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甲第得先把齊樹根幾個溫良恭儉的**送回省委大院,佟冬因為閑談時聽說趙甲第住在法雲安縵,就搭了順風車,因為多了個人,韓道德被趙甲第趕下去,這位大叔毫無異議,準備溜去田圖婓的車子,繼續盯梢保護,車子由自告奮勇的佟冬來開,穩當緩慢,少了專業司機韓道德那份行雲流水,不難怪佟冬,因為國內上市遙遙無期,弄來這輛車比原價要高出一大截,其實並非韓道德推測的五六百萬,還得再加上差不多一輛路虎的價格,保修都成問題,一般沒哪家保險公司情願擔風險,最多硬著頭皮來個分批保險,把齊樹根三個送到省委大院,佟冬眼神恍惚了一下,齊樹根笑著跟佟冬要了一個電話號碼,說以後買書一定去桃花書吧,佟冬微笑了一下,說鶯子有號碼的,你問她吧。不敢在這邊多停,怕違章停車,被貼罰單。


    齊樹根笑容燦爛,說ok。車子重新啟動,趙甲第問道知道怎麽去靈隱寺法雲弄?她笑道知道的,這個星期都去過三次了,給那幫女孩子送宵夜什麽。趙甲第忍不住問道大半夜的,那裏路段又陰森,你不怕?佟冬搖頭道不怕,西西膽子很小,我膽子比較大,所以每次被她拉著看恐懼片,都沒啥感覺,可能是神經比較大條,是不是一點都不可愛?趙甲第打開車窗,點燃一根煙,笑道我就很怕看恐懼片,所以萬一我們兩個看,就比較歡樂了,還得我鑽你懷裏,你倒是一臉鎮定淡然,畫麵太不協調了。佟冬抿嘴微笑,沒有酒窩。


    冷場了。


    趙甲第抽完一根煙,猶豫是不是接著抽一根。


    夜幕,街燈,幽靜道路,樹木茂盛,氣氛安詳。都不需要開空調,趙甲第打開敞篷,他一個剃平頭的沒什麽大感覺,佟冬青絲飛舞,小家碧人,猶如一尊美玉雕像。


    佟冬望著前往輕聲道:“沒想到鶯子是住那裏的女孩,她很好說話,開朗活潑,做什麽事情都充滿衝勁,一點公主病都沒有。”


    趙甲第撇開話題,問道:“那對朱家父子後來有沒有煩你們?”


    佟冬笑道:“沒,他們哪敢,隻聽我媽說他們一家人登門拜訪,客客氣氣,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還道了歉,說幫不上忙,很內疚的低姿態。”


    趙甲第繼續轉移話題,“佟夏跟那支樂隊忙什麽?”


    佟冬回答道:“這一周都在市區一個地下室錄音棚彩排,地方是西西找的,她有很多這方麵的朋友,晚上就住法雲安縵那邊。西西變了很多,她以前不管是唱歌還是做什麽,都很隨性,不開心就鬧小脾氣,酒吧夜店方麵其實很頭疼,所以一直沒什麽知心朋友,這次跟樂隊合作,她很用心。謝謝你,趙甲第,給鶯子做網拍模特,要不是你,西西也不會認識小青蟲她們。”


    趙甲第打官腔道:“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佟冬側了側視線,柔聲道:“可如果沒有伯樂,情願撿起來,擦掉塵土,金子沒那麽容易發光。”


    趙甲第笑道:“難不成你情願以身相許?”


    佟冬臉一紅,道:“要以身相許,也是西西,關我什麽事。”


    趙甲第隨口道:“姐姐妹妹之間不都愛搶東西嘛。”


    佟冬無語,紅了一張俏臉。


    兩人來到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法雲安縵酒店,那幫年輕男女聚坐在一起在聽佟夏唱一支越劇,佟夏雖然沒有受過專業係統的聲樂訓練,但底子好,天賦好,加上興趣支撐和迫於生活壓力的訓練,曲種的涉獵頗廣,讓苦於沒有一位好主唱的李青斛如獲至寶,與這位杭州美眉一拍即合,因為李青斛所青睞的幾支北歐國寶級樂隊,女主唱都至關重要,可以說是團隊的靈魂,再有就是如夜願山羊胡大叔那樣的“配角”,如果能夾雜一些嘶吼,就完美了,但李青斛上哪去找能吼出滄桑唯獨的順眼大叔,圈子周邊都是一幫在她看來乳臭未幹的小毛孩。


    見到趙甲第和佟冬,司徒堅強和佟夏都很欣喜,佟夏的反應尤為明顯。


    “死小白臉,你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小青蟲尖叫道,指著趙甲第。


    “對不起,這次跟你沒關係。”趙甲第一把摟過佟冬充數,“我是來見朋友的。”


