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佑機看到她的表情,一驚。那青蟒瞬間化成雲霧消失,她體內感受到滾滾暖流,是蛇不具有的溫暖。他究竟為何,會使用蛇妖的招式?孟蜀的腦中,隻有這一個問題,來回來去的不斷閃現。


    她尾椎出陣陣湧出了顫怵。


    祝赤在一旁看著孟蜀受傷的樣子,他飛身撲了過去,握著她鮮血流淌的手。他像是一個小火爐,讓她流失的血液所帶來冰冷瞬間被溫熱的力量覆蓋。祝赤的雙手隱隱的如同旭日一樣有著微光。


    他捧著她的雙手,低頭,虔誠的,治愈著。


    孟蜀似乎被什麽柔軟的事物所包覆,血液回流到心口。


    兩人似乎被光環籠罩,看著肖佑機的眼裏是如此的刺眼。


    祝赤緊緊地握著,他的神力源源不斷的輸入到孟蜀的體內。她如同被安慰的,流離失所的小女孩,倏然一下感到了格外的心安。


    她看著他莊重的眉眼,心在波蕩。


    祝赤深吸一口氣,有些忐忑的問道:“沒事吧?”


    “沒事。”孟蜀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年輕人生機勃勃之中,多了一份的成熟,忘穿靈魂的,似乎把孟蜀一眼就看透。她顫了顫,收回了手。


    肖佑機站在一旁,孟蜀微微抬眼看他,她張了張嘴,還沒有出聲,就聽見肖佑機說:“你該走了。”


    冷冷冰冰。


    孟蜀站起來:“我看見了。”她看見了他記憶深處那悲愴的回憶,她卻不明白,也不明了。那如飛蛾撲火般的身影,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你什麽都沒看見。”他側過了身,一甩長袖,“走吧。”


    他聲音剛落,不知道從何處刮來的風,驟然平地而起,樹葉呼啦啦的被吹響。“喂!你等等!”眼見自己就要隨著這一陣風飄回人間,孟蜀拚命的抗拒著衝向肖佑機。他麵若冰霜的回過臉,輕輕說了一句:“再見。”


    風聲中,她似乎聽見了“保重”二字,卻又忽的消失不見。霧氣聚集在他們的周圍,祝赤一把拉著孟蜀搖搖晃晃的身體,低沉的聲音告訴她:“別擔心。”他像是保護一個小女孩一樣,看護著眼前這個年長他些許的姑娘,摟住他們肩膀。


    嗯,我不擔心。


    回到客棧,依舊完好。


    月朗星稀,惠風和暢,隻不過微微有些發涼。


    她環顧四周,除了一地的碎玻璃以外,沒有什麽能證明這裏剛才的劍拔弩張。她要伸手去撿那閃閃發亮的玻璃渣,卻被祝赤“啪”的一聲攔住了手:“你手剛受傷,不是說我才是這裏幹活的嗎?”


    他笑嘻嘻的。


    明明沒有太陽,孟蜀卻看見了陽光。


    “好。”她靠在院內的竹編搖椅上,看著祝赤一個人在那裏打掃。


    一直昏迷的梅姨、韓默、爽琅剛剛醒來,迷迷糊糊的說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孟蜀笑他們,吃完飯竟然都睡著了。幾個人摸摸頭腦,猜到了發生什麽事情,卻又說得不清不楚隻能作罷。


    “梅姨,你來一下。”孟蜀叫了她。梅姨應了一聲,跟著孟蜀去了她自己的房間。


    她跟著自己的時間很長,長到孟蜀也塊依稀不記得遇見梅姨的那個雪夜。它是一隻貓,拖著濕漉漉的後腿,血滴答滴答從腿融在了雪地上,如同紅梅一般。她受了重傷,被大戰中的仙神傷的徹骨銘心。孟蜀正好見到跌跌撞撞的她,伸手抱了回去。梅姨的家人在大戰之中已經全部消失在了三界之中,她孤零零一個人,孟蜀也伶仃的漂泊。


    兩人變相依為命起來。


    她幻化為一個和藹的中年女人,漸漸地成為了孟蜀的幫手,像照顧女兒一樣的照料她的飲食起居。


    “孟姑娘,怎麽了?”梅姨看著孟蜀似乎有心事的樣子,關切的問道。


    孟蜀說:“那日來客棧的那個男人,你還記得嗎?”


    梅姨回憶了一下,回答:“記得。”


    “我以前見過他嗎?”孟蜀怕自己是忘了,於是問了一個在外人看來匪夷所思的問題。


    “沒有。”梅姨十分篤定,自己從未見過那個男人。她不明白孟蜀為何這樣問,難道真如他所說兩人有什麽過節?她又問道:“怎麽了?”


    “沒事。”孟蜀歎了口氣,繼續又說道:“還有一事……你可曾見過,仙神身上迸發著妖力,強大的就如同妖本身一般……”她覺得梅姨也是千年的老妖了,從前又生長在神妖邊界的山上,也許見過什麽稀罕的事情。


    梅姨想了想,歎了口氣,“有一種非神非妖,你可曾見過嗎?眾人都嫌棄他們,懼怕他們,本來數量就少,因為憎恨,大多都遭到了圍剿的滅頂之災。”


    孟蜀疑惑:“那是什麽?我想去看看。”


    梅姨表情有些驚恐:“不不不!那是受詛咒的!咱們可萬萬不能和他們沾染一點聯係!那就是瘟疫,就是行屍走肉!”她聲音拔高,孟蜀聽得出來她的恐懼。


    “他們會吃人嗎?”


    “會!”梅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神和妖雖然從前可以相戀,但你也知道,想要孕育出後代需要去那深海之淵求得寶珠,加以九十九年的運化和守護,破殼而出。隨母親的血緣,成為神或者是妖。然而那些怪物,卻是半神半妖的,不知是如何生出來的!他們青麵獠牙,張牙舞爪,渾身惡臭,腳下流膿!”


    孟蜀雲淡風輕的問了一句:“你見過嗎?”


    梅姨倒是放輕鬆了些:“我哪裏見過!我可沒見過!我若見過還能在這裏好好地見到你嗎?”


    孟蜀把臉別過去,不讓梅姨看到自己有些尷尬的臉,因為她想到了他。肖佑機充滿磁性的聲音,似乎就貼在她而耳邊傳進來,喚著她的名字,震動著耳膜。


    梅姨說:“但是,我的母親曾經見過。龍……一條龍。那環繞在昆侖的龍,居然可以幻化為巨蟒。半神半妖,天地震動。”


    孟蜀淺淺的回應了一下,梅姨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又匆匆出去收拾客棧。她一個人在屋內,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祝赤溫和的笑臉闖了進來,“我拿了些蛋糕,你要不要嚐嚐。”


    “晚上不吃東西。”孟蜀回應。


    祝赤笑的陽光燦爛,整間屋子倒像是柔化了的芝士蛋糕。


    他一屁股坐在孟蜀的床上,勺子塞到了她手中:“吃!吃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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