臉匪夷所思。


    十有**。


    趙甲第也傻眼了。


    八兩叔,我覺得吧,不是她是個神經病,就是我們兩個是神經病。


    商雀崩潰道。


    趙甲第點點頭。


    因為站在廣告牌下的娘們,何止是聲音悅耳那麽單薄。tmd,電話短信裏她自稱腿長屁股翹臉蛋水靈,還真是太肺腑之言了,以趙甲第和商雀的挑剔眼光來看待,她也是他們人生中見到過最動人的女人。她的氣質不是王半斤的妖嬈,也不是齊冬草堅%的柔順,她僅僅是穿著休閑地站在那裏,就能讓男人生出最原始的征服欲,深陷不可自拔。她要是生意不好揭不開鍋的小姐,那趙甲第覺得自己就是生意火爆到沒日沒夜的天字號大牛郎了。


    事出反常即是妖。


    趙甲第下了車,走向“小姐”,田圖斐保持一段距離。


    “賣包子的?”女人柔聲笑道,不緊張不倉皇。


    “小姐?”趙甲第口幹舌燥道。


    她伸出一隻手,如同最上等象牙雕琢而成,她笑容嫵媚,想必在大唐時代,溫泉水暖洗凝脂的楊貴妃也是這般對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李景隆伸出手,連手都透著嫵媚,這個女人真是水做的。


    “啊?”趙甲第愣了。


    “一萬塊。”她微笑道。


    趙甲第掏出一疊錢,放在她手上,然後把車錢交給司機,還特地遞過去一根煙,田圖斐就站在司機身後。師傅操一口地道的天津腔,接過錢上了車,依依不舍的眼光使勁瞥著女人,出租車緩緩離去。


    “你該不會是職業殺手吧?”趙甲第轉身麵朝女人笑道。


    “不是,我是小姐。”她笑道,笑起來的時候很真誠,其實就算她說假話,也有男人樂意相信是天下最悅耳的真話。


    “收了錢,你今天自個兒找地方睡,我幫你訂房間也行。明天回上海,以後能不做小姐就別做小姐了。”趙甲第笑眯眯道,終於恢複趙八兩本色。


    “不辦事?”她訝異道,很委屈很受傷的楚楚可憐模樣。


    “不敢,怕你是殺手。”趙甲第半開玩笑道,“而且你這姿色,退一萬步說,真是小姐,還接不到生意,隻能說明你有啥見不得人的毛病,我膽子不小,但今天真不敢碰。”


    “你們男人不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她微微歪著腦袋,一臉不符合她年紀的天真容顏。


    田圖斐是比趙甲第還行家的內行,瞧出這好看得過分的女人不是練家子,身上藏槍械的可能性很小,就拉開一段距離。趙甲第打哈哈道:“那是騙人的,起碼我不幹。”


    “不後悔?”她笑道。


    “不知道。”趙甲第嚴肅道,“目前正在激烈鬥爭中。”


    少婦,趙甲第覺得眼前這位可能是自己這輩子,能見到的最美最有味道的完美少婦了。


    “我真是小姐。”她再一次肯定道。


    “這次信你的話我真是傻b。”趙甲第樂嗬嗬道,不管怎麽說,能撞見這麽個有趣的娘們,今天的折騰怎麽精打細算都賺到。


    “信不信你都是傻b,你看我說我來ts,你開始信嗎?不信,結果呢?那我現在說我是小姐,你還不信,那結果會是什麽呢?”她眨了眨眼睛。


    “結果就是我後悔一輩子。”趙甲第歡樂了,一把拉起她的手,察覺到她有刹那猶豫和輕微顫抖,但也許是趙甲第的錯覺,他爆發出遠超水準線的潛力值,“走,開房間。兩萬五千個包子的錢沒了,不上白不上,不上我是二百五。”


    上了車,商雀做司機。田圖斐那輛車開道。


    “呦,還有這麽多保鏢,你家真有錢。”女人雖然跟著趙甲第上了車,但坐得離他有些距離,眼神有些迷離。


    “此地錢多人傻速來,說的就是我,由此證明賣包子這行業多賺錢,要不你跟我一起賣包子好了,做包子西施。”趙甲第調戲道。


    她輕輕搖頭,柔聲道:“我不會總做小姐的。”


    趙甲第納悶道:“小姐還能客串?”


    她沉默不語,微笑著,賢良淑德,典型賢妻良母的架勢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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