    佟冬一臉震驚。


    趙甲第鬆開手,歉意道:“呃,摟錯了,西西,過來。”


    佟夏小跑過去,這次趙甲第沒有動手動腳,姐妹花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愈發襯托得他牛糞了。李青斛罵道:“你膽子真大呀,敢在蔡姨眼皮底下耍花槍,喂,你是不是你蔡姨給你的錢包養小**啊,這可不厚道。”


    “再聲明一次,我不是小白臉。”趙甲第笑道。


    “也對,蔡姨不像那種能給小白臉一部賓利的女人。”小青蟲托著下巴思考道。


    “小青蟲,你不是缺個錦上添花的嗎,我師傅會拉二胡,我覺得你們雖說玩美聲金屬,但如果加上一個拉二胡的猛人,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起碼視覺上,就特別出彩。”司徒堅強不得已出來撲滅火藥味。


    “你會?”小青蟲輕視道。


    “會點。”趙甲第點頭道,不忘對被手誤揩油的佟冬報以歉意眼神。


    “這會兒上哪去找二胡,再說了,明晚就要上台,臨時找**,不靠譜,一不小心就被一顆屎髒了一鍋粥。所以,你,給我消逝。”小青蟲指著趙甲第沒好氣道。


    “給我半個鍾頭,我能弄來二胡。”趙甲第笑**道,望著習慣性隻戴一枚耳環的女孩,眼神有點不為人知的感傷,不由分說,給韓道德打了一個電話。


    半個鍾頭後,韓道德按時送來一把二胡,趙甲第坐在板凳上,有模有樣,那些黑寡婦樂團的女孩們都很期待這個跟大姐大關係“複雜”小說~就來整理的男人,能夠給出驚喜。趙甲第拉了一曲《張文祥刺馬》,本是蘇州彈詞,被他用二胡一拉一彈唱,身處小橋古廊明月夜,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樸蒼涼意味,司徒堅強和佟夏佟冬姐妹花直接聽傻了。


    小青蟲天人交戰。


    “去市區錄音室通宵排練。”她哼哼道,大將風度,“小白臉,你,跟著。”


    ——————————


    在李青斛帶著一批人浩浩蕩蕩離開法雲安縵的時候,酒店另一棟別墅內,兩個男人正在客廳喝茶,年紀輕的三十來歲,而立之年,玩世不恭,富貴氣焰很濃,卻透著股匪氣,翹著二郎腿,對麵坐著一位坐姿刻板的中年男人,不惑之年,穿著裝扮都很講究,說起來年長了十歲,氣勢上應該更足,事實上相反,他手上拿著一疊照片,十幾張,都是同一個男人,年輕,貌不驚人,光看相貌衣著,實在讓他這位在浙西起家的一方土皇帝提不起神,可照片是眼前大公子哥遞過來的,他不得不鄭重對待,照片上唯一的小亮點可能就是那部掛滿6的賓利敞篷。


    “這家夥周末都在杭州,不出意外,明後兩天要參加音樂節,是個機會,你給點教訓就可以了,不需要鬧太大。事後,我保證把你的弟弟從湖州監獄撈出來,不敢說今年就辦到,但起碼能提前個好幾年。”紈絝笑道,滋一下,仰頭一口喝盡杯中茶,不像喝茶,倒像是喝酒。


    “小欣爺。這個有點棘手啊。”男人麵有難色,抽出一張賓利上有司機的照片。


    “這種大叔能有什麽武力值,存在感為零的廢物存在,這都辦不到?你這二十多年在道上是一路踩**上位的?張賢標,你當我是菜市場大媽,在跟你討價還價一顆大白菜是一塊還是兩塊錢?信不信我讓你弟弟在湖州把牢底坐穿?”紈絝不愧是資深紈絝,說話行事格外跋扈。


    男人苦笑。


    “得,求我辦事的排長了隊,你不做,有的是人,以後你就別進我門了。”紈絝冷笑道。


    “小昕爺,這話見外了,行!最遲後天給您確切消息。”男人一咬牙道。


    “別娘們一樣扭扭捏捏,這事隻許做成,要不這種機會我上哪找去,我的脾氣你也知道,別放我鴿子。”紈絝嬉笑道,語氣溫柔,眼神可陰狠,“在你地盤上,屁大的事,如果還出岔子,你就好去死了。”


    男人無可奈何,心中希望別是這位公子哥在整幺蛾子。


    “給你提個意見,弄一麻袋,把他裝進去,拉著繩子,丟錢塘江,別弄死,拉上來,就放在錢塘江邊上,總會有好心人看到他的。”紈絝輕輕道。


    男人點點頭,沒有帶走一張照片。


    等中年男人告辭,紈絝抽出一張不曾拿出的照片,照片上,是主角和省委紅人李檀在城西小店吃麻辣燙。


    他將所有照片連帶底片都燒毀。


    英俊臉龐上的笑容猙獰玩味。


    ——————————


    周六早上九點,上海繁華市區,一個瘸子男人夾著一隻公文包走下出租車,進入一家咖啡館,挑了個靠窗位置,他視野開闊的同時,卻不易被別人觀察到。


    半個鍾頭後,出租車上走下一個衣冠鮮亮的男子,拎著一隻箱子,進入咖啡館,找到瘸子男人,看到他桌上放了一本《鳳凰周刊》,如釋重負,坐下,將箱子放在桌下腳底位置。


    “黃總,喝點什麽?”戴鴨舌帽的瘸子男人輕聲笑道。


    “不用。”長了一張**臉的成功人士搖頭道。


    “抽煙?”男人問道,他手上帶了一層不易察覺的膠皮手套,很薄,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算了,咱們都開門見山吧。”成功人士笑道,嗓音很輕,“東西讓我過目一下?”


    “當然,這是規矩。”鴨舌帽男人點頭道,從公文包抽出一份被他抹去所有指紋的私密文件,卻沒有急著給,彎腰,另一隻手拖過箱子,放在腿上,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鈔票,眼神依舊平靜似水,手指絲毫不曾顫抖,隨機抽出幾疊,熟稔一捏,眼神中意,終於將文件遞給覺得多此一舉的對方,笑道:“這份東西一出來,不敢說讓股份一日跌停,起碼能讓這家你們的死對頭虧損幾個億。我保證全天換手率可以達到4個百分點,甚至更多。”


    “有這麽誇張?”成功人士笑了笑,不以為然。


    瘸子笑了笑,眯起眼,“當然了,這東西由我來運作,肯定沒這個效果,說不定《鳳凰周刊》《證券市場周刊》這類雜誌都不會發,弄不好我就要弄巧成拙,被人肉。或者弄到幾個論壇上去,都會在當天被這家明星企業憑借強大的公關能力進行刪帖和封殺,但到你們手上,自然就大不一樣。有沒有效果,你大可以看一下我跑了足足半年收集來的材料。這個家夥在擔任董事長以前,還算厚道,隻是侵吞竊取受賄等不正當途徑,斂財三千多萬。擔任董事長後,心就野了,胃口也大,截留廣告費,公關費、關聯交易、內幕交易,加上夥同其他高管和外圍培植起來的勢力,用設定行權條件極低的股權激勵方案,近乎無償獵取五千萬股股票,目前這部分股票金額高達好個億。資料上,有理有據,隻有不是瞎子,外行都瞧得出其中的違規違紀。”


    西裝筆挺的**人士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


    瘸子略帶感慨說道:“這家夥也算是一條草莽龍蛇了,頂風作案都敢如此猖狂。他的上任就是因為被控動用公用資金進行mbo而落馬,05年判有期徒刑六年,經過兩次減刑,去年釋放。至於上任怎麽下馬的,他又是怎麽趁機上位的,想必你們這些同行比我更清楚。至於所謂的減刑,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有錢在外圍活動,自然就是認罪態度良好。死刑變死緩,死緩變有期,再悄悄運作一下,不動聲色的,手腕通天的,甚至能‘立功’到減刑為15年,這在監獄那小旮旯,能立多大的功?嘿,題外話了。多說無益,咱一個人微言輕的升鬥小民,管不著那麽多,隻要能賺點小錢就心中意足。”


    “ok,材料我收下了,一百二十萬,一次性付清,以後誰都不認識,能做到?”**人士凝視著對麵的眼睛。


    “當然,這是我的規矩。”男人點頭道。


    “很好,希望不用再見麵。”**板著臉道,一半提醒一半警告。


    “那告辭。”瘸子男人起身,夾著公文包,提著箱子。


    一瘸一拐走出咖啡店,店外有一輛提示空車的出租車,他卻沒有理會,走遠了點,繼續等待下一輛。


    第二輛空車經過,他依舊沒有攔車。


    第三輛,他才坐上去。


    瘸子男人用上海話說了一串地址,複雜拗口。


    司機師傅皺了皺眉頭。


    瘸子又報了一遍。


    上海出租車司機都是本地戶口,自然是應該聽得懂的。


    瘸子猛然去拉車門,卻沒有打開。


    店內,透過玻璃窗凝視一切的**詭異笑了笑,撥了一個號碼,道:“潘董,上鉤了,這家夥真油滑,幸好我們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